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愛出鋒頭的趙若瑜從不錯過這樣的熱鬧,一有機會便沖到人前表現,不等人開口便背了一首蘇軾的《水調歌頭》,當下眾人贊賞不已,直呼驚才絕艷。
可是要她解釋詞意時,她又說得坑坑疤疤,詞不達意,光是死背卻是不知其意,讓站在樹後的她為其捏了一把冷汗。
詩很好,然而趙若瑜未如她預料中的受人吹捧,因為听過她的詩詞後,大家都不太相信是她寫的,才「七」歲的小泵娘沒有那麼多的人生歷練,說什麼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從未離府遠游的她哪知離別苦、歡喜聚,又看過幾回月圓月缺?
有人開始懷疑她以前的詩都是抄來的,全是沽名釣譽。
趙若瑾評趙若瑜最大的敗筆,她不該拿出不符合她年紀的詩句,要由淺而深的展現才華,而不是想到什麼就胡背一通,再說只會背詩卻不解其意,即使出了鋒頭也減分。
還不如一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青波。」來得有童趣,眾人一听便能自行想象出逗趣的情景。
「三皇子配你太老了。」她需要有人潑她一桶冷水。
一滯,本來咧著嘴笑的趙若瑜頓時臉色有些難看。「哪里老了,三皇子才十五歲,正值少年。」
「沒錯,三皇子是十五歲,可你今年七歲,三皇子最遲三年內一定議親,那時你十歲,連癸水都還沒蹤影呢!人家兒子滿月時,你大概連及笄禮都尚未行過。」不相配。
在現代,男女之間相差七、八歲真的不算什麼,一件尋常事,還有老少配、祖孫戀呢!
戀愛自由。
可是到了這里不行,除非是繼室,入門向元配行妾禮,否則少有年紀相差太多的夫妻,女十五、六歲,男十七、八歲,正是門當戶對,八歲的距離是一條鴻溝。
而且三皇子也不會用人生最精華的歲月等她,他是皇後嫡出,很難不有問鼎江山的野心,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岳家的助力,誰會苦等一個對他助益不大的小丫頭長大?
三皇子這座大山,趙若瑜是攀不上,她們的爹雖是興武侯爺,但在軍中的威望還不及祖父的一句話,三皇子不是傻的,有文官之首丞相大人家的閨女在手,不輸有千軍萬馬。
筆鋒利于刀。
七歲,七歲,為什麼她才七歲?她前世死時都二十三了!趙若瑜很不甘心因年幼而錯失大好機會。「你是來打擊我的士氣嗎?見不得我好,想讓我一潰不起。」
「我干麼打擊你?你自個兒的事自己決定,與我何關,我自己的事多到都快忙不過來了。」她這妹妹無自知之明,多說無益,說深了,她還以為當姊姊的嫉妒妹妹,硬要扯妹妹後腿,讓她事與願違,功敗垂成。
「你有什麼事好忙,還不是那間豆腐大的米鋪。」她的酒樓還在裝修,姊姊的米鋪子已經開始經營,听說生意不錯,姊姊另外進了十來種精米、糙米、糯米……因應廣大顧客的需求,還弄了個架子許人寄賣農產品和腌制吃食,利益三七分。
「還有我的香藥鋪。」
店面不大,所以前置的準備不必費太多心力,趙若瑾用七天的功夫走訪京里大大小小的香料行、藥材鋪,她充作好奇寶寶,天真的發問,藉由和掌櫃、伙計的閑聊中得知大概的供應商,再讓她娘給她的掌櫃去一一走訪幾家信譽卓越,價錢公道的商家,訂下一批香藥。
她的香藥鋪子里賣的是香藥,有安神的,通竅的,舒筋活血的,養顏美容的,調養肌膚的,調氣血,固本,防痘防斑……能抹,能擦,能燻香,還能入浴,有些還能入口,搭配藥膳來用。
其中有一配方又叫「玉容散」,是清朝太醫參考金代宮女洗面用的「八白散」研制出來,里頭有八種草藥——白丁香、白僵蠶、白牽牛'白蒺藜、白芨、白芷、白附子、白茯苓等等研為細末,因幾味藥中頭字都有白字,故有此名,日用面如玉潤。
而慈禧太後所用的玉容散中,便有八白散里的六白——白芷、白牽牛、白丁香、白僵蠶、白芨、白附子,又加上白蓮蕊、鷹條白、鴿條白、防風、甘松、檀香等,共研細末,用水調濃,用時擦搓面額良久,再用熱水洗淨,每日二到三次。
這配方她交給鋪子掌櫃,讓他帶人研制出來,又加入她改良過的幾味草藥,取名為「國色天香散」,配方不外傳天經地義,用了什麼藥材是保密的,就算日後趙若瑜用了國色天香散,她也不會知道這其實是玉容散改良,依她的腦袋,只會當作這是古方而已。
趙若瑾打算每隔兩、三個月就推出一種香藥,以此來穩定客源,畢竟鋪子不大,人手也不多,做不了大買賣,她想等香藥被廣泛的接受後,再來開大一點的鋪子。
她對做生意這事不心急,一步一步走穩扎穩打,人有多少實力就做多少事,她不急著擴充店面,因為她還「小」,七歲大的小泵娘賺點零花錢就好,不要貪心的蛇口想吞象。
手中有銀錢容易遭人惦記,尤其是個沒塊豆腐高的小丫頭,雖然她的背後是興武侯府,可人心難測,最難防的是暗藏陰暗處的小人,她要一邊管鋪子一邊防人,太累心了。
與其讓人覬覦還不如一開始別做太大,飯要小口的吃,先做個一、兩年把名聲打響了,再在城東、城北等地開分鋪,一間一間如雨後春筍悄然冒出頭,屆時還怕賺不了大錢嗎?
她腦中還有一些古法秘制的香藥方子,那是歷代後妃的專用御品,她教書時的某年暑假閑著無聊,收集古方後研究改良,用過的人都極力鼓動她去開生技公司,不要再當講師上課了,她所研制的美容美顏產品比市售的還要好上十倍,以中藥材調制無副作用,讓人越用越美。
不過,她還是喜歡教書,和年輕學子打成一片,開生技公司是免了,她志不在此,但是她仍在家中改建了一間房間繼續做這方面的制作,一來自用,二來送人,她受夠了市面上的人工化合物。
「什麼,你要賣香藥?」可惡,被她搶先一步了!
趙若瑜原本想把酒樓、綢緞莊開起來後,再插手香料、藥材的生意,這都是很賺錢的行業,還有茶葉、瓷器等,若是海禁一開,她最熟悉的東、西洋貨、舶來品……。
還沒學會站已經想飛的趙若瑜太好高騖遠了,資金尚未完全到位便妄想佔盡天下財富,自以為是經濟之神,大餅一畫便能成真,她只需開口銀子便滾滾而來,塞滿金庫。
穿越小說把人坑害了,瞧她那點腦容量,真叫人欷吁,難怪同是穿越者的趙若瑾十分低調的做人,因為有這個蠢到不行的失敗品在前,她自是引以為鑒,避免重蹈覆轍。
「是呀!大舅舅家的生意不是和香料沾了邊,我寫了信請大舅舅讓人給我帶過來,香料方面就解決了,至于藥材到處都買得到,我鋪子小,不用進太多,隨便一家大的藥材行就調得到貨。」店小不引人關注,進貨順暢。
兩間鋪子的掌櫃都是自家人,她娘的陪房,日後有可能跟著她陪嫁,如果用得順手的話,那就定下了,重點培植自己的人手,她娘對兒女一向很大方,說給就給毫不吝惜。
而趙若瑜就不用娘親給的人,她要彰顯實力,從掌櫃到跑堂的,她有一大半是從人牙販子那里轉介來的,余下一些是貼紅紙召工,仿照現代的雇佣方式,她還親自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