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樗別哭,不疼的,真的,你看,我還打死一只想要咬你的狗……噢!好痛,我的背……」傷口拉扯到的白玉璇痛得哇哇叫,逞強的笑臉破功變哭面。
「好,小白乖,我找找看附近有沒有草藥,先替你上藥……」這荒涼一片的,哪有能治傷的藥草。
李樗抬頭一看他們跌下來的懸崖,高得她仰著脖子看都覺得酸。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能不死,他們也算福大命大,幾棵長在石壁上的樹救了他們一命,兩人才沒有摔得粉身碎骨。
再瞧瞧不遠處的石頭堆旁躺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獸,體形的確如狗一般大小,但是卻是草原上最凶猛的豺犬,通常成群結隊的獵食,一咬到獵物絕不松口,連皮帶骨吃得渣都不剩。
她一瞧,心頭一緊,被嚇出一身冷汗。
「丑女人,別忘了我,還不把我拾起。」石頭縫間流出清泉,一面鏡子朝下被泉水沖刷著。
「啊,小^黑。」差點忘了他。
李樗腳步蹣跚的走到泉邊,彎腰拿起絲毫未損的天水神鏡,她口渴地先捧起一手水喝了幾口,再找片大一點的樹葉卷成漏斗形狀,裝一些水給白玉璇喝,最後撕下一小塊布料沾濕洗淨他身上的傷口。
甜食知識她在行,但是「上輩子」是城市小孩的她哪識得什麼藥草,在小黑的幫助下,她勉強找到幾株止血消腫的藥草,又發現一些野菜野果,她和小白是兩個沒有用的城里人,要靠他們自己填飽肚子真的很困難。
在小黑的譏諷聲中,她不得不搬塊大石頭把只剩下半條命的豺犬砸死,沒有刀的她摘下發上銀簪利刃,忍著反胃的惡心感割下豺犬的肉,她和小白不能活活餓死,在沈懷明、空影等人找到他們時,他們必須還活著。
所以,這就是賴以為生的食物,畢竟天曉得要等上幾日才會獲救,尤其入冬的北地隨時有可能雪覆大地,一旦下雪,動物不會出來,果子也沒了,他們只有挨餓一途。
而雪地里最怕失溫,吃得飽才有體力,也才不會凍死。
「你不笨嘛!丑女人。」還懂得找個山洞躲避野獸。
不想理他的李樗將搗爛的藥草敷在白玉璇背上,縴指輕柔地撫平。「小白,還疼不疼?你再忍一忍就不痛了,我待會烤肉給你吃好不好?吃得飽飽睡一覺,等你睡醒了就會有人來接我們回去。」
她在附近找了個不深的山洞暫時棲身,拾了些枯枝、木頭堆成堆,找了兩塊白色石頭互相擦撞敲出火花起火,再把臉大的石頭烤熱,放上一塊塊豺犬肉,以石頭的熱度炙燒肉塊,這是她唯一知曉的野外求生知識,食物一定要熟,吃生食容易月復瀉。
「小樗,我熱,好渴……要喝水……不吃肉,吃不下……」白玉璇有氣無力的回著話。他很累、很困,想睡覺。
「好,你等一下,我去取水。」他傷得這麼重,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
白玉璇的傷是在兩人落地時緊抱李樗所受的,他用自己的背著地護著她,所以她傷勢很輕,頂多是挫傷和擦傷而已,他則除了背部受創甚重外還傷及肺腑,所幸他有些功夫底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餅了一會兒,她用枯掉的竹節裝了水來,竹身不大約腕粗,三寸高,只夠兩人喝上三、五口。
「小白,來,喝水,小口小口的喝,不要急,不夠我再去取……」咦!他的臉好紅,是曬傷嗎?
「丑女人,外面天黑了。」見不慣她對小白太好,小黑出聲提醒她天色已暗,外面有狼群走動。
「還要喝,我渴……好熱,快要燒起來,小樗,我不舒服,頭暈……我要吃……花烤酥餅、好吃的豆沙……母後,你在哭嗎?為什麼不抱抱璇兒……你說什麼,以後不能再照顧我……小樗、小樗,幫我拉住母後,她說她要走了……」為什麼母後一直哭不理他?她身邊那個長得好看的男人跟父皇好像……
「什麼母後?你睡胡涂了,多喝水就會好……啊!你在發燒,我怎麼沒想到傷口發炎會導致高燒,完了,沒有退燒藥,我……小白,你一定要撐下去,我喂你喝水……」
李樗急得快要哭出來,不斷用沾濕的布料擦拭他的額頭、四肢,想讓他降溫。
一整個夜里,白玉璇身上的熱度只高不降,人像煮熟的蝦子全身紅通通地蜷縮著,背後的傷又紅又腫,有些化膿的跡象,他口中不斷發出夢囈,一下子喊母後,一下叫父皇,一下子要李樗別走,一下子又說他好難過。
反反復覆地折騰,高燒始終不見消退,本身也帶傷的李樗為了照顧他並未休息,面容憔悴,眼眶下方浮紫,人如蔫了的梨花好不淒慘,她不敢閉上眼,雙眼紅腫的看著申吟不已的白玉璇。
「小黑,你想想辦法救小白,他要是再不退燒……腦子真要燒壞了。」她六神無主的求助鏡中的小黑。他博學多聞,書看得多,一定曉得如何救小白。
「天色已黑,荒野之地野獸出沒,現在出去找藥不是找死嗎!讓他熬著,等天亮再出去找些退熱的藥草,他……一時片刻死不了。」小黑不耐煩的吼著,但眉間的焦慮難掩,那是他的軀體他怎會不擔憂,可他更不願李樗冒險,夜晚的林子里,不少凶狠的野獸虎視眈眈等著飽餐一頓。
「什麼叫死不了?!這麼冷血無情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他也是你……算了,跟一面鏡子吵什麼,白費唇舌,我自己另想法子好了。」看著流不出汗一會喊冷一會喊熱的人,李樗忽然想到一個主意,她不知道管不管用,總要試一試再說。「小黑不許偷看。」
「丑女人你想干什麼,不許我看……喂!你為什麼將鏡面朝下,我看不到……」
驟地,小黑的聲音消失在喉間,他由鏡面一角瞧見飄落的肚兜,雪白女敕足踩上一件很眼熟的男子中衣,然後是,褻褲?!
死馬當活馬醫,李樗完全豁出去了,她將兩人的衣服卸下,果著身子相互擁抱,她還小心的避開他的背,從正面環抱住他腰身。
雖然發著高燒,但卻感覺寒冷的白玉璇一直往李樗身上靠,暖和的熱源讓他開始出汗,弄得兩人都一身黏糊糊的,不過出了汗的白玉璇也開始退燒,紅炭似的臉沒再燙手,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變得徐緩。
見他已有好轉的跡象再也撐不住的李樗眼皮沉重的闔上,朦蒙間,她睡著了。
也許是太累了,等再睜開眼,已是隔日酉時,橘紅的夕陽余暉射入洞內。
李樗先是怔忡的起身,繼而想到發燒的白玉璇連忙查看,看他燒退了,人也睡得香甜,這才安心。
當看到兩人赤身時,她不禁覺得羞臊,面容通紅的趕緊穿上落了一地的衣裙,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頗為壯觀的男子下半身,她心口跳得飛快地拿了一件寬大的外袍蓋住赤果的白玉璇。
趁著天還沒全黑,她先去取了些水回來備用,又匆匆吃了兩口冷掉的獸肉,胃飽足了,人也有力氣了,她這才想到又到月圓之夜,洞外的銀月緩緩升起。
「小黑,你要不要出來?又是十五月圓了,你該回到軀體和小白合為一體。」她一個人照顧不了小白,若是遇到狼群或其它野獸她只有被吃的份。
「哼!」鏡中的小黑背向李樗,似在和她賭氣。
雖然從鏡中斜角見到的不多,但也曉得發生什麼事,兩具相擁而眠的讓他大為光火,為什麼是小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