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財奴 第6頁

一次、兩次,駙馬爺尚可容忍,畢竟是皇家出身的尊貴鳳凰女,打殺幾個微不足道的奴婢不算什麼,能受公主的杖罰是無上的光榮,頂多他給死去下人的家里多捎點銀子。

因為他無意間的縱容,陶于燕的行事益發猖狂,終于釀出大禍,也讓夫妻間的和睦產生裂痕。

那一日,她怒氣沖沖的將一名容貌秀麗的女子推下湖,湖深丈余可行舟,湖面遍植深淺不一的荷花,她不許家丁、護衛下湖救人,任由該名女子載浮載沉的溺斃。

事後撈出尸體方知此女是定陽侯嫡長女,也是駙馬爺最疼惜的表妹,兩人的感情親如兄妹,定陽侯痛心疾首,陶于燕因此受皇帝怒斥兼罰閉門思過,而表妹之死讓駙馬爺怒火大熾,對著她多有責難,口出傷人惡語。

陶于燕生母趙皇後雖然早亡,可陳皇後仍待她極好,有如親生般捧在手掌心哄著、慣著,被養出驕縱心性,在蜜罐里長大的皇家貴女何曾受過氣,尤其之間還夾著一名女子。

陶于燕也怒了,兩個人一言不合的互罵、吵得不可開交,公公衛國公出面調解卻被公主推了一把,反罵老賊禿,把上了年紀的衛國公氣得吐血,小兩口的婚姻至此已無挽回余地。

可是皇家無和離女,衛國公府也不敢冒犯天威休了公主,因此公主與駙馬爺同床異夢,夫妻形同陌路,駙馬爺還膽大包天的納了三名良妾進門,表示公主入門三年無子,為了衛國公府香火傳承,納妾之舉乃天經地義。

氣不過的陶于燕便養面首還擊,一個個俊秀的少年被接進府,陶于燕堂而皇之的與之嬉笑歡好,大白日的就在駙馬爺的書房行男女之事,被返家取書的駙馬爺撞個正著。

繼衛國公吐血之後,年輕力壯的駙馬爺也吐了好幾次心頭血,面對休不得的皇家貴女他越看越挹郁,在數月後的某日清晨,駙馬爺全身是血暴斃于花梨木雕花大床,接著陶于燕便吵著要回宮。

說什麼住不慣宮外,嫁人都三年了哪有不習慣的道理,主要是心虛,在人人仇視她的衛國公府,她擔心有一日性命不保,被府里憤怒的老老少少給暗地里害死。

所以不走不行,她還不想死,駙馬爺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她與他吵架時謊稱有孕在身,是與一名十五歲面首所有的,她堅持要生,說要混淆衛國公府血統,讓駙馬爺戴一輩子綠帽,替別人養兒子。

本來身虛的駙馬爺一听,冷不防吐出好大一口鮮血,染及被縟和衣衫,他捂著胸口、臉色發白,然後斷氣了。

滿朝皆知駙馬爺活生生被公主氣死了,只是被皇上壓下來,罰她抄寫經書一百卷以示悔過。

陶于薇狀似無所謂的揮揮瑩白小手。「他不想娶,我還不想嫁呢!那人的卑劣個性也只配娶生性刁蠻的鳳凰女,就等他們狗咬狗,看誰先把狗牙給咬崩了,我在旁搖旗吶喊看熱鬧去。」

「你看不出銀月城主的用心?」寧願娶聲名狼籍的長公主,不可能是為了傳言中的美貌。

她不在意地眨了眨眼,嘟起紅艷朱唇。「不就是為了她外祖趙家手中五十萬大軍,誰得了陶于燕就等于得到趙家的支持,姓趙的那群人只忠于已故的趙皇後。」

陶于燕運氣好,投生在趙皇後肚皮,這才受到向來護短的趙家人毫無理性的護佑,不忠于帝王卻偏私前後之女,也令她無人能擅動。

「原來你不迷糊,我以為你被退婚會惱羞成怒,請求你父皇發兵圍剿天耀城,將只知其人、不見其面的銀月城主給滅了。」順便搶他的城,奪他的金銀財物納為己有。

圓睜的雙目故作驚訝,似是不敢相信端正有儀的他竟如此污蔑她。「能好好談的事干麼非要動刀動槍,孔方阿兄,你說以我目前的財力,養上千百個死士吃不吃力?」

「你是說……」他驀地兩眼瞠大。

「人家能蓋一座城,養上近萬名兵士,我好歹也是旭川國的財女公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身為管理我大部分產業的大管事而言,你責無旁貸。」反正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欠人一命是要還的。

「你可以再無恥一點。」她當他無所不能嗎?管帳以外還要養死士。

陶于薇咯咯地仰頭嬌笑,神情愜意。「是無賴不是無恥,我喊你一聲阿兄,妹子有事,當然是阿兄代為出頭。」

冷汗冒出額頭的孔方是笑不出來,此事責任重大,他擔不起。「你怎麼不找金子,她才是你扛大梁的支柱。」

一旁容貌秀美的宮女金子身姿窈窕地走了過來,手上端著陶于薇每月一服的補湯,治其葵水來的月復痛。

第2章(2)

金子本名吳紫矜,本是官家千金,後因家中遭罪而成了官婢,為人精明干練,博學多聞,年僅十八。

自小性情高傲的金子淪為官婢後被死對頭的官家千金買下,那位大小姐無所不用其極的折辱她的尊嚴,想將她挺直如竹的傲骨折斷,使其卑躬屈膝得像只狗兒臣服裙下。

她不肯低頭,于是受到更多責罵打罰,傲骨未折卻損及顏面,多次被眾家千金圍起來嘲笑。

一次官家千金又故意帶金子到宮中的賞花宴,想讓備受皇上寵愛的陶于薇羞辱她,沒想到陶于薇反倒欣賞起她寧折不彎的傲骨,覺得她懂得比自己還多,正巧身邊少了個「懂事」的宮女便開口討要。

陶于薇一時的善舉結束了金子任人羞辱打罵的日子,同時也為自己得到一位忠心不二的宮女,雖然金子看來冷情、沉默寡言,可什麼都幫主子準備好,是個心細如發又面冷心熱的好姑娘。

「阿兄未免太厚顏了,打打殺殺的血腥事哪會找上嬌滴滴的姑娘家,憐香惜玉你懂不懂,難怪年過二十三了還娶不到老婆,我都替你難為情。」喝完了藥,她咂咂舌,柔白玉手拭去嘴角藥汁。

「金子,勸勸你家主子,賺錢就好,不要走向江湖路,她那雙細胳臂拿不動比銀票還重的刀劍。」孔方暗喻她不自量力,好好的公主養什麼死士,銀月城主是她惹得起嗎?連昌平帝都不敢動天耀城半分,易守難攻,兵馬強,糧草足,若無必勝絕招勿輕易嘗試。

听孔方提到金子,媚人的眼睫一掀,陶于薇低笑不語。

「我家主子說的全是對的,孔先生不妨向‘風雨樓’買人,那里的死士待價而沽。」金子的聲線無高低起伏,平得讓人听了昏昏欲睡,可又莫名地覺得詭異。

「你……呃!你怎麼知道風雨樓?」殺手雲集之地,殺人也賣人,賣的是任務失敗的次等貨。

「听說的。」她話不多,簡潔有力。

這種事也能听說?!孔方腦門一陣一陣的抽疼。果然是物以類聚,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宮女,不可以尋常人看待,她們腦子與常人不同。

驀地,傳來急匆匆的奔跑聲,孔方彎起嘴角,心想正常的人來了,她才是符合宮女「力爭上游」的範本。

「不、不好了,三公主,皇、皇上……不好了,三公主和親……來了使者……」

「敢說皇上不好了,銀子,你是向天借了膽嗎?連萬歲也敢掛在嘴邊輕慢。」一句話不能好好講嗎?非要分章斷句,她這公主都不急了,她急個什麼勁,真是定性太差了,要再磨練。

銀子驚得臉色發白,雙腿一軟的跪下,「公、公主恕罪,不是皇上不好了,是奴婢听鳳藻宮的素馨姊姊說,不知哪來的蠻夷小柄叫什麼水月族,他們派了袒胸露背的使者來,要為他們大王求娶咱們的公主,皇上說要問問公主您同不同意和親,那是茹毛飲血的化外之地,公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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