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鏡子映照出一張描繪精致的臉蛋,海嵐木然地看著鏡中的倒映,她真的笑不出來。
即使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
不過也不會有人期望一件貨品會給予任何反應吧?她不過是一件名為「妻子」的貨品。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因為兄長投資失誤,導致債台高築,為了保住案親傾注大半生心血的公司,她這不受疼愛的女兒就被他們賣掉了。
她連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也不曾見過。
深深吸了一口氣,海嵐提醒自己待會兒無論如何都得掛上笑顏,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如何不願。
海家現在已經承受不起任何的蜚短流長了。
一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至近的傳來,接著是開門的聲音,她望著鏡中另一個倒映。
「媽,有事?」她喚著剛進門的婦人,一直漠然的臉孔終于有了些許暖意。
「小嵐,這次真是委屈你了。」蔡元欣心疼地抱了抱她,「要不是為了阿峻……」
蔡元欣驀地噤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海嵐扯開了一絲淺笑,「媽,我明白的。」
「對不起,都是媽沒用,沒能保護你,要你去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蔡元欣內疚地說。
海嵐搖搖頭。
「根本不是你的錯,我沒有怪你。」該怨懟的對象,是害她陷入這種境況的人。
「你大哥也不想的……」
「你別為他解釋了,反正他只視我們為外人,我一點也不為他們的做法感到意外。」海嵐淡然地說。
她的母親是父親的情婦,她雖然能冠上父姓,可是在海家卻是連佣人也不如,跟母親在家里是受盡委屈,所以她從小就下定決心,終有一天會離開海家。
苞她那個不學無術,卻因是正室所出而受盡疼愛的兄長不一樣,因為她夠優秀,考取了獎學金往紐約升學,畢業後在當地工作了兩年,並計劃著接母親同住,從此遠離海家。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那急功近利的兄長誤墮騙局,致令公司蒙受了重大的虧損,于是為了得到別家企業的援助,父親跟兄長將她賣掉了,他們甚至以母親來要挾她,使她不得不就範。
即使她萬般不願,但為了母親,也只好點頭應允。
然後,今天便是她的婚禮。
「時間差不多了。」休息室的門再度被打開,一臉意氣風發的海峻走了進來,兩眼在看見身穿白紗的海嵐時,陡地發亮,「呵,真不愧是母女,確實有勾引男人的本錢。」
沒有理會他帶有侮辱成分的言論,海嵐收起唇畔的笑。
眼見海嵐不語,海峻頓時覺得自討沒趣極了,「哼!準備好了吧?婚禮要舉行了,快點出來。」
蔡元欣為她覆好頭紗,她回頭看一眼鏡中的自己,頭紗除了掩蓋著精致的面容外,也將她的心層層封著。
漾出一個美得璀璨的笑容,海嵐站了起來,走出休息室,步向父親,準備參與一個盛會──
她的婚禮。
第1章(1)
笨重的禮服!
海嵐嫌惡的皺起柳眉,很想褪下厚重的禮服,可是她要等待她的丈夫回來。
呵,她的丈夫!
直到剛才在神壇前起誓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跟自己的丈夫見面,出乎意料的俊美容顏,高大挺拔的體格,她完全想不透為什麼他要買妻子?
以他的條件,絕對可以找上家世更好的對象,而不是她這種沒人疼愛,空掛著富家女身份的人。
包重要的是,別說是企業聯姻能帶來利益,她家可是個大包袱,說不定反過來拖垮他的事業。
她真的不明白丈夫的用意為何?
來不及環視「新房」,海嵐的思緒便被門把轉動的細微聲響勾住了,她屏氣凝神地盯著大門,可是她在下一秒鐘轉過頭,不再看著大門。
雖說是丈夫,但他們跟陌生人其實沒兩樣,她根本不知該以什麼神情面對他?
開門的聲音傳進耳內,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維持本來的姿勢,表情有些許的變異,一顆心提得高高的。
「海嵐?」符凜甫進入室內隨即喚道。
低沉男嗓,配上生疏的語氣,充分說明他們只是陌生人。
「嗯,我是海嵐。」回頭看向他,她淡淡地說,唇畔揚起一抹笑,「你是符凜……我的老公。」
笑,是因為兩人疏離的語氣,盡避他們已是夫妻,這卻是兩人頭一次的對話,全然的陌生人口吻。
墨黑的眸子盯著她柔美小臉上的每道線條,凝望著她唇畔的淺笑,那是沒半點笑意的弧度,他很清楚她對這段婚姻是如何不甘願,但是在他這名「金主」面前,她還是乖乖地掛上了面具,飾演嬌羞的妻子角色。
不過她緊繃的軀體出賣了她,顯示出她有多緊張。
不想跟他的視線交纏太久,她旋即半垂眼臉,卻仍能以眼角余光瞥見他走向自己,她緊張得連呼吸都停頓了,當身旁的床墊下陷時,她甚至覺得心髒要蹦離身體,身上每一根寒毛都因為他的接近而豎起,充滿男性陽剛味的氣息縈繞在她四周,無論她如何地抗拒,他的氣息自然地竄進鼻端,騷擾她的感官。
她下意識別開臉,以全身排擠他的接近。
「忙了一整天,你應該很累了,先洗澡吧。」將她的舉動看在眼底,符凜並沒有說什麼,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頃刻,一種如獲大赦的感覺涌上心頭,她匆促地落荒而逃,卻感到他的視線一直在背後追隨自己。
背靠著浴室的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就算隔著門板,她仿佛仍能感受到他的注視,莫名的火熱從心窩傳遍四肢,每個細胞都顫抖起來。為了平復異動的心情,她以微顫的指尖揪住禮服的下擺,扯出一個個縐痕。
望著浴室的門關上,符凜嘴角輕勾。
海嵐,他的妻子。
以她的角度看來,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在她仍于紐約念書的時候,他已經見過她了,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符凜的瞳心滑過一絲溫柔,與平時冷酷內斂的他大相逕庭。
她有留意到嗎?婚戒可是以她最喜歡的四葉草為藍本,瓖嵌了四顆閃爍的鑽石。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海嵐的視線一下子跟符凜的對上,他墨黑的眸子宛如夜空,她感到胸口猛然揪緊,一股莫名的顫栗涌上心窩,而這種感覺……她好像之前體驗過。
她搖搖頭,甩掉這念頭,心髒再一次猛烈地跳動,火熱涌上臉頰,她迅即別開臉。
「你也洗澡吧。」她首先打破寂靜,並暗自調整呼吸,一邊笑,一邊輕聲道。
換上了居家服的她是另一番風情,素淨的臉頰上是一抹誘人的嫣紅,看起來像極了剛成熟的果子,他感到一股熱源往某處涌去。
他鎖定自己的視線使她心生顫動,她從不知道被盯著是如此難受,心窩反覆地顫抖,在一呼一吸間產生了奇特的悸動,不過,最教她坐立不安的是他瞳心中閃爍的熾熱光芒。
他該不會是想……
如她所想,符凜拍了拍床墊,揚起一個既性感又邪惡的微笑,眼底浮現起深沉的yu\望。
海嵐半垂眼眸,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調整著呼吸,力求表面上的平靜,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在她坐下的同時,感到一股拉力將她帶進他寬厚的懷中,唇瓣亦被攫住,烈酒的味道迅速佔據口腔每一個角落……
兩人雙雙倒向大床,衣服也一件件的被丟在地上,一夜的旖旎正式上演……
海嵐睜開眼,不由自主地往身旁的位置看去,如預期中的空蕩,但心窩瞬間涌現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