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闖高門(上) 第1頁

歲月催人老寄秋

新的一年又來了,跟大家拜個早年。

時間過得好快,日子一年一年的過,記得以前秋很愛到附近正在采收的農田撿拾落花生和地瓜,農田的主人不會阻止采收過的農田任人掇拾,常常一「收成」就是好幾十公斤,撿得對農田主人很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拿來是賣錢的,被一人一大袋的搬多虧錢呀!

秋喜歡吃煮過的花生,所以每次一拾回家就煮上一大鍋,吃不完便曬干,風味更佳。

因此每每到了花生采收季節,秋就有吃不完的花生,最後多到沒地方曬,花生因過于潮濕而發霉,不得不丟掉,不過秋還是對采花生樂此不彼。

可是這一、兩年來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開始是采收期踫到秋要趕稿,因此只能看兩眼過過癮便一臉落寞地回家,後來秋是真的發懶了,明明很想下田撿花生,但是油門一踩就踩過頭,再倒車好像不太好,于是就算了。

一次、兩次、三次後,臉皮好像變薄,覺得跟一群阿婆搶花生撿有些過意不去,漸漸地就不去了。

其實心里還是很想啦,因為撿花生很好玩,還可以一邊撿一邊和阿婆們聊天,順便交流一下秋不知道的八卦。

這也是和鄰里連絡感情的方式之一,大家說說笑笑也熟了,一聊開,誰是誰的女兒、誰是誰的親家,牽來牽去的結果,最後才知對方居然是秋許久不見的親戚,天哪!也太玄了吧!

不過是很遠很遠的遠親,遠到不可考,大概秋的外婆才曉得。

近來,秋覺得自己越來越懶了,也因為少運動的因素,體力好像不太好,很容易累,加上停了「貝樂克」治B肝的藥後,秋的精神明顯變差,以前可以整天寫稿、整天看小說都不累,現在只要三、四個鐘頭以上就會猛打哈欠,很想很想睡覺。

幸好秋還有一種天蠍座的優點,那就是善忍耐,意志力堅強,每次想睡的時候就強迫自己撐住,一直在心里和自己對話——

寫稿寫慢一點沒關系,有寫就好,平時十張稿子寫七張也就夠了,能撐著不睡已經很強了,偉人,偉大,超強的大偉人,再忍耐一下就可以去睡覺了。

唉!秋很可憐吧!用催眠的方式自我洗腦。

啊!不行了,明天要去看醫生,寫稿寫多了手指頭又開始痛,上回治療到一半又開稿,這一次要治好為止,不然……不然……

嗚!不然再繼續嘍!還能把手指砍掉不成?

第1章(1)

「素月姊,素月姊,你……你不要再逼我了,枉我把你當再生父母般崇拜,你怎麼可以這麼心狠手辣的對待我,我……我死不瞑目啦!我要扎小人詛咒你牙疼!」

一聲痛不欲生的高嚎做作的抽噎,彷佛正處于慘不忍睹的水深火熱之中。

「林曉羽,你有膽在本娘娘面前再說一遍,皮在癢了是不是,老娘送你一記九陰白骨爪。」明知道她牙不好,這輩子最怕看的就是牙醫,居然敢拿她一口爛牙來咒她,活膩了。

戴著銀框眼鏡,鏡架還綴了幾顆招挑花的小粉晶鑽石,一身女王派頭的張素月仰高四十五度角斜睨人,應該很撩人的丹鳳眼微微下垂,威嚴很足但明顯不夠嬌媚。

沒辦法,這位德高望重的素月姊已五十有六了,魚尾紋明顯地可以夾死三只蚊子,可是不服老的她老做少女打扮,臉上的妝比誰都濃,活像嘴角點了顆大紅痣,頭上插了朵大紅花的媒婆。

也沒錯啦,媒婆正是她引以為傲的職業,讓人比較受不了的是,明明是「姨」的年紀還厚顏無恥地要員工們喊她一聲︰「姊」。

素月姊一家從曾外婆到她已經做四代,專門為人牽紅線,只是雖然她非常熱衷「有情人皆成眷屬」,但是在生育率年年降低的今日,不婚族越來越多了,讓她的媒人生涯越來越難生存,幾乎成了沒市場的黃昏產業。

不過山不轉路轉,她不想祖上留下來的積德行業斷在她手中,因此一發狠,牙一咬,索性拿出全部積蓄開了一間婚姻介紹所,讓娶不到老婆、嫁不出去的曠男怨女有個看對眼的機會。

丙然車到山前必有路,真讓她開出一條康莊大道,業務從挑人、收件、說媒,到包辦婚禮事宜全都包,短短時間就讓幾坪大的婚姻介紹所擴充到百來坪,員工共二十幾名,其中以業績最好的林曉羽最得她青眼。

也不知是天生就適合走這一途,還是狗屎運亨通,林曉羽當初誤打誤撞成了金牌紅娘,牽紅線的精準度可比月下老人,看人的眼光堪稱一眼定江山,直覺比電腦配對還準,只要經由她的手牽成對的,沒有一對不走入禮堂,而且幸福美滿,夫妻和樂,不出三年便牽女抱兒來致謝。

可是,人太能干也有個缺點,那就是……

「噢!素月姊,你下手輕一點,把我腦袋打開花了,看誰替你去應付來自澳洲的大奧客。」一提到那個人,抱著頭呼痛的林曉羽立即表現出萬分的悲痛和「我很忙」的拒絕態度。

不是她要推客戶,實在是打她入了這一行以來,從未見過這麼有「原則」的男人,讓她笑得顏面僵硬仍討不得一次好,還得忍受他眼底的失望和嘲諷。

只要遇到他,她的頭就開始疼了,那是個妖孽呀!比打不死的小強還難纏,簡直是她紅娘生涯中最大的坎,她寧可去爬八千八百公尺的喜馬拉雅山也不願踫到他,那人的眼界長在頭頂上,專往她心口上插刀。

「什麼來自澳洲的奧客,會不會說話呀!你知不知道干我們這一行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面對衣食父母要畢恭畢敬,笑臉迎人,像夏先生這樣的金主……呃!我是說出手大方的客戶,比天上掉金子還難得,別人求都求不來……」

以下是一千三百多字的口水就此省略,張素月的長舌向來有目共睹,她可以滔滔不絕地說上五個小時,中途不休息,不換氣,把人逼到瘋為止。

在工作上熱誠第一,凡事跑最前頭的林曉羽其實私底下是最為人唾棄的魚干女,她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她是足不出戶的宅女,一有放假寧可窩在小窩里裹著棉被趴在床上看小說、漫畫,要不是不工作會餓死,她更樂于當個終日曬不到陽光的穴居人,把養不白的麥金膚色悶成吸血鬼般的蒼白,生平志願是最好別攬事,準五點下班再好不過了,而這輩子最討厭的一件事是—加班。

她將張素月的碎碎念當耳邊風,眼看著牆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往前推進,五點零三分、五點零七分、五點十分……心里急得慌,扣掉她趕捷運、洗澡和吃晚餐的時間,七點的韓劇重播、八點的鄉土劇,還有她剛借回來的七本小說……哇!真的會來不及啦!

素月大姊,你也行行好,快放人吧!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加班了,錢夠用就好,累死自己有什麼好處。

「素月姊,我趕五點半的車……」她的話赫然停住。喝!好鋒利的眼刀,幾乎要刨下她一塊肉來,真有魄力呀!

汗!不愧是素月姊。

「曉羽,你那間小套房的貸款要繳了吧!」素月娘娘的笑容可掬,耀眼閃亮得可比十噸重的發光黃金。

一提到十坪大的小蝸居,林曉羽眼中的雄心萬丈頓時萎靡成豆腐大小,「素月姊要提早發薪水給我嗎?」

張素月笑臉如月,圓得喜氣。「夏先生說了,今晚的相親宴若由你全權負責,不論成與不成都是一萬六起跳的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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