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他調戲你。」比她美?他瞎了狗眼。
金子走上前,面無表情地朝百里穆然美若天仙的臉皮揮下一巴掌,「金子的主子是公主,不喜歡被人調戲。」
啪的一聲,王帳內一片寂靜,恍若空帳。
所有人都怔住了,屏住呼吸瞠大眼,很扭曲的上唇咬下唇,緩緩轉頭看向木化的「美人」,鮮紅的指印停在白玉面頰上,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風吹過,王帳上方的紅纓亂亂飄,不知飄過幾回了,被打的美男子慢慢地回過神來,以難以置信的神情撫上挨打的臉龐,似乎第一次才知道什麼是「痛」,好不震驚。
「你……臭小陶,我好心幫你,你居然叫金子打我,你還有沒有良心呀!你這人黑心爛肚,無藥可救。」天吶!怎麼這麼痛,他的花容月貌不會毀了吧!狠心的妖女。
看他氣急敗壞的亂吠,陶于薇一肚子火氣被撫平了。「是你欠我人情急著還,可不是我逼你的。」
水月族有個習俗,欠人恩情若不在今世還,來世做牛做牛淪為畜生道,一生為人奴役,勞苦至死。
百里穆然是水月族族長,自然知曉這個習俗,從小耳濡目染,對這類的「無稽之談」十分相信。
原來他和陶于薇早就相識于六年前,若是葛瞻未重生,她遇到的會是他,可是葛瞻避開了,在同一時辰、同一地點,出入旭川國的百里穆然貌美如女子,十八歲的他識人不清,差點被人賣入青樓,是陶于薇用二十兩黃金買下他。
自此兩人就有了糾纏不清的交情,各在兩地也能互通有無,維持看似仇人卻互相關心的情誼。
在世人的眼中,皇宮很大,但對常往四處做買賣的陶于薇而言,那只是巴掌大的小魚池,而她是被豢養在池中的魚,每天游來游去無所事事,她想跳出池塘游向大海。
于是水月族大王派人來求親,比天耀城城主的拒婚慢一步,不過不妨礙原有的目的。
陶于薇順理成章借著百里穆然離開最尊貴也最骯髒的皇宮,她從沒打算跟誰斗,或扳倒心思惡毒的陳皇後,皇上只有一子,日後肯定繼承大統,四皇子沒有母後護佑,處境堪慮,她只是順應娘親的遺願,洗刷謀反的罪名讓外祖一家能回京。
而事情一完成自然要走人嘍,不然留下來遭人恨呀!順便還撈了一票嫁妝走,她也沒吃虧。
「你倒是陰損呀,連這點也算計在內,真不愧是奸商本色。」無利不起早,有利可圖才肯動一指。
「過獎、過獎,我家金子這一撓不錯吧?」讓他清醒清醒,眼楮別賊溜溜地掛在金子身上。
「是不錯,打得我的牙都歪了。」真帶勁。
「可惜金子是我的,不給人。」陶于薇笑得春風滿面,接過金子遞來的果子酒小啜一口。
「美人」一听,氣呼呼的瞪大眼。「不給就不給,當我稀罕呀!有本事你留著給你打金磚。」
「不,我要鑄金身。」人當膩了改當大神。
「鑄金身……」百里穆然知道被人戲弄了,他想咬死她的心都有了,一顆美人心千瘡百孔。
「怎麼,我的金子我不能決定怎麼用嗎?你可別來偷。」還給她臉色看,要不是她救下被吊在花船船桅上供人品「花」的他,他還有命回來當他的大王?早就不知淪為哪個紈褲的胯下玩物。
他眼刀子直射的取出百花露抹他腫得老高的半邊臉。「接下來你做何打算,留還是走?」
「你敢娶,我就敢嫁,不是說準備了金子打造的新房,我要了,誰都不許跟我搶。」只要是金子她都愛。
你就這麼點志氣!百里穆然鄙視她。「你敢嫁,我就敢娶,我這人最大的優點是仗義,可是那個人呢?你甘心放手?」
一提到欠抽的冷面男,陶于薇吐出一口氣往軟榻上一躺,玉指蓋住雙眼。「不然呢!他都要娶別人了,屢勸不听,我總不能裙擺一提塞進腰帶,青絲一束,跨上大馬帶人搶婚去。」
「有何不可?我水月族有馬有壯丁,我還可以把我的配刀借給你,看你要下藥把人就地了結,還是綁過來拜堂成親,一句話,我給你擺平了,咱們人多還怕辦不成事。」
金子一听到他豪氣干雲的話,少有表情的她目光暖暖的看向百里穆然,誰知正好和他美如寶石的眼兒對上,他眨了眨,熱情洋溢地朝她拋了個嫵媚至極的媚眼,害她嚇了一大跳,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百里穆然,你很好。」陶于薇笑了,但珍珠般的淚珠由覆眼的指縫中滲出,一滴一滴的流下。
她壓抑太久了,以為找到那個能相愛的男人,誰知是鏡花水月,夢里夢外她都是被舍棄的人。
「記得我的情就趕緊把我那幾船種子送來吧,我們族人等著凍土解凍後好播種。」這丫頭呀!
老是自個兒承擔一切,也不知找人分擔,那位孔方大管事就是人物,龍目鶴姿。
「呿!勢利鬼。」沒瞧見她正在傷心呀!非要打擾。
哭過以後,陶于薇的神情明顯變好了,雨過天晴,彩虹出來了,彎彎的虹色如同她面上笑靨。
其實葛瞻的堅持復仇確實傷了她的心,人世間蹉跎了二十歲,好不容易瞧見個順眼地,同時也愛上了,可是他卻說︰「抱歉,我必須要你的皇姊,她雖然樣貌不如你,可是她有你不能給我的東西,所以只能選擇她。」
這對她而言是一大打擊,她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以後還會更有錢,金山、銀子不成問題,她什麼都有,什麼都買得到,卻無法讓滿心復仇的驍勇將士選擇她。
哀著腕上的金鐲,陶于薇這些日子仍在作同一對男女的夢,只是不多,走馬看花似的,醒來就忘了一大半,可少女的黯然神傷卻留在心底。
「主子,您身上有傷,請別任意走動。」一見陶于薇套上鞋子,便知她想做什麼的金子上前一扶。
她揮了揮手。「我隨意走走,你別跟了,留在帳里把我的箱籠整理整理,我們最少要住上一段不算短時日。」
「是。」
這邊一諾,那邊不滿了。
「喂!小陶子,你大概忘了這是本王的王帳吧!」連「本王」的自稱都出來了,百里穆然在突顯王族的地位。可惜他遇到的是跟他一樣厚顏的無賴公主。
「咦!我不是王妃嗎?雖然我們尚未舉行水月族的成親儀式,可名義上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帳不讓我睡想養哪個野女人呀!」她故作驚訝神情,把百里穆然氣得臉都歪了。
喔!不,本來就歪了一邊,金子姑娘下的狠手。
「好,算你狠,我讓。」每一次和她交手都佔不到便宜,慘烈萬分的敗下陣。
「等等,不用急著讓帳,金子沒住餅帳篷,你跟她講解講解,好讓她收拾收拾,我貪舒適,沒安排得妥妥當當我睡不著。」金子十八了,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我一個大王跟她講解……」見她笑得有幾分取笑意味,他悟了,當下咧開一口風流白牙。
「金子姓吳名紫矜,原是官家千金,把人嚇跑了我可不善後。」她小聲地說道,看好這一對。
唉!欠人一個新娘子就賠上一個,她怎麼好像有點不劃算。
走出帳篷,陶于薇仰首望天,湛藍無雲的晴空,隨風吹來不知名的花香,心胸豁然開朗。
娘,我會讓自己過得很好的,您不要擔心,好好投胎去,來世有緣我再當您的女兒,被您無私的愛著……
第9章(2)
皇宮。
「什麼,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