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子悅抿了抿唇。「我不知道,因為我沒瞧見到底是卡在哪里。」
「不如待會你再讓它張嘴,瞧清楚究竟是卡在哪兒,我來拔。」
必子悅眨了眨眼,見他臉色蒼白得很嚇人。「大哥,你明明就很怕,你……」
「就這麼辦。」他咬牙道,覺得他今天快把牙咬壞了。
當著旁人的面說他怕……就算是事實也不能說,滅他威風,她開心了?
必子悅猶豫了下,決定速戰速決,安撫了下獅子,讓它再次張開了口,她眯著眼看著,臉幾乎都要靠到它嘴邊,嚇得馮玉趕忙一手拉著她,要是有個萬一,他還來得及揪出她。
「大哥,在那兒,就在右邊上排牙齒末端。」關子悅一找著立刻拉著他。
馮玉用力吸了口氣,探出了手,抖了兩下,牙一晈,低聲道︰「別讓它把嘴闔上。」
「放心,它不會的。」關子悅以防獅子吃痛閉嘴,雙手稍微抓著它的上下顎。馮玉立刻把手探進獅子的嘴,抓住了極小的碎骨,用力地捏緊立刻拔下,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吃痛的瞬間,獅子的嘴動了動,但終究是忍住了。
必子悅隨即摩挲著它的臉,「拔掉了拔掉了,一會兒就不覺得痛了。」
馮玉瞠著手中一小截碎骨,覺得自己渾身都汗濕了,而一旁的湯榮則拍了拍他的肩,像是佩服他的勇猛。
終于,完成了使命。
替獅子拔出碎骨之後,關子悅依舊伴著它,讓皇上差人備食,她確定獅子已經能夠正常進食了,才踏出柵欄。
藺少淵龍心大悅,決定賜宮宴,將兩人給留了下來。
用過膳後,由湯榮送兩人出宮,然而卻因為馮玉喝得半醉而在暖閣里休憩。
「虧我還認為他像個男人了,誰知道現在就倒下了。」湯榮不禁搖頭嘆氣。
坐在床畔的關子悅涼涼瞠看他,「是誰灌他酒的?」
湯榮聳了聳肩。「不過才幾杯而已,他是個商戶,在外總要應酬,我哪知道他酒量那麼差?我跟我爹一晚喝個幾壺都不打緊的。」
「是呀是呀,藺大哥跟你都是海量……」她突地頓了下,不禁問︰「為什麼你不跟著姓藺呢?」就她所知,藺大哥他們沒有真正的子嗣,而義子們就只有小寶姓藺。
「咱們被娘撿回去養時都是知道自己姓名的,只有小寶不知道,所以娘就讓小寶跟了藺姓,咱們留著本姓是因為我娘不要我們忘本。」
「幸好還有個小寶可以繼承……」她又突地頓住。
「怎麼,又想到什麼想問的?」
必子悅突地抬眼,道︰「湯榮,藺大哥是當今皇上的皇叔,對不。」
雖不知道為何問題突地跳得這麼遠,他還是照實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所以現在的皇族是姓藺?」
湯榮不禁失笑。「不然呢?」這還需要問嗎?
「怎會這樣……」她細聲低喃著。不對,她依稀記得她所處的王朝君主是姓鳳……
「湯榮,咱們王朝國號是什麼?」
湯榮笑著卻微微皺起了眉。「你沒事吧?」她怎會問這種問題?可瞧她的神情再認真不過,非要問出個結果,他也只好道︰「天朝。」
「天朝?」一樣啊,可是為什麼皇族姓氏卻變了?這里明明是她所屬的世界,她是從這穿越到現代的,她可以感覺得到大氣的味道是一樣的,「湯榮,咱們王朝的皇族不曾出過姓鳳的嗎?還有天官,姓樂的天官。」
「這些事應該去問大哥,他負責編寫史料,他應該很清楚。」
「我現在可以去找他嗎?」
必子悅猛地起身,只想趕緊確定這事,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然而就在與湯榮擦過身的瞬間,她的腦海里浮現了灰色而模糊的畫面,畫面中的湯榮在山道上避開了什麼,可跟在後頭的馮玉卻從山崖掉落,教她猛地抽了口氣。
「不需要這麼急吧,大哥現在在皇上那兒,你要見他恐怕不便,改天我再幫你問。」湯榮模不著頭緒,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緒。「是說,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關子悅抬眼,思索片刻,決定將自身疑問先擱到一旁,眼前重要的是大哥,「湯茉,你近來是不是有要前往南方?而且還會經過一座山?」
畫面中的湯榮身穿錦袍,未加大氅,代表並非隆冬之時,肯定是近期的事。
她的天線並非隨時都能打開,瞧見人的禍福,而且就算看得見也不代表她能改變,就算改變了,命定之數仍是不會變,但不管如何,只要殃及大哥,她怎樣也要阻止。
湯榮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問︰「我說姑姑……你今兒個說話真是亂七八糟,教人費疑猜呢,你是打哪知道這些消息的?」
昨兒個皇上才吩咐下來的事,他誰都沒說,怎麼她都知道了?
第9章(1)
一早醒來,馮玉臉色鐵青摻著蒼白,倚在床柱上病懨懨的。
「爺,解酒湯來了。」止戈端著解酒湯入內,一張嘴不住地叨念。「要是爺帶我去就好了,至少我還能替爺擋酒,而不是讓爺醉得像個死人一樣地被抬回來,一醉就醉足了兩天,這事要是傳出去……」
「閉嘴!」是嫌他頭不夠疼嗎?
止戈心酸地將解酒湯給遞了過去。「大夫也說過爺的狀況是不該喝酒的。」
馮玉將解酒湯喝完後,懶懶瞠他一眼。「皇上敬酒,誰敢不喝?」
「所以就說了要是帶了我去……」
「子悅呢?」
「在二爺那兒。」
馮玉揉著額際,惱聲問︰「二爺這時分怎會在府里?」敢情是他分配的事不夠多讓他不夠忙?
「二爺好像是回府時順便給關姑娘買了糕餅,所以關姑娘就和二爺多說了兩句,現在說完了沒我也不知道,另外,再早一點,湯大人曾來過一趟。」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臭,他趕忙告知所有的事。
「湯大人來做什麼?」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湯榮。
「不知道,就是跟關姑娘說了幾句,給了她一樣東西就走了,然後就見她垂頭喪氣地回房了。」
馮玉疲憊地閉上眼,卻怎麼也猜不到湯榮能有什麼事教她垂頭喪氣,正思索著,外頭傳來敲門聲。
「止戈,大哥醒了嗎?」
「子悅,進來。」
必子悅開門而入,輕聲說道︰「大哥,馮玨來了,說有要緊事要跟你談,二哥不想跟他談,想趕他走,可他卻說非要見到你不可。」
馮玉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就不能讓他清靜一點嗎?
縱使不耐,馮玉仍是下床梳洗,讓關子悅回她的房間去。
兩刻鐘後,馮玉來到大廳,將馮淨趕到一邊,才坐定,馮玨便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馮玉听完來龍去脈,垂睫思索片刻,不禁問︰「既然你連管沁都已經聯系上了,哪里還需要我幫忙?」
昆陽乃是王朝大糧倉,產量幾乎佔了全國總產量的一半,可惜的是昆陽城每幾年都會遇上澇旱的問題,而今年是澇災嚴重,別說農作損失慘重,就連人命也損失不少。
而這種時候皇上總會下令開倉賑濟,一方面作是為了平抑蠢蠢欲動的糧價,所以身為皇商的馮玨因為這事來找他,他不意外,畢竟要送賑糧,找他這糧商合作是自然的,只是既然馮玨連南方最大糧商管沁都找來幫忙了,哪里還有他出頭的分?如今正值秋收,能收到的米糧數目不少,一個管沁就足夠了。
「管沁是家兄找的,但我並不想和管沁合作。」馮玨毫不避諱地道。
「可問題是都已經找上管沁了,並不是你一句不想合作就能不合作。」他並不想蹚這渾水,尤其馮玨的意思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