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抱歉,我以為你是日本人。」該死,他居然搞錯了!
孟穎臻說︰「我很謝謝你約我出來,但是目前我還沒有打算跟異性有進一步的關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當朋友。」
老實說今晚這頓飯,是出于繼父的壓力不得不赴約。她事前打听過,大衛特別偏愛亞裔女性,他交往過無數的亞裔女友,大多是日本人或韓國人。
大衛可能在某些場合見過她,才會想透過關系約她見面,但是她對他毫無印象可言,而且她始終學不來白種人的外放熱情,只要看對眼隨時便能發展成親密關系。
再說了,大衛更不是她欣當的那種類型。她承認自己或多或少有點外貌協會,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她並不恥于承認,可最令她看重的不是男人英俊與否,而是整潔與氣質。
孟穎臻無奈地端詳起她今晚的約會對象。
他有一張肥碩的大臉,像掉進油槽中再撈出來的海藻頭,西裝襟口浮著兩塊油膩印子,里頭那件格子襯衫歪七扭八,大大的啤酒肚被皮帶勒得圓滾滾,真讓人擔心那條皮帶的安危。
種種征兆都顯示出,大衛是個不愛整潔,又不關心自己身體健康,攝取餅多熱量的男人。
「朋友?」大衛皺起臉上的肥肉,發出類似豬嚎的怪叫。「噢不,我不想跟你只當朋友,事實上我認為我們應該交往。」
「交往?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孟穎臻瞪大美眸。
「你知道的,我父親是大名鼎鼎的賈許‧強納森,那個擁有最知名連鎖成衣品牌的厲害家伙。」大衛笑了兩聲,听起來就跟豬嚎沒兩樣。
「而你呢,你是紡織大亨的女兒——呃,雖然只是繼女,不過也算啦。這樣听下來,你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彼此嗎?」
「不,我一點也不覺得。」孟穎臻很不給面子的蹙眉搖頭。
大衛又臉紅了,從來沒有女人當面給過他難堪,他有點惱怒又不知所措。
「那你為什麼今晚要跟我出來?」
「我只是想當面告訴你,我跟你之間不可能,但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交個朋友,普通交情的那種朋友。」
「等一下,不該是這樣,約翰明明告訴我,你對我也有意思——」
「如果不是約翰弄錯,那就是你听錯了。請恕我失陪了。」孟穎臻拉開浮世繪日式紙門,準備結束這場可笑的約會。
她才走沒幾步路,一陣不明的昏沉感擊中後腦,眼前出現大量疊影,感覺全身重量瞬間減輕,整個人飄飄然,她必須往後退,用一只手扶住門框才能穩住自己。
「約翰說得對,你真的很難搞。」她听見大衛懊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雙令人作嘔的毛茸茸大手穿過她腋下,扣住她肩頭往包廂里拖去。
「放開我!」她試著用手抓住紙門,卻失穩打滑,只能眼睜睜看著紙門被拉上。
「別擔心,不過是迷幻藥而己,不會有任何副作用,你會感到全身輕飄飄,心情非常好。」大衛將虛軟無力的她拖到桌旁的空位,肥碩笑臉在她面前重疊成無數個。
她的胃部在抽搐,醞釀著想嘔吐的惡心感。這只卑鄙無恥的豬!他竟然在熱茶中動了手腳——
「嘿,放輕松,我們在一起會有很多樂趣的。」大衛又發出豬叫般笑聲,動手扯起她衣領。
「你這只豬!別踫我!」孟穎臻甩動雙手,試著撥開胸口前那雙毛茸茸肥手,可她力氣本就不及一個大男人,更何況是在誤食迷幻藥的情況下。
「約翰說你在這方面很保守,看來不是胡謅。真可憐,你該不會還是處女吧?二十六歲的處女?你需要有男人幫你找點樂子,你不覺得我就是很好的人選嗎?我沒有種族歧視,我尊重亞裔,推崇日本文化,你要到哪兒找像我這麼善良的家伙?」
她揮舞的雙手被大衛抓開,固定在她頭頂上方,她開始踢動雙腿,試圖將壓坐在她腰部的肥胖身軀頂開,但是他太笨重了,就連掙扎也只是弄疼自己。
那雙毛茸茸的肥手在她胸口游走,孟穎臻反胃作嘔,充血的美眸死死瞪住大衛,仿佛這麼做便能擊退他。
「別這樣,潔絲,我會對你很溫柔的。我們很適合彼此,約翰也這樣認為,你只是在這方面害羞了一點,我答應他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大概不曉得,我對我父親公司的影響力有多大,我跟約翰可以互利互惠,你只要乖乖配合,一切都會很完美。」
是約翰默許他這麼做的!孟穎臻瞠圓了布滿血絲的美眸,心髒鼓動得好似快要破裂。
大衛朝她例開色欲燻心的笑。「嘿,你瞧,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寶貝,你掙扎只會傷到自己——該死的!」
酒瓶砸中頭顱的聲音又響又亮,鮮紅血液從大衛的頭頂流下,孟穎臻只愣了一秒,隨即屈起膝蓋頂開他,然後縮腿起身往後退。
「我的頭!懊死的婊子!」鮮血流下了鼻粱,大衛發出驚恐又憤怒的吼叫。
是她砸的嗎?孟穎臻睜亮如同蒙上一層紗紙的視線,望向自己空空的雙手。
不,不是她。況且房里哪來的空酒瓶……
因藥效發作而遲緩的感官系統,後知後覺地接收到房中第三方的存在感,她一悚,稍嫌吃力的撇過秀頸望向後方。他就站在那里,像一抹藍灰色的魅影,高大而冰冷。
他的手里握著瓶身破碎的酒瓶頭,眼底是一片冰冷荒羌,仿佛從來沒有情緒進駐過。
「……黎湛?」她連續眨了數次眼,才看清楚魅影的面貌。
原本垂掩的長眸緩緩掃起,他望向她,目光冷沉幽幽,光滑如瓷的俊臉不見一絲情緒。
「還不站起來?想等那個豬頭強暴你?」
孟穎臻咬緊一口貝齒,努力克服藥物的效能撐起自己。她的平衡感糟透了,眼前的景物都在搖晃,像是搭上了一艘遭逢巨浪的船,搖搖欲墜。
「站起來。」黎湛的口吻冷酷極了。
她抬起迷茫的眼,看見他扔開了酒瓶,走向抱頭鬼叫的大衛,抄起油膩膩的衣領,堅硬的拳頭彈出,陷進了大衛肥碩的臉頰。
鮮血四濺。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要殺了你!王八蛋!」大衛搗著腫脹變形的臉在地上滾動,嚎叫。
黎湛彎,抽起大衛的外套下擺,擦去拳頭上的血跡,然後好整以暇地站直轉身睞她。
她不知道他會打架,她以為像他這種出身的人永遠不可能揮舞拳頭,剛才他就像一頭凶猛的豹,動作快捷又狠戾,出拳的那一刻她心跳幾乎暫停。
他走過來了,依然是優雅步調,每一步卻都是重重踩在她心上。
她喘著氣,指尖顫抖,當他靠近自己時,竟然下意識想後退。
她不是害怕他,而是恐懼于他身上那股黑暗氣息。無論她認識他多深,這都不像是她知道的那個黎湛。
「你的手。」他朝她伸出手心,臉色平常,仿佛身後那一地的殘亂、血流滿面的大衛都不存在。
她交出抖得不像話的縴手,他緊緊扣住,另一只手臂繞上她的腰,她的情緒是僵硬的,身子卻軟得像面條。
「啊!」韓裔女工讀生前來查看,一拉開紙門便被里頭的混亂嚇呆了。
「我的天!」工讀生的尖叫聲引來了穿著印花和服的女領班,她當機立斷擋去了他們兩人的去路。
黎湛瞄了領班平舉的雙手一眼,用另一手掏出皮夾扔給領班。
「所有的損失由我賠償,包括里頭那家伙的醫藥費。」
「可是——」
「現金不夠支付的話,皮夾里有張名片,明早派人過來這個地址索款。」黎湛推開女領班,摟緊了身側的孟穎臻,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