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福兮很懷疑那病重的世子能親自來迎親嗎?該不會被抬著來踢轎門吧?
想到被擔架抬來的世子,病懨懨的抬腿,然後虛弱的踢轎門一腳,她竟然噗哧一笑。老天!她是不是有病啊?穿來這大宣王朝後就不正常了,明明要嫁的人快死了,她還笑得出來,被人看見可是會被休掉的。
她忙收住笑意,乖乖坐好,只是外面的鑼鼓嗩吶聲真是讓她快花轟了啦!
熱熱鬧鬧的過了幾條街,喜轎終于停下落地,但要命的鞭炮聲卻再度響起,好似要把轎子炸掉似的。
苞她想的不同,這里的迎親並沒有踢轎門的儀式,喜婆大喊一聲「新娘下轎」,反倒把她嚇了一大跳。
蘭陽王府這邊的全福夫人扶著她下轎,喜婆遞上喜綢,她手里握著喜綢,也不知另一頭是否握在世子手里,倒是她戴著滿頭珠翠,感覺頭重腳輕,只希望能早點坐下來休息。
旁邊有人一直在教導她怎麼做,按禮制越過一道道的坎兒,拜天地,她被送入洞房,就這麼在喜床上端端正正的坐著。
好累、好餓,也不知道世子幾時來掀蓋頭,能起來在房里走走也好,不過新娘子能這樣嗎?
見她坐不住,阿芷忙打賞喜婆讓她出去。世子妃以前在庵堂里便常坐不住,時時想往外溜達,怎麼今兒個大喜之日也是如此,讓她看了委實哭笑不得。
她塞了塊點心給杜福兮。「世子妃坐好,世子隨時可能進來,您像蟲子般的扭來扭去可不成。」
杜福兮猛然不管不顧的掀起紅蓋頭看著阿芷。「你瞧見世子了?」
她當然好奇自己相公的相貌,因為如果他沒死,而她又想不出法子離開王府,那麼她暫時就得跟他過。她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的忠實會員,丑的可不行,只不過他一年到頭都臥病在床,因此具體長得怎麼樣,一直打听不到。
「瞧見了。」阿芷一笑。「雖然臉色很蒼白,需要兩名侍衛攙扶著,卻是個俊雅的翩翩佳公子。」
杜福兮一听就有些失望。她是喜歡帥哥,但不喜歡文弱書生,也不喜歡唇紅齒白的斯文男,她的理想丈夫人選,臉要帥得性格,體格要有肌肉。
她認為男人就該有肌肉,才能為心愛的女人揮拳,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不能保護自己女人的男人算什麼男人,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總之她對男人的標準就是她的初戀……咳咳咳,好吧,是暗戀,就是她暗戀多年的顧姚誠的形象。
「想不到他還能走。」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難道他還能應酬賓客不成?」想了想又瞪大了眼楮。「現在該不會在外頭敬酒吧?」
阿芷失笑道︰「世子拜堂後便體力不支,讓人扶著去休息了。」
杜福兮頓覺不妙。休息就是躺著,躺著便可能睡著,如果他睡著了,那她怎麼辦?要這樣傻傻的坐著過一夜嗎?
才在煩,就有人急急拍門,阿芷忙去開門,門外卻是她認得的小丫鬟翠兒,翠兒那日在相府迷路,便是她引路回廳的,兩人一路說笑著,也有些熟了。
「世子妃,世子不好了,王妃請您快過去!」翠兒飛快地報訊。
杜福兮瞪直了眼。不會新婚第一天就要守寡了吧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也來得太倉卒了,她還穿著嫁衣呢……
阿芷快速的幫她摘了頭上的珠翠,讓她好走些。
她們根本不熟王府的路,只能緊緊跟著翠兒,翠兒走得很快,繞過小橋流水、花園池塘,抄手游廊彎彎曲曲地延伸到了湖畔,來到一處美輪美奐的樓閣,四周暗香浮動、花團錦簇,閣院中種滿了四季花卉。
「這是世子住的暖春閣。」翠兒領著她們入內,守門的侍衛見是她便沒加以阻攔。
杜福兮挑眉,原來這才是世子住的地方,那她剛剛待的新房是哪里?新房為何不在世子居處?
她們隨翠兒進入花廳,往內是一間典雅的廳室,再往內打起垂簾,空氣中滿是藥味,寢房中的桌椅皆是上好紫檀木,桌上有套汝窯青釉茶具,屏風上繡著龍飛鳳舞,竟然有皇室的表記……
繡有華麗圖案的床榻上躺著一名年輕男子,他的臉色與他身上的月白色蜀錦袍子一樣地白,蘭陽王和王妃守在床榻前,王妃的淚水恍如斷線珍珠不斷落下,美麗的面孔驚嚇得慘白。
杜福兮沒見過王爺,但憑他的穿著和他大手正扶著王妃的玉肩也知道他就是蘭陽王,王爺相貌俊挺,和王妃很是相配。
除了服侍的丫鬟和太醫,房里還有其他人,大家都面色沉重靜靜地站著。
「福娘來了。」王妃見她如見救星,親昵的叫著她的乳名,直接拉著她的手到床榻前,眸里有著心痛。「都怪我不好,讓他出去迎娶,才一會兒便受了風寒,適才一口氣提不上,那般痛苦的模樣,我真以為他要去了……」王妃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杜福兮看過去,床上的男子雖然緊閉眼眸、面色蒼白,但容貌確如阿芷所說,是個俊美無雙的美男。
王妃似乎認定她往前這麼一站就能救世子的命,搞得她覺得自己好像要拿出仙女棒來朝世子一點……可惜她不是什麼神仙妙藥,前世也不是學醫,光是這樣站著是不能救命的,她要不要現在就告訴他們,讓他們快點讓太醫診治,不要指望她了?
「是我不好。」王爺滿眼悲痛地自責道,「你早說了要讓斯兒去代娶,是我執意讓玉兒親自迎娶,看他前日像是好轉了一些,我便以為他可以出去了,是我大意,思慮不夠周全,要怪就怪我,你不要急壞了身子。」
王妃看著王爺,淚眼蒙朧的說︰「你也是為了玉兒好,想讓他親自迎娶自己的娘子,我又怎麼會怪你?」
杜福兮听這一句一句的情真意切,看來他們都很疼愛這個寶貝兒子啊!既然如此,那麼就趕緊讓太醫診治吧!扁靠她這麼站著是沒有療效的……
她輕輕一咳,「咳,父王、母妃……」
她正要開口說自己並非活菩薩,無法救人,驀地另一個人早了她一步開口——
「世子醒了!睜眼了!」
是一個極度喜極而泣的聲音,杜福兮看過去,那是個柔美端莊的年輕女子,梳著婦人頭,穿著粉白色綢裙,衣飾貴重,看打扮便不像一般的丫鬟。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世子身上,杜福兮也不例外。
孫石玉緩緩睜開眼楮,他的名字是太後親取的,取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同時也是太後的第一個孫子,而當今皇後所出的皇室嫡長子——謹王孫昶軒,是孫石玉的堂弟,兩人相差一歲。
「玉兒!玉兒!」王妃精神為之一振,聲聲輕喚著。
「世子!」
杜福兮就見那第一個發現世子轉醒的女子當她這世子妃是死的一樣,不管不顧的撲了上去。
沒有人阻止她撲上去,可見她是可以撲上世子的人,但是什麼人呢?杜福兮好奇的看著女子悲切的啜泣,口里不停說著「世子你終于醒了,婢妾快急死了」的話。
她抓住那一連迭聲呼喚里的一個重點——婢妾!她是世子的妾侍
心頭訝異的杜福兮忽然覺得自己神經有夠大條,這里是古代,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妻子未過門就擁有小妾跟通房更是再普通不過,她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許是因為傳聞世子自小病弱,她才認為他沒有那方面的需求吧!這是她的盲點,事實證明再病再弱,男人始終是男人,自然是需要有暖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