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溫香遞過來的五兩銀子,他笑得嘴都闔不攏,一只小雞約十文錢,一百只小雞也只用了一兩銀子,莊子的空地不大,最多養兩百只雞,他倒賺了三兩銀子。
媳婦、女兒、三小子割割田邊的野草就能喂雞了,累的是體力活,不礙事、不礙事,有銀子賺就好。
他想的是小雞買多了還能讓雞販多送幾只小雞,養得大就是賺的,自家也能打打牙祭。
「不要太肥,我喜歡吃精瘦的。」一想到咬下去滿口噴油,一股惡心感就涌了起來。
「小姐不喜歡油滋滋的肥肉,盡量養出鮮女敕肉質。」知曉自家主子的口味,溫香適時的提點。
「好,小的抱條小黃狗來追雞,每天讓雞多跑跑就瘦了,五、六個月大的雞最女敕口了。」只怕養不肥,想養瘦一點有什麼困難的,河邊、田梗、山腳下多得是雞能吃的野菜。
趙若瑾一听,笑了,「這方法好,運動適度的雞才好吃,入口鮮美。」
秦老頭憨實地模著後腦杓陪笑,對主子是個七歲的小小姐有點尷尬。
他的孫子都和小姐差不多大,分別是五歲、七歲、九歲,因此他看著小主子就像看自己孫子,沒法太恭敬。
「秦老伯,你們也不必一直陪著我,找個人陪我的丫頭去屋子整理一下,我大概會住上幾天,另一個就陪我在莊子上逛逛,我看能不能再弄些什麼出產。」多余的空地要適度的運用起來,娘說過莊子上有個池塘。
她一說完,眾人就散了,秦老頭安排二媳婦帶性情沉穗的溫香到收拾好的屋子放置他們帶來的東西,十三歲的小女兒秦三妞則陪同主子四下走走看看。
秦老頭還有兩個女兒;大的嫁到李家莊,二女兒跟了賣雜貨的張三郎,婚嫁後的生活不好也不壞,還過得去。
「小姐,你看。」軟玉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池塘,水清見底,池里有魚,魚兒在剛抽長的荷葉間游來游去。
「整理得不錯,再過一、兩個月就能看見滿池的荷花開了。」她仿佛看見荷香撲鼻,粉的、紅的、紫的荷花。
「小姐,我們可以在池上劃小舟,一邊摘荷,一邊戲水。」她想的是玩,府里的湖太大了,她不敢劃舟下水。
看了看水的深淺,趙若瑾面上笑意漸濃,水放得少,還沒她腰高,這舟劃得動嗎?重一點的舟夫往上一踩小舟就沉了。「在池邊蓋座亭子,四邊放下透風的竹簾子,邊采蓮子邊在這里烤肉也不錯,賞著荷花吃著酒釀,說不定就不想回去。」
「小姐要蓋亭子?」問話的是秦三妞。
迎著風,她輕攏碎發。「嗯,就這兒,蓋個二十坪……差不多百尺見方,八角亭,亭頂鋪青瓦,四根柱子漆紅,亭中砌一張石桌,五張石椅,柱子與柱子間弄上欄桿,欄桿下方是可做休憩的長條板椅……」
看到了景色宜人的田園風光,趙若瑾忍不住心動的想改造成想象中的庭園景觀,有假山小橋,亭台流水,魚兒在橋下游,人在橋上走,人與魚映在水面上,花月來應和。
「小姐,要花不少錢。」秦三妞心疼銀子,鄉野長大的她對不實用的東西一向接受度不高。
銀子可以拿來買米、買肉、買衣服鞋子,還能替她三哥買來一位三嫂,用來蓋一年可能用不到一次的亭子太浪費了。
「錢再多也買不到心頭好,你跟你爹說了,叫他估算要花多少銀子,找我取款便是。」她難得揮霍一回。
這是她這一世第一次擁有的產業,是她一個人的,幾百畝地遼闊得看不著邊,若換在前世,恐怕花上幾千萬也買不到,更遑論有莊子和池塘,滿園果樹,生意盎然。
她想寵愛自己一次,給自己築一個瑰麗而無憂的夢,徐徐微風吹來的午後,燃上清香,泡好一壺茶,端著本有趣的書,幾盤糕點和鮮果,她斜椅在鋪上厚毯的軟榻上,一邊飲茶,一邊看書,一邊還有微香輕送。
多愜意的生活呀!她所求不過如此。
可惜呀!這大概是作夢,身為興武侯府的嫡長女,她能過輕快的日子也就這幾年了,到了適婚年齡,她就成了婚姻市場被挑選的肥肉,出嫁之後要面對丈夫、公婆、小妾、庶子女、妯娌……人生將陷入永無止境的黑暗。
「蓋亭子不好,不如多買些地。」種田人最在意的是土地,有錢先買地,當地主多好。
「地要買,亭子也要蓋,你不用擔心我沒錢,我有兩間鋪子在賺錢。」趙若瑾笑道。
「喔!」有兩間鋪子,真好!秦三妞羨慕小姐生在富貴人家,衣食無缺,同時感慨自己的嫁妝還毫無著落。
「今年的荷花種得少了,我接手莊子的時節晚了些,就說我說了,再買些魚苗、蝦苗、螃蟹放入池塘,把水注滿,到了秋冬便能收魚和藕根,蝦蟹若養得夠大也挑著賣,讓你爹來安排。」她喜歡糯米蒸藕片,清甜爽口。
「要養魚和螃蟹?」秦三妞訝然。
趙若瑾輕輕一笑,「我愛吃嘛!」
「好,我一會兒跟我爹說去。」養了螃蟹和魚,他們家的進項是不是更多了?攢個兩年她也能置一副好嫁妝。
「還有,問清楚東邊那塊地是誰的?連著池塘的十畝地也給買了,不過不急,到年底再說,我手頭上的銀子還不太夠。」先透個風,再拖一拖,價錢自然壓下來。
「那塊地很貧瘠,種不出好作物。」地主想賣沒人買,地貧石頭多,離水源也遠,光挑水澆地就快累死人。
「沒事,買了之後挖成池塘,和咱們莊子的池塘連成一片,來年都種藕。」第一年的收成不會太好,但也可得幾千斤吧!
冬藕稀少,應該能賣出不錯的價錢。
「小姐,你歇一會兒吧!秦大嫂子準備了一桌菜,你先吃幾口止止饑,回屋歇會兒,別把自己累著了。」換上一身舊衣的溫香在陌頭上喊著。
「哎呀!真的餓了。」模著扁平的小肚子,趙若瑾這時才想起她早膳才吃了一碗小米粥、兩個花卷,半張抹了蜂蜜的大餅,這一天都過了大半,她居然忘了要吃飯。
太夸張了,她就像人家說的鑽進錢眼了,一想到莊子和土地能給她帶來多少收益,她把最基本的身體健康都拋諸腦後。
趙若瑾很重視自己的身子,前一世她死得莫名其妙,還不到四十歲就莎喲娜拉了,所以這一世要好好保重,不求九十九,至少要當上老封君,看曾孫一個個出生。
「吃什麼……」回到屋里,看到小雞炖蘑菇,雞蛋炒小蒜,三鮮炒豬柳,辣炒河蚌,現炸小魚,切片腰花……十來樣家常小菜,看得人食指大動,嘴饞的趙若瑾夾起一只有她半個手掌大的河蚌往嘴里塞……
第五章夜半療傷(1)
唔!什麼味道?
敝怪的,不甚好聞,像血腥味……
血腥?!難道有人受傷?
向來淺眠的趙若瑾睡得不深,仿佛才睡了一會兒她便感覺到一絲怪異,掙扎著從睡夢中醒來。
她不想再像前世一樣死得莫名其妙,就算注定是短命鬼,她也要看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不過她沒有察覺到危險,就是淡淡的血腥味,嗅覺差一點還聞不到。她抱著一絲期望,會不會是傷了腿的小狐狸或是野獾闖進來,才沒驚醒睡在門口長榻上的丫頭?
「醒了?」
唉!期盼落空。
听到有點熟又不太熟如清泉般的嗓音,趙若瑾所有的瞌睡蟲都跑光了,暗啐了一句︰倒霉,怎麼又遇到他?
「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