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她絲毫沒有外出跡象,偶爾路過的路人不免對外型爾雅的他多側目兩眼,而出入這公寓的住戶有人在開啟鐵門後,主動問他是否要上去找人?他微微一笑,點頭又搖頭。
他是要找人沒錯,但若她沒答應見他,他就算莽撞上樓,再敲她所在樓層的門,也依然只會踫壁被隔離在外。
下午六點半,袁采井下班回到住處,詫異他竟出現在這里。「伊隻不想見你。」她不假辭色說道。掏出大門鑰匙開門便要入內。
「袁小姐,能不能幫我傳句話?」齊旭已喚住對方,道︰「伊隻對我有誤解,我需要向她解釋,我會每天來這里等,直到她願意見我。」他難得放低姿態,語帶央求。
袁采卉轉頭看他一眼,沒多說什麼,踏進大門後隨即閨上鐵門,搭電梯上樓。
「伊隻,那齊大少爺人在樓下,什麼時候找來的?你今天是不是都沒出門?!」
一進租屋套房,袁采卉問著手拿一本書、似在發呆的好友。
「喔。」杜伊隻懶懶應一聲,意外他會從早上九點一直等到現在。即使如此,她也不會有半點心軟,不認為兩人還有什麼好談。
翌日,齊旭已再度來站崗,讓原想跟今天休假的好友一起出門逛逛的杜伊隻,決定不出門了。
稍晚,袁采卉買了食物回來,還租了幾片DVD,打算陪好友在住處窩一天。
「伊隻,我是可以替你買吃的、用的回來,但他若每天來站崗,你不會就一直不走出這間小套房吧?」袁采卉認為她還是跟對方再談一談為妥。
「不會的,他不可能每天都來,很快就會放棄,換另一個方式。」杜伊隻認定他這次要耍糾纏伎倆,她就是避不見面,看他能無聊地站上幾日?
「倒是我在你這里白吃白住,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她對打擾好友才覺得過意不去,更感謝對方的幫忙和安慰。
「神經喔!我這個小套房若能留住你這個大小姐,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袁采卉很樂意收留她,下班回來便和她聊聊天,一起回憶高中時代的點點滴滴,談些輕松話題移轉她情傷心緒。
「我現在不是大小姐了。」她麗眸一黯,頓覺狼狽。
她為了愛,毅然決然與父親撕破臉離家出走,如今感情受傷,連家也回不了,落得兩頭空。
這一想,她鼻頭一酸,對欺騙她的齊旭已再度感到氣怒難容。
盡避母親仍再三勸她回家,可她拉不下臉,亦對父親生氣不已,除非父親向她道歉,她才可能考慮回家,但以父親威嚴的性格,是絕不會向女兒表示歉意的。
她的逃避只是一時,在這里也不可能久待,對于未來她感到茫茫然,一場戀愛令她的人生一團糟,無所適從。
「沒那麼嚴重啦!你爸怎麼可能真把唯一的女兒趕出家門?氣話只是一時的,你媽不也一直勸你回去。雖然我這里你想住多久都歡迎,不過你早晚還是得回家的。」袁采卉理性說道。
頓了下,她不禁想替那在樓下大門已站上兩日的男人說句話。「至于齊旭已,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惡劣到騙你跟他同居,只打算玩玩的爛男人。」
先前听好友泣訴情傷,她跟著同仇敵愾,看對方很不順眼,可方才她出門又往返,卻覺得那男人神情落寞,不似虛偽的愛情騙子,何況以他的身分,也沒必要使計騙女人,這會還來長時間站崗,只求見伊隻一面。
「就算他最終目的是要娶我,我也不能認同他的作為,他現在在我心里就是十惡不赦的爛男人!」杜伊隻說得氣怒,拿一顆抱枕,曲膝坐在地板上,一雙眼瞅著置在矮桌的電腦螢幕,試圖專注于電影劇情。
袁采卉見狀,也就暫不多談那男人。
早上,杜伊隻醒來,見窗外天色灰蒙,甚至開始降下雨點。
稍晚,袁采卉出門上班,見齊旭已已等在公寓大門外,不由得微訝,只因外面在飄雨,他卻絲毫沒想躲避的意思。
她不禁和他交談兩句,隨即撐起傘走往捷運站。
在捷運站內等捷運時,她打通電話給杜伊隻,「他在外面淋雨欸!你確定不讓他上樓?」方才一路上,雨勢逐漸加大,她對那男人心生一股同情。
「他這是故意的,這次換用苦肉計,我才不會上當。」杜伊隻負氣說道。
連日來他刻意站崗的行徑,不僅想軟化她的態度,亦是要讓采卉看了同情,繼而替他說話。
這一仔細分析,她不免更氣怒他依然心機算盡的刻意作為。
其實經過幾曰冷靜思索,她也知道他對她並非全然虛偽,可她就是不能忍受被他徹底算計,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原諒他,再給他機會的。
第9章(2)
翌日早上,才出門不久的袁采卉按下對講機找人在樓上的她。
「伊隻,今天齊旭已沒來,換他弟弟出現在這里,他—」
話未完,一旁的男人擠向對講機,急聲說道︰「我大哥快死了!你趕快去見他一面,否則會後悔莫及!」
聞言,杜伊隻心猛地一震,驚恐問道︰「發生什麼事?他出什麼意外?」心頭緊張狂顫,盡避氣他、怨他,可卻害怕他出意外。
「我大哥發高燒不肯就醫,昏睡一整夜,今天早上仍很虛弱,躺在床上起不來。」齊優人說得嚴重又焦慮。
大哥先前有交代,若他不能從中幫忙,把杜伊隻求去大哥的公寓探望他,自己因多嘴犯下的過錯,大哥絕不會輕饒他。
對講機那頭的杜伊隻一听,原本揪緊的心霎時轉為怒意。「他活該,自己愛淋雨,感冒發個燒死不了人。跟他說這個苦肉計我不會領情!」不過是發個燒,害她前一刻以為他命危,驚恐至極。
「我大哥是自己淋雨沒錯,不僅昨天在這里站了一天,他回去還一身濕在陽台喝悶酒,吹了幾小時的冷風,結果嚴重發燒到三十九度,要不是我媽跟我妹晚上剛好過去找他,趕緊叫家庭醫師替他打退燒針又開藥,這會說不定腦袋已燒到「爬代」了。」齊優人語氣激動,趁機罵大哥。
「我從沒見他這麼失常、失魂落吩,他也許有一點錯誤,但罪不至死,未來大嫂你就暫時消消火氣,去看看他好嗎?」生性自傲的齊優人除了親親女友外,難得向人低聲下氣要求,就為能替自己求個免死金牌。他不想未來人生被大哥奴役,只剩工作而過勞死。
「既然你母親和妹妹都在他那里,又叫了家庭醫師,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杜伊隻硬著心腸說道。
听到他因淋雨發高燒時內心確實疼了下,她仍沒有去探望他的意願。「我媽跟我妹早被他趕走了,而家庭醫師開的藥他也不肯服用,先前雖然打過退燒針,但才稍微退燒後又發作,他不斷囈語只想見你。」
齊優人繼續卯足全力游說她去看大哥,不惜把大哥病情說得更嚴重,甚至把此刻的他說成脾氣剛硬、難以伺候的病人,沒人能近身,只除了她。
杜伊隻沉默了。
他人躺在床上,發燒痛苦,不吃不喝,汗涔涔地不斷囈語,喚她的名字……光想像她心口就一陣疼,固執的心牆霎時決堤,無比擔心他的狀況。
即使他是用苦肉計來逼她現身,如今他真的在糟蹋自己身體,她無法狠下心不管。
于是杜伊隻搭上齊優人的車,來到離開數日的齊旭已公寓。
「我大哥就拜托你了。」齊優人為她開門,再次向她請托。
他內心大大吁口氣。總算把人帶來,做到將功抵罪,這下大哥不能為此事件再懲處他,至于大哥能不能和對方好好解釋,化開誤會,那便是大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