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我,不能換個人嗎?秀秀、美月、華香……她們一個個比我資深。」才三年資歷的她在前輩面前與菜鳥無異,她想回家看電視,抱她的黃色小鴨抱枕。
被一一點名的周秀秀、李美月、華香倒是樂意得很,個個發亮的雙眼睜得比狗兒見到肉骨頭還圓,巴不得這塊甜得膩人的大餅掉在自個兒頭上,眼巴巴地露出垂涎不已的表情。
不是她們要搶同事的Case,而是這位夏先生實在太搶手了,不但人長得帥又多金,風度翩翩又氣宇軒昂,搶著和他相親的女人多到排不下,是婚姻介紹所員工眼里最上相的金龜婿排行榜第一名。
雖然有點嘴賤的小毛病,說話惡毒又毒辣,不過無損他年收入千萬的身價,尤其是一出手便是沉手的紅包,再大的缺點也會變成完美無缺的優點。
介紹所里人人都喜歡他,唯一的例外是深受其害的林曉羽,在經過夏先生無數次的相親失敗後,苦不堪言的她只想遠離他,他是害她一再加班、一套十本的小說看了半個月還看不到一半的罪魁禍首,仇深似海呀!
「五千元。」
听到五千元,林曉羽心頭咚了一下。
「夏先生說他和你比較熟,換個人他不習慣,會害羞,所以……」張素月的笑具有十足的威脅性,一副她敢搖頭,小心荷包縮水的神情,沒有妥協余地。
「害羞」她氣岔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那個臉皮比銅牆還厚的家伙會不好意思?林曉羽在心里月復誹,鄙夷某人的不要臉。
縱然不情不願,但被逼上陣的小魚干最終還是忍著滿心的不甘赴會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說服自己為五斗米折腰不算什麼,只是這一次若再不成功,她發誓再也不接夏先生的委托,管他能不能找到興趣相投的伴侶,他娶只烏龜算了,龜殼夠厚,承受得起他的唇槍舌劍。
「這位是夏文軒先生,今年三十二歲,從事律師工作,從未有過任何婚姻紀錄,也沒有子女,無不良嗜好,有車有房有存款,不與父母同住,要求簡單的生活……」
本來就滿意男方外表的相親對象許小姐,一听到他有車有房有存款,有份收入頗豐的高尚職業,還不用與長輩住在一起,那雙描繪得嫵媚的水眸亮如星,嘴角的笑意滿到不行。
「夏先生,這位是許慧慧小姐,二十七歲,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榮獲幾項國際性大獎,目前正打算在國家音樂廳開場小提琴演奏會,你若有空不妨去听听……」
一回生二回熟,交流交流感情,有來有往幾回,此事就成了,水到渠成。
林曉羽對自己牽紅線的本事相當自豪,她如今牽過的姻緣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一眼瞄過去就曉得哪個鍋該配哪個蓋,只要稍稍撮合一下,十之八九結成連理,百年好合。
她一看許慧慧喜上眉梢的嬌羞樣,就知道此事有譜了,那一眨一眨的媚眼直往對面的男人拋,根本用不著她出馬,人家自己就能搞定,她成了名副其實的陪客,是個擺設。
不過她可不敢高興得太早,女追男隔層紗是沒錯,可是每回一到了關鍵點令她頭疼的事肯定會發生。
丙不其然,她眼角一瞟,那張似笑非笑的帥氣臉孔映入眼簾,還刻意朝她眨眼,似乎在說︰「辛苦你了,這樣的貨色你也找得到,待會兒的娛樂費絕對少不了。」
氣在心里口難開呀!他到底要不要相親,還是存心尋人開心,條件這般好的許小姐再看不上眼,那就是他個人心態有問題,需要看的是心理咨詢師而不是費心思找老婆。
「夏先生,你叫我慧慧就可以了,像你這般出色的男子是女人的良緣,能與你坐在這里共進晚餐是你我的緣分,我醉心于音樂,不善言詞,若有不妥處望請見諒。」
許慧慧的一雙眼楮快黏到夏文軒身上,上身有意無意地往前傾,露出飽實的深凹溝。
她的大膽作風,林曉羽習以為常的當作沒看見,非常安靜地吃著眼前的沙朗牛排,反正是金主付帳,不吃白不吃,不吃飽一點沒法應付等會兒的會後檢討,她不想浪費食物,氣死自己又餓肚子。
謗據她以往的經驗,夏先生的難搞是史上之最,接下來肯定有場硬仗。
「許小姐客氣了,你容貌美、氣質佳,又有良好的家世和高貴的品德,任誰都會為你一見傾心,掛念不已,盼能和你朝朝夕夕。」夏文軒優雅地轉轉避小人的尾戒,面上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
這才是他厲害的地方,看似完全沒有殺傷力,將人的防心徹底瓦解,好似天底下沒比此時更美好的事物,佳人美酒相得益彰,令人醉心,然而就在你放松之際,他又會露出猶如豹的潛伏,狼的狠厲,在攻擊的瞬間直取咽喉。
一听贊美,故作嬌態的許慧慧眉眼染笑,好不開心。「真的嗎?能和夏先生相談甚歡是慧慧的幸運,芸芸眾生中與你相遇是上天的恩賜,我十分樂意和你交往下去……」
她話意點明,相當中意此次的相親,希望能緣不斷、情分深,她自信的揚起下顎,認定他拒絕不了她,他已經是她看中的囊中之物。
「交往不成問題,只是我對妻子有些小小的要求—你會下廚嗎?」他不想娶個菩薩來供著,三餐飲食、日常起居若還得自行打理,那還不如不娶。
聞言,她頓了頓,面露一絲為難,舉止高雅地以餐巾紙拭拭嘴角,「我的雙手是用來拉小提琴的,自幼便不沾油煙以免損及手的靈敏度,料理是廚師的工作,我不好掠美。」
她言下之意是別指望她洗手作羹湯,廚房里的事她一竅不通,如果他是個好丈夫就該體諒她為音樂的付出與犧牲,並且疼惜她、給她一個無須煩憂的良好生活品質。
「你連最起碼的廚藝都不行怎麼當個好妻子,男人辛苦地在外面工作一整天,回到家只想有熱菜熱湯可吃,這些你都做不到?」他口氣飽含失望,好像不善廚就不是個好女人,她千般萬般的好,可是美中不足,有瑕疵。
「我會小提琴……」
夏文軒手一舉,感慨地嘆了口氣,「你要用小提琴賺錢嗎?日後由你負責生計,全世界巡回演出?」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一旦有了婚姻自是待在家里陪伴丈夫,女人家有了依靠何必再奔波勞碌。」她沒說出口的是她雖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偶爾上台表演還行,若以此為生還不到火候。
「那就是我養你嘍!除了小提琴外你還有別的技能嗎?」人人想找長期飯票,那就要看他肯不肯當冤大頭。
「這……」許慧慧的表情一僵,修長手指在潔白如新的桌面輕輕一刮,不太悅色。
「家是兩個人組合而成,各司其職,沒有人可以什麼都不做而坐享其成,我討厭家里有外人走動,所以我的妻子不但得家事全能,還要能把里外的瑣事都安排地一絲不苟,井井有條,例如親戚朋友間的婚喪喜慶、公事上的應酬,總之必須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定時向長輩們問安……」
「……」許慧慧胃口大失,面色如霜,沒多久便借口有事先行離去。
雖然不到不歡而散的地步,女方離去時還有幾分想要男方退讓的不舍,可是在林曉羽看來,今天的相親已經黃了,根本不用她拿出星象學和紫微斗數來排算,十成十是沒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