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這個姊姊傻氣,這個所謂「才高八斗」的神童妹妹才是傻得少根筋,身為興武侯的女兒,真正的名門貴女,實在輪不到她拋頭露面,現在她年紀尚幼還感覺不出來,等再過幾年,肯定是流言滿天飛,姑娘家的閨譽蕩然無存。
到時她想找戶好人家嫁都難了,相看媳婦的當家主母不會要流言纏身的女子入門,她們寧可要門戶低一點的媳婦也不要敗壞門風,娶個令人恥笑的媳婦會讓一家人抬不起頭做人。
可以沒錢,不能沒風骨的為五斗米折腰,門第高些的世族普遍都有這觀念,他們根深蒂固地認為銀子是俗物,要的是面子。
「原來你還要人家幫忙呀!我以為你要自己來呢!像我就不讓府里的長輩插手,一個人就能搞定。」沾沾自喜的趙若瑜十分得意,有祖母的一萬兩入股銀子,她的開頭很順利。
酒樓大變身需要一點時間,沒三、五個月弄不起來,她這邊還在敲敲打打,姊姊那邊的米鋪已經有進帳了,銷路穩定成長,慢慢地打出名聲,為人所知。
「一個人的能力哪夠,你是暈了頭呀!我們倆才幾歲,哪有能力面面俱到,當然要依賴爹娘,再說了,我腦子鈍,怕賠本。」要有後台才撐得住,知不知道,初出茅廬的小妹妹!
趙若瑾有心點撥,明示加暗示要趙若瑜多方商量,別一意孤行,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又同是穿越人士,不希望她敗得太難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誰知趙若瑜就是一頭橫沖直撞的蠻牛,自視甚高、目空一切,完全听不進別人說的話,她認為有在外商公司工作的經驗就足以應付,陪老板應酬嘛!小事一件,她酒量好。
可她忘了她就是老板,中國人五千年的飲酒文化不適合用在她身上,前世的她喝酒是海量,但這一世還是孩子,她要跟誰喝,誰跟她喝?回府喝女乃吧!一個牙沒長齊的小女乃娃。
兩姊妹都在換牙年紀,姊姊少了兩顆牙,說話有點漏風,妹妹掉了三顆,但長出來一些白牙,看起來不至于黑洞洞,善于打扮自己的妹妹比姊姊亮眼,也招人眼珠子。
兩人站在一起,真的是姊姊比較遜色一些,妹妹喜歡鮮艷的衣服和發飾,一身素淨的姊姊就顯得少了生氣,呆滯得很,有點像開得正歡的芍藥與牆角野菊花的強烈對比。
此時的趙若瑾很不起眼,宛如一朵未開先萎的花兒,整個人沒有精神,唯獨一雙墨瞳亮得叫人難忘。
「那是你笨,要人幫才能成事,你看看我,多能干呀!一下子就把你比到泥里去。」看不起古代原住民的趙若瑜揚己眨低他人,看到姊姊和她一模一樣的面容,她渾身不舒暢。
她要的是獨一無二,而不是鬧雙胞,鋒頭都被搶了一半。
人的想法很奇怪,她嫌孿生姊姊的鋪子小,棄嫌得要命,可是又覺得蚊子再小也有肉,如果是她的就好了,至少現在就開始賺錢,每個月幾十兩、幾十兩的收入也好過一直在花錢,她手頭上的一萬兩被她大手大腳的花得所剩無幾。
死時還是年輕女孩的趙若瑜沒有儲蓄觀念,她是活在當下的性子,賺多少,花多少,從不留到下一個月,她有五張銀行的信用卡,不夠用先刷再說,領薪日再付帳單就是。
人的習性是很難改變的,在新爹娘的寵愛下,從沒缺過銀子花用的她花起錢來更加變本加厲了,只要手上有錢就留不住,想買東西的念頭如同魔咒,一直催促著她散掉所有銀兩。
她做事沒規畫,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酒樓、綢緞莊的內部擺設也被她一再變動,花了不少冤枉錢。
「笑姊兒,人要謙虛,不可驕矜,你姊姊雖然比不上你聰慧,可是她按部就班的苦干實做,老牛走得慢卻能犁完地里的田,那你的田呢?」還長著草,看不到作物。
對于管著一府大小事,動輒百千兩進出的徐氏而言,大女兒每個月賺的幾十兩銀子,她根本看不上眼,指縫間隨便漏一些就不只幾十兩了,全當是孩子們鬧著玩。
可是若一間鋪子幾十兩余利,十間、二十間呢?幾十兩便是幾百兩,甚至千兩,一年下來也是不小的數目。
現在還看不出日後遍地開花的遠景,不過已見雛形,眾人的盲點是只知盯著大酒樓,渾然不知米、香藥是尋常百姓的日用品,平時不覺重要,但人人都用得到,誰也少不了。
「娘,女兒是激勵姊姊要長進,不要整日發呆,傻乎乎的混日子,我們很快就長大了,她要是再這麼漫不經心,娘你都要發愁了。」哪像她有上輩子的記憶,做什麼都事半功倍,領先別人好幾步。
听著小女兒嬌氣的話,徐氏落在大女兒臉上的眼神多了憐惜。「慢慢來,別急,有賺錢就好,娘不嫌少。」
她和小女兒的想法一致,開酒樓才是賺大錢的正當經營,酒菜賣得好,每個月幾千兩的入帳是小菜一碟,大女兒的米鋪、香藥鋪要賺上一整年才及得上酒樓月余的營收,即使酒樓尚未開業,她仿佛也能看到人群擁擠的榮景。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她心疼大女兒的不如人。
徐氏和趙若瑜一樣,被「才女」之名晃花了眼,以為有才名在外便是聰明絕頂,人有才智就一定會賺錢,她信之甚篤,從未有過懷疑,打心眼里高興小女兒有這等本事。
「娘,我沒急呀!你說賺多少都是我的私房,以後我就不向你報帳,盈虧自負。」她要有自己的銀錢。
「呿!還盈虧自負呢!娘就眼界窄,會貪你那點小錢?」真給她還嫌少呢!不夠她買件月華裙。
鼻頭被點,趙若瑾傻笑道︰「小錢也能生大錢呀!拿在手上才實際,你看我鋪子開了一個多月,已經賺到第一個一百兩了,一年以後我就能再有一間鋪子和買四、五十畝良田。」
有田有地就有出產,有出產就有銀子,除去買賣後約三成銀子給莊子上的人,剩下的七成全是她的。
第一年買一間鋪子,四十畝地,第二年便能買下兩間鋪子,六十畝地,第三年……以此類推,只要不遭遇較慘重的荒年,她的地就會一直有米糧供給,鋪子一間一間的開。
原來一個月不只能賺幾十兩,能有上百兩的收益啊,不錯不錯。
「嗯,想得很好,娘原則上支持你。」她的原意是支持但不看好,真若做不下去,她也會貼補一二。
「還買鋪子買地呢!你賺的錢不花嗎?今天買個鐲子、明天打支簪子,你還有余錢在手上?」見不得人好的趙若瑜大聲地嘲弄姊姊,哪有人只賺不花,趙若瑾也想得太天真了。
同樣地,就算一個月百兩的進帳她也看不在眼里,平日揮霍慣了,富貴窩里養出的嬌嬌女,誰在乎那點零頭。
「妹妹,你也傻了不成,有公中呀!娘每一季都會為我們裁衣買首飾,我們吃穿都在府里,每個月還有月例銀子,我都花用不完了,哪會用得到賺來的銀子。」她日子過得樸實,不重視華而不實的物質,連珠花都少用,只用頭繩綁發,頭繩下系著各式各樣的鈴鐺,一次用一樣。
第四章總有一天比下你(2)
「听到了沒,不許說姊姊笨,瞧她多聰明,日常開支懂得用府里的,她賺的都是她的,省下不少銀兩呢!」誰說大女兒傻氣了,她是務實,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腳踏實地干活,笨鳥慢飛,飛得再慢也會到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