大智若愚妻 第8頁

解放的淅瀝嘩啦聲響起,一會兒,趙永真整個人大放松的拉著褲頭走出樹後,臉上是如釋重負的笑容,小臉蛋兒紅彤彤,粉女敕可愛。

「大姊,我好了。」真是好舒服。

「瞧你,衣服都皺了,灑泡尿而已,你當上戰場殺敵呀!敵人沒殺死一個倒是自己先丟兵棄甲,你羞不羞呀!」教育要趁早,她忍不住擺出大學講師的姿態。

殊不知她此時的模樣相當逗趣,明明是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娃,卻滿臉嚴肅的教化什麼也听不懂的幼弟,一個很用心的講,一個無心的听著,兩小無猜的畫面叫人莞爾。

「大姊姊,你今天怎麼變得好羅唆,要是換成二姊姊才不管我……」被念煩的趙永真起了小小的反抗,嘟囔道。

「那你怎麼不找你二姊姊,干麼拉我衣服,我肯說你是為你好,少不知好歹了。」若是隔房的趙永項,她才懶得多費口舌。

小屁孩……呃,她是說她家大哥,他大致上已經定型了,行事作風一板一眼,嚴謹自律,將來不論走文官或武將都是剛正不阿,她祖父是個石頭,親爹也是石頭,連帶著長子長孫也成了一顆石頭,一門三代全是食古不化的石頭。

不過當石頭也有石頭的好處,起碼懂得忠心,皇帝便會看在這份死忠上,對興武侯府多有恩寵,不時賜下宮中物事以示看重,聖恩正濃。

自家大哥趙若瑾管不了,人格品性已經養成,能改變的地方並不多,但是弟弟還小,可琢磨的空間還很大,多點時間雕琢雕琢,磨去跳月兌的性子,這孩子該是大有可為。

她喜歡教書,才會當上大學講師,否則以她年投資的報酬率來看,她大可不必工作也有高品質的生活享受。

穿越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作育英才,好不容易逮到正要開蒙的小永真,她藏起來的教師魂又熱血沸騰了,因此有別以往的木訥寡言而多說了幾句,盼幼弟能听進去一二。

趙永真噘起嘴道︰「二姊姊才不會理我,她最小氣了,只管自己好,她對我和大哥都要理不理的樣子。」

小孩子的感覺最直接,他們能敏銳地察覺到這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依照本能去親近或疏遠。

趙永真雖然才四歲,打小在爹娘、兄姊的呵護下成長,可是他還是能感受出誰是真心對他好的人,誰又是態度敷衍、漫不經心,他有雙眼能看得出來,好壞立現。

趙若瑜也不是不好,她在某些方面也是好姊姊,只是太過自我,凡事先考慮自己,自個過得好了才想到身邊的人,順便照顧,別人的死活鮮少放在她心上。

這個幼弟于她只是個親人,而非最重要、缺他不可的那個人,所以在用心上就顯得馬虎,能不管就不去插手,維持不遠不近的姊弟關系,偶爾施舍點剩余不多的親情。

一個連同日出生的親姊姊都厭煩的人,哪能指望她心中有幾分家人情感,不落井下石已經很不錯了,那股執拗的自私打娘胎里帶來,早就成形了,想改也改不掉。

「不可以說你二姊姊小氣,她不過是想做的事太多,顧及不到旁人。我們是一家人,血脈相連,你要學會體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名聲這玩意足以搞垮百年世家。

趙若瑜她能無情無義,他們卻不能冷眼旁觀,只要她一天是興武侯府的小姐,興武侯府便要護住她一天,不論她做得是對是錯,侯府都有責任,她代表的不是她個人,而是整個家族。

再說若有不好的流言流出,府里大房、二房的幾位嫡出小姐同樣會受到牽連,外人看的並非是這個人的品性,而是家族的教育。

一人有瑕,全府遭疑。

「大姊姊說的是二姊姊想開酒樓的事嗎?」他听說了,祖母拿出很多銀子入股,笑說府里要出天下第一商了。

她笑擰弟弟的鼻頭。「不只是酒樓,你二姊姊的心大得很,怕她要的東西她永遠也拿不到。」

她不看好趙若瑜。

而她也沒看錯,之後的發展,的確證明趙若瑜沒有經商的本事。

所謂三歲看老,趙若瑜雖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對做生意她是門外漢,她有心要做好卻力有未逮,除了酒樓收支還能打平外,一開始熱鬧得鑼鼓喧天的綢緞鋪子,開不到一年就倒了。

原因無他,趙若瑜不知道要到哪里進貨,其他商家看主事者年幼,擔當不了大責,不願將布賣給她,她也拿不出令人懾服的手段,開業半年便不行了,她不服輸,一拖再拖,差點把酒樓給賠進去。

是趙若瑾看不下去,自制一本老菜譜偷偷塞給掌櫃,讓他改善廚房的菜色,原本快要倒閉的酒樓才略有起色,不賺不賠的開門做生意,而夸下海口想賺大錢的趙若瑜受了不小的打擊,她因此安分了幾年,不再蹦。

這些都是後話了。

「二姊姊貪心,連祖母的銀子也拿……」那是祖母的體己,二姊姊不該覬覦,她缺錢應該向爹娘伸手。

連四歲孩子都懂得的道理,重活一世的趙若瑜卻從未想過,她滿腦子是穿越人的優越感,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她需要銀子,誰給的不都一樣,她只要拿在手里便是她的。

「噓!小聲點,不要讓旁人听見,不然人家會說我們興武侯府不會教小姐。」女人呀!一輩子被「名聲」兩字桎梏住,稍有差池便萬劫不復,別人的錯也能粉身碎骨。

好在她才七歲,還有幾年能任性,一過了十二歲,恐怕連門檻都很難邁出吧!只能循規蹈矩的等人上門提親。

趙永真調皮的扳開大姊捂住他嘴的手,朝她一吐舌,「二姊姊太討厭了,我不喜歡她。」

一說完,他轉身向來時路跑去,邊跑還回頭扮鬼臉,讓人好笑又好氣,偏又拿他沒轍。

「小心走,別跑,要摔跤了……溫香,你追上去顧好真少爺,別讓他沖撞了人。」這個皮到不行的弟弟,真該抽他幾鞭子,讓他學學乖,這是在別人府里可不是在自個兒家中。

「那小姐你呢?」溫香不放心。

「我走得慢,一會兒就趕上你們。快去,不要讓真少爺走岔了路。」身為女兒家就這點不方便,不能在人前奔跑,有礙閨儀。

「是,奴婢先走了,小姐別耽擱了。」看了前方快消失的小身影,溫香長裙一提,快步疾行。

這一回出門,除了老太君身邊多了個嬤嬤外,其余的主子最多帶一名小廝和丫頭,因為定國公老夫人喜靜,怕吵,人一多了耳根就不清靜,識趣的賓客便不多帶人,由定國公府的下人服侍就是。

溫香這一走,趙若瑾身側就無人伺候了,走得慢的她還不時停下來看看園子里的花草,嗅嗅濃郁的花香味。

走著、走著,她忽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咦,好像少了什麼?

她想了一下,想不出所以然,于是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幾步,她驀然停下腳步,一臉錯愕的看向系在腰間的繡蓮枝荷包,荷包還在,但荷包下垂吊的兩只金鈴不見了,那是她最喜歡的鈴鐺,純金鑄造,鈴鐺上面還過過香火,刻上護佑平安的梵文,梵文字體只有她認得。

說是重要,但也不頂重要,就是丟失了一對小金鈴,再打就有,可那是小泵娘的貼身物事,鈴鐺內側刻著「瑾」字,不找回來不行,現在她還小不打緊,若過了幾年有人持此物上門誣蔑她的清白、名聲,那她就真的有口說不清了,白布染黑。

想來該是在小徑掉的,她不疾不徐的往回走,定國公老夫人的壽宴已不在她考量的範圍內,先拿回鈴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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