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妾呀!沒法穿著大紅嫁衣的小妾。
簡直太羞辱人了,太子欺人太甚,堂堂興武侯府嫡女只能給他當妾,他還妄想得到興武侯府的助力?
都不是正經親家還談什麼往來,太子的岳家是太子妃娘家,和興武侯府沒半點關系,以後別求上門,有誰听過妾的家人走正門,那是半主半婢,連娘家人都矮上半截。
東院、西院兩房的老爺都氣得說不出話來,連趙老侯爺也滿臉鐵青,他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彎了背,眼中流露出老將折腰的悲憤和頹然。
誰也沒心思顧及等著領賞的傳旨公公,眾人憤怒地目光全看向浸婬在喜悅中的趙若瑜,恨不得將她撕碎。
唯有趙若瑾苦笑的示意下人拿過來一個預備好的紅封,塞入宣旨公公手中,請他多包涵,這才讓公公歡喜的離開。
姊姊是高高在上的靜王妃,尊貴傲然,妹妹是任人踐踏的妾,低賤卑微,兩人出生不過相差兩刻,卻有令人欷吁的兩種際遇,實在是可笑又悲哀。
第十章兩道聖旨(2)
「祖父你……你做什麼?!」
趙老侯爺滿布粗繭的手指指向正暗自竊喜的趙若瑜鼻頭,她冷不防的被嚇了一大跳,不知發生什麼事。
當太子的女人是好事,怎麼每個人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她是為家族爭光,讓他們向未來的皇上靠攏,等她出頭,他們還不是跟著享福,加官晉爵,永享皇恩。
她沒做錯,這就是她要的,她要當天下女人中的第一人,高高地站在姊姊面前,讓每個人都得屈膝的仰望她。
「孽障!」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幾乎用盡趙老侯爺全身的氣力,重得讓人感覺得到打在臉上的力道,殷紅的五指掌印立現。
痛,是趙若瑜此時火辣辣的感受,半邊臉已經麻了,腫得老高,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震驚了,不懂自己為何挨打,她不過挑了一個對的男人,難道嫁不得嗎?他們憑什麼用看一個死人的眼光看她?
不服氣,她不服氣。
姊姊能做靜王妃,她就比姊姊差嗎?做不得皇貴妃,甚至是皇後?!她就是要比姊姊強,比姊姊更高高在上。
「你還不認錯,我們興武侯府怎麼會出你這麼個不長進的丫頭,你爹娘沒給你生腦子嗎?還是腦袋里全裝上豆腐渣,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不曉得,存心毀了我們侯府。」
趙老侯爺罵的正是眾人想罵的,身為人家爹娘的興武侯夫婦只得受著,一臉愧疚,只想把這個女兒塞回娘胎重新出生。
「我哪里做錯了?祖父你不公不正,姊姊和靜王就是金玉良緣、天作之合,你毫不考慮地便同意靜王的求娶,而我只是為自己的將來謀畫了一下,你們大家有必要一副想殺了我的樣子嗎?那是太子,不是市井間的販夫走卒……」
「你還強詞奪理!」趙老侯爺怒不可遏。
「太子是將來的一國之君,有比他更尊貴的人嗎?姊姊是靜王妃,我是太子的女人,我們平分秋色,兩姊妹嫁的都是大楚最尊貴的男人,你們該以我為榮……」
來到大楚十四年的趙若瑜仍保有上一世的觀念想法,當日商公司秘書的她是老板的小三,對于愛情,她沒有任何的道德觀,只在乎享受,老板用華衣豪宅、名車包養她。
因為她年輕貌美,還有最嬌女敕的青春,老板打算拋棄老妻娶她,小三上位並不稀奇,隨處可見。
可惜她死了,小三的生活也成了過去。
當她以嬰孩的姿態出生,也把從前的那些觀念帶到這一世,她從來就不覺得正室有多了不起,小三只要受寵,照樣能把正室扳倒,她只要掌控男人的心,還有什麼得不到?
其實她是運氣好生在沒有妻妾相爭的家庭,又有一對寵愛她的爹娘,基本上興武侯府後宅平靜得有如不起波浪的死水,所以她才體會不到嫡庶間的殘酷相爭,以為世上只有她會算計,別人是來陪襯她的布景。
「以你為榮?簡直是不知羞恥,你那不叫嫁,是納,沒有花轎,沒有拜堂,甚至連嫁妝都不許帶,就一頂小轎抬進東宮,如被圈養的牲畜只能待在偏殿里,沒有太子妃的允許,你一步也不能踏出。」他是造了什麼孽,臨老要受兒孫的罪。
趙老侯爺力氣驟失似的跌坐椅子上,雙眼赤紅。
沒有花轎,沒有拜堂,沒有……嫁妝?!「怎麼會?我是太子的女人,我以為會有皇室的排場……」
像英國威廉王子的婚禮,全球注目,數億人觀看衛星轉播,最美的新娘凱特王妃穿著白紗禮服走向紅毯……
她不要求有世紀婚禮,起碼皇家娶媳婦也要歡慶盛大,數萬百姓夾道觀禮,百名童子、童女前頭開道,邊走邊撒鮮花,後面跟著皇家侍衛隊送嫁,鑼鼓響連天,浩浩蕩蕩地迎她入東宮。
「你知道太子的女人有多少人嗎?光是上玉牒的就有八名,其余放在東宮後殿的有八十一名姬妾,受寵的有七名,還有他收用過的宮女不計其數,個個貌美如花。」見女兒還不知悔改,趙漢陽痛心地向她說明她入宮後的處境。
「等我生下兒子……」會好轉的,戲文上不是寫著母憑子貴,兒子是母親上位的捷徑。
「太子已有兩名嫡子、三名庶子、三名庶女,就算你有兒子也是排在他們之後,你說你大姊是靜王妃,以後她生的孩子能繼承靜王的一切,而你的兒子永遠是低人一等的庶子,他必須跟自己的兄弟爭,才有那麼一點點立足的位置。」
「爹,我……」電視、小說騙了她,說什麼皇家子嗣艱難,有一、兩個孩子已是難得,怎麼知道大楚太子像只種豬四處播種,才二十出頭就有七、八個孩子了。
「現在叫爹已經是來不及了,自己做,自己受,誰也不許幫她,出了咱們府里這扇門,她就不是興武侯府的二小姐,就當她死了。」蠢貨,死了也好過拖累府內眾人。
「祖父……」趙若瑜大驚。
趙老侯爺氣得拂袖而去,話已撂下就沒人敢求情,他是真的氣到不要這個孫女,府里出個當妾的小輩還能見人嗎?他一張老臉都被她丟盡了。
一只腳都進棺材了還晚節不保,他無顏見趙家的列祖列宗,老將的一世英名盡掃入泥里了。
趙老侯爺一走,二房一家人也走了,走時還搖頭嘆氣,微帶著一絲慶幸,好在不是他府里的閨女,要不就換他低頭見人了。
「爹,我只是嫁……當太子的女人而已,有那麼嚴重嗎?」看到眾人失望又有些恨意的眼神,趙若瑜心里有些慌亂。
趙漢陽看著女兒,內心的苦澀如食了十斤黃連水。「問題不在于你做了誰的女人,而是那個‘納’,我們興武侯府幾代武將看重的是骨氣,寧可站著死,而不願跪著生。」
徐氏看她還是茫然無知的表情,眼淚一抹的教女。
「咱們大楚一品官員的女兒向來只許人為正房,從不委身為側室,即使是繼室都是委屈了,以咱們府里的家世,閨女嫁入世族大家,清正門風才算是門當戶對,為妾是最為人不齒,自甘下賤,太子不能給你名分就是對你的虧待……」
她有些听懂了,「良媛不算名分嗎?」
看她還懵懵懂懂,看不下去的趙若瑾用直白的話點明,「正室生的孩子能分財產,拿走大半的產業名正言順,而庶子女只有一份薄產和被人看不起的出身,太子妃的兒子才是正統,你的兒子就像庶子,想要出頭就要自己拚,沒人會為他開出一條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