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家後媽 第5頁

這也是為什麼她寧願一個人在台北餓肚子,也不想回老家,那些關心與注目,對她而言只是一種負擔。

所以,她從來沒想像過,萬一哪天這些關懷與嘮叨全都消失了,她將會是什麼感受,會是解月兌嗎?還是懷念?

思緒至此,門鈴「叮咚」了聲,她回過神來,在心里咕噥,猜想肯定是編輯來催進度,不甚情願地前去應門。

「不是說好下禮拜三會給你的嗎……」

「Surprise!」

一開門,蹦出來的不是編輯,而是打扮時髦的正妹——住在花蓮老家的親妹妹夏光榆。

「光、光榆?!」她呆若木雞,半晌才回過神,問︰「等一下,你為什麼會在台北?」

「來找朋友啊。」

「少來,你哪時候有台北的朋友?」

「網路上認識的呀!」

「蛤?你起肖了嗎?就為了一個網路上認識的人,特地從花蓮上來?爸和媽沒吭聲?」

「因為我說我要來找你。」

這臭女人,居然賴到她頭上。「這是要我替你背書的意思?誰知道你那個網友是不是通緝犯啊!」

夏光榆卻笑了出聲,道︰「你會不會想太多,要遇到通緝犯的機率很低欸。還有,你到底要不要讓我進去?」

「嘖……」夏光樺不情願地退開兩步,讓對方進屋。

又來了一個小孩——心智年齡跟小孩一樣的大人。老天爺是覺得這屋子里還不夠吵鬧嗎?

「有小孩耶!」夏光榆大驚小敝地指著沙發上的小孩,「你……你家有個小孩?」

「嗯,我知道。」

「你的沙發上有個小孩欸!」

「我知道啦!他又不是鬼,我當然知道沙發上有個小孩!」夏光樺失去了耐性,直接暴走。

「這……」夏光榆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姊姊,道︰「難怪你不想回家,原來是在外面跟男人——」

咚,手刀劈下。

「唉唷!」夏光榆捂著頭哀號。

「你腦袋都裝了些什麼!看清楚這小孩,想想他多大年紀了、我生下他的時候是幾歲,啊?」

夏光榆歪著頭,想了幾秒,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是別人的?」

「廢話。」

「別人的小孩為什麼會在這里?」

「有一種東西叫臨托。」

「淋……月兌?」

「……算了,你不必知道。」

「好吧。」夏光榆閉上了嘴,月兌下高跟鞋,走向沙發,「嗨,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孫瀚翔。」

「怎麼寫?你會寫嗎?」

夏光樺嗤笑,「拜托,五、六歲的小孩怎麼可能會寫自己的——」

「我會哦!」

「嗄?」真的假的?夏光樺質疑。

但那不是蓋的,他真的會寫自己的名字,只是寫得很歪,很丑。

「哇!底迪你好聰明、也長得好帥,」夏光榆繼續調戲著六歲的小翔,「你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我沒有媽媽。」

「這樣啊,媽媽去哪了?」

「不知道。媽咪有一天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然後就沒回家了。」

「被外星人抓走了嗎?」

夏光樺忍不住閉了眼,撫額,「算我拜托你,別灌輸他一些奇怪的觀念,我怕他爸爸會用死光射線攻擊我。」

「怎麼?他爸很凶呀?」

「唔……是還好啦,只是……嗯……」該怎麼說呢?

「帥嗎?」

嗯?為什麼會跳到這里來?

「你剛才問什麼?」

「我說小翔翔的爸爸帥嗎?」

「你想干麼?」

「他是單親吧?如果帥的話,我想說搞不好可以——」

「不可以!」夏光樺立刻嚴正制止,「真受不了你欸,到底有多缺男人,居然連單親爸爸也想染指?」

「阿姨,」小翔突然插嘴,一雙大眼無辜懵懂,「什麼是染指呀?」

「小孩子不要問!」姊妹倆異口同聲。

第3章(1)

說好的六小時跳票了,男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晚間十點多。

夏光樺想,她大概明白為何男人會一口氣塞了五張千元鈔給她,若是照著現況分析,對方就算是天亮了才出現,她也不會太意外。

「你還好嗎?」皺著眉,她斜倚著門框,看著一身狼狽的男人。

「嗯?」男人眉一挑,「為什麼這麼問?」

「你自己沒感覺?」

「什麼意思?」

「你這里……」她在自己的右額頭上比劃了下,「流血了。」

「啊、有嗎?」男人似乎真的沒自覺,他抬手一抹,看了下自己的手,上頭果然沾了血漬。「哦,這個啊,不要緊的,小傷口而已,待會清理一下就好。小翔呢?今天有吵鬧嗎?」

「還算乖吧。」她聳聳肩,這才由門邊退了開來,讓對方進門。

孩子就躺在沙發上,睡得香甜。

男人見了這畫面,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你這沙發什麼牌子?這麼好睡。」上次是,這次亦是。

夏光樺听了,聳聳肩,不以為然,「我想問題應該不是出在沙發上。」

「不然是?」

她指了指電視機,「我故意挑難看的。」

「原來如此,」他笑了出聲,「我居然沒想過這點。」

「你下次可以試試。」

「我會的。」語畢,他走到沙發前,作勢就要抱起孩子。

「對了,那個——」她出了聲。

男人停下了動作。

「你額頭上的傷口……」她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把話說出口,「我還是幫你處理一下吧?」

雖然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可她就是覺得這男人不會善待自己。

「哦,別麻煩了,只是皮肉傷,不會怎麼樣。」男人婉拒。

「是啊,既然只是皮肉傷,不會太麻煩的,」她打斷了他的話,冷著臉,似笑非笑的說︰「如果是血流如注的那種傷口,我就會請你出去了,別死在我這里。」

「……你說什麼?」

「開玩笑的,別露出那種恐怖的表情。」真是,這男人好沒幽默感。「你在這里等等,我去二樓拿個急救箱。」

說完,她跑上樓,拿了東西又跑下樓,然後幾乎是以抱怨的口吻道︰「坐下吧。你這麼高,站在那兒是打算等我拿鋁梯過來嗎?」這家伙可能有180那麼高。

對方尷尬地笑了笑,照著她的話,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其實你真的不用大驚小敝,這種傷口就算不理它也會自行痊癒。」

「最好是。」她嗤笑了聲,「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結果你猜猜我的下場是什麼?」

「是什麼?」

「蜂窩性組織炎,在醫院住了一星期。」

「……好吧。」男人閉嘴了。

她夾了顆棉球,沾了碘酒,在他的傷口上輕抹了兩、三圈。

這時她才發現,男人有一雙深邃漂亮的眼楮,一對濃眉整齊有型,鼻梁齊勻高整,唇瓣菱線分明。

整體來說,他有一張陽剛威嚴的臉,卻又不會顯得粗獷老成。這大概就是光榆所說的「帥」吧……

「咳咳,」她回過神來,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那個,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我姓孫。」

「孫什麼?」

「時郁。時間的時,濃郁的郁。」

「哪有人會用‘濃郁’來解釋自己的名字?」她笑了出來。

「不然你說說看,你會用哪個詞來解釋我的名字?」

「我會說那是一個‘有’、一個‘耳朵’。」說到這兒,她扔掉了棉球,再取來一顆新的,重復相同的消毒步驟。

他看著她流暢的動作,「那你呢?」

「我?我什麼?」

「問了別人的名字,總該報上自己的吧?」

「我哦,夏天的夏,光明的光,然後一個木,一個華。」

他听了,側頭想了幾秒,「夏光樺?」

「听起來不太像女孩子的名字吼?常有人打電話來會說‘請找夏光樺先生’呢。」

孫時郁笑了笑,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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