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嫁宅門 第10頁

寒氏作坊原本有自個兒的漆樹園提供大漆,大漆來源不愁,但如今園里的漆樹枯死了泰半,大漆的來源產生問題,恐怕會趕不上進度。

明白事情很緊急,孟廣仁連忙道:「少爺,我再跑遠一點的縣城去收購看看,我就不信李承祖能把所有的大漆全都吃下。」

听他們說到此,一旁的丁挽秋忍不住出聲,「相公。」

寒見塵抬眸望向她,「什麼事?」方才他便已留意到她就杵在不遠處。

她啟口道:「我知道有一個山坳長了一大片的野生漆樹,不知道對作坊有沒有幫助?」適才听了他們的談話,她知道他們正在急尋大漆。

寒見塵還沒出聲,听見她的話的孟廣仁便急著問:「在哪里?」

「那里距離蘇州城約莫三天的路程,是在臨澤縣附近一座山里。」

聞言,寒見塵神色並沒有像孟廣仁那麼激動,他睇向她問:「你怎麼會知道那里有一片野生的漆樹?」

「我娘的娘家就在臨澤縣,爹娘帶我們回去過幾次,幾年前我隨表哥、表妹一起去山里采藥,才知道那里有一片野生的漆樹林。」外公是個大夫,常帶表哥、表妹上山采藥,之後外公年紀大了,便由表哥、表妹到山里采藥,那片林子是漆樹林,就是表哥告訴她的。

「少夫人,那你快把地圖畫給我們,咱們去找。」孟廣仁興奮的道。

「地圖我是可以畫給你們,但那兒地形有些復雜,只怕說不清楚。」斟酌了下,丁挽秋接著說:「要不我寫封信給你們,你們過去後,找我表哥帶你們過去。」

「這也可以,那請少夫人快去寫信。」孟廣仁催促。

不若孟廣仁那般急躁,寒見塵望向她詢問:「你認得路嗎?」

「只要到了臨澤縣,我就能認得上山的路。」她曾在那兒住餅好幾個月,對山上很熟。

「那麼由你帶我們過去。」

「我?」丁挽秋有些訝異。

「你不願意嗎?」他墨瞳瞬也不瞬地瞧著她,語氣微微一沉。

「沒有,我可以帶你們過去。」她只是很意外,他竟會要她帶路。

听她這麼說,寒見塵接著交代,「廣仁,你命人準備一下,明天帶上三個人跟我一起過去。」他轉而又看向丁挽秋,「你也回去收拾一下,明早一起上路。」

「嗯。」丁挽秋沒有多說什麼的點頭。能幫上他的忙,讓她唇瓣不自禁的噙起一抹微笑。

第4章(1)

翌日一早,丁挽秋坐在馬車里,透過窗子,靜靜看著外頭前來送行的姚含青,她親昵的拉著寒見塵的衣袖與他說著話。

她不由得回想起昨日從作坊回來,去稟明婆婆今日要帶寒見塵去找漆樹林的的事時,婆婆叮囑她的一番話——

「挽秋,若是你能帶見塵找到那些野生漆樹,可是大功一件,你可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收服見塵的心。」

丁挽秋輕輕嘆息一聲,此刻兩人仍叨叨絮絮的說著話,似是依依不舍,只怕寒見塵的心全都在姚含青身上了,哪還有她插足的余地。

片刻後,寒見塵走了過來,加上兩輛馬車的馬夫,一行八人啟程前往臨澤縣。

她與寒見塵同坐在一輛馬車里,孟廣仁與另外三名男子坐在另一輛。

兩人相對而坐,她沒開口,他也沒出聲,除了車輪滾動時發出的聲音,馬車里一片沉默。

半晌後,她啟口問:「相公,兩年多前你是不是曾到過恩澤寺後山?」此刻閑著沒事,她想知道他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們曾見過面的事。

寒見塵靜看她須臾,才答腔,「去過,我娘的墓在那兒。」瞧她似乎記起了他們曾在那兒見過面的事,他冷峻的面容和緩了些,「那天是我娘的忌日,我去祭拜她。」

想了想那天的日期,她問:「這麼說婆婆的忌日是六月初六?」

听她清楚的說出母親的忌日,他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還記得那天的日子。」

听他話的意思似乎也認出她了,她眉梢不禁染上一抹欣喜,「因為六月初六這日子很好記。」她臉上漾開一抹笑,「那天害你被蛇咬了,我忘了向你道歉,現在才說會不會太遲?」

「你不必向我道歉,那蛇沒有毒性,不過以後別再那麼為人吸毒,若蛇有毒,不慎吞入口里,很危險。」听她提及當年的事,他冷凜的眼神里微微透出一絲暖意。

那年的事,不止他記得,原來她也沒忘。這讓他的心情無端好了起來,緊繃的面容柔和不少。

听他這麼說,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她失笑道:「我當時見你被蛇咬了,一時緊張,才會急著想替你吮出毒液。」當時讓自己羞紅了臉的舉措,事隔兩年多再談起,已能一笑置之。但見他還記得這件事,她唇瓣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笑靨。

「倘若那蛇有毒,你那麼吸吮,只怕也會中毒,以後別再這麼做了。」他再次告誡。

「你當時應該先告訴我那蛇無毒。」不該等她傻乎乎的吸吮了之後才說。

他挑眉。「我還來不及開口,你便含住傷口吸吮了起來。」這可不是他的錯。

他的話令她的臉熱燙起來,抬眼見他的眼神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冷冽,甚至似是透著一抹笑意,她心口莫名的起了悸動,輕聲道:「以後我不會再這麼莽撞了。」這種尷尬事發生一次就夠了,她不會再犯下相同的錯。

她雙頰微紅的嬌羞模樣,令他黑瞳微眯,她面容清秀柔雅,沒有像含青那樣的艷色,卻別有一番韻味,就像茉莉花一樣,細細小小的乍看不出色,卻能吐露出屬于自己的芬芳。

察覺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臉上,丁挽秋下意識的抬手模了模臉。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隨口扯了個話題,「听說你想學做漆器?」

「咦,是王大娘說的嗎?」她想學漆器的事只在昨天對王大娘提過,沒想到王大娘會自個兒跑去對他說。

「嗯,為什麼想學?」

「那日在書齋看到的漆器,我都非常喜歡,我從沒見過那麼美的漆器,所以忍不住想學著做做看。」她眸里透出一抹期待,「我可以學嗎?」

寒見塵只是看著她久久不語,丁挽秋不禁有些緊張,「不可以嗎?」

他這才緩緩開口,「只要你不怕辛苦,回來後我可以安排找人教你怎麼制作漆器。」當年他之所以回來接手寒氏作坊,正是因為寒家所生產的漆器精美絕倫,他不願讓寒氏作坊就這樣垮了,才會辭官回來將作坊重新撐起來。

「真的嗎?」听見他的話,她面露驚喜。

「只要你吃得了苦。」她想學他便會讓她學,只是怕她學了幾天,就因為辛苦而放棄了。

「苦瓜、苦茶、苦果我都吃過,我一點都不怕吃苦。」丁挽秋笑容燦爛。她是很有耐性的人,只要他願意讓她學,她有把握能學會制作漆器,不會半途而廢。

听見她的話,他低笑了一聲。

看見他冷淡的俊顏上掠過罕見的笑容,她睜大細長的眼注視著他唇邊那曇花一現的笑意。

這時馬車突然一個顛簸,劇烈震動了下,正痴看著他的丁挽秋沒防備,冷不防朝前方跌去。

等穩住身子後,她赫然發現自己竟跌進了寒見塵的懷里,她赧紅了臉,急忙想爬起來坐好,然而路不知怎麼一直很顛簸,讓她一時起不來。

「別亂動,這一段路不好走。」他的嗓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丁挽秋這才察覺他扶著她的腰,將她安置在他腿上,這讓她心口莫名咚咚咚的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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