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嫁宅門 第11頁

偎靠在他胸前,她不敢抬頭看向他,呼吸里盡是他的氣息,令她的思緒有些遲鈍,不知該怎麼做才好,于是乖順的任由他摟抱著她。

寒見塵垂眸睇看著柔順依偎在自己懷里的她,一向冷漠的俊顏幾不可察的閃現一抹溫柔,他下意識的抬起手輕撫她的發絲。

他的懷抱很溫暖,他的手指很溫柔,丁挽秋有些亂了心緒,胸口的鳴動聲大得讓她覺得也許他都听見了。

她不敢抬首去窺看他此刻的神情,悄悄吸著氣,想緩和急促擂動著的心律,她矛盾的希望這顛簸的路趕快走完,卻又暗自希冀能在他懷里待久一點。

這個人是她的夫婿,兩年多前她曾對不知姓名,只有一面之緣的他心動過,後來雖然淡忘了,可再想起他,當年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似乎又蘇醒了。

明明覺得那令自己動心的人就是自個兒的丈夫,這樣的緣分讓她喜悅不已,可憶及成親那日他拿一只豬仔來跟她拜堂成親,沒幾日又帶回一房妾室,丁挽秋胸口就忽然像被什麼堵塞住了,悶得有些難受。

如果寒見塵仍是個「陌生人」,對于那些事,她依然能毫不在意,可淡然的心已經再次放入他的身影,便無法再淡然了,他似有若無的好令她眷戀,而本來不在乎的事,也無端在意起來。

思緒隨著顛簸的馬車起起伏伏,不久,路面總算平坦下來,丁挽秋趕緊離開他的懷抱,坐回原來的位置。

她不敢縱容自個兒貪戀他懷中的溫暖,唯恐她會沉溺進去。

她提醒自己,他的心系在另一名女子身上,那里沒有她留駐之處,她該像先前所想那樣平平淡淡過她的日子就好,不該對他有任何妄想……可心里已給了他一個位置,又怎能輕易恢復以前的平靜?

「你怎麼了?」敏銳的察覺她突然有些低落,寒見塵關心問道。

「沒什麼。」

她敷衍的回答令他不滿意,注視著她再問:「可是方才顛簸得有些難受嗎?」

「嗯,我閉目休息一會兒。」說著,她輕合上眼,借此躲開他的視線。

須臾,察覺有絲冰涼抹上她的人中,她訝異的張開眼。

「擦上這藥膏也許會讓你好過一點。」說著,他再拈起藥膏抹上她的兩鬢。

她張了張口,想叫他不要對她太好,那樣她真的會忍不住產生不該有的奢望。可話到唇邊,遲遲無法吐出,只能改成兩個字,「謝謝。」

「嗯。」他輕應一聲收起藥盒,張口正想說些什麼,馬車卻停了下來。

她掀起車簾朝外看了一眼,「這是哪里?」

「羊城,我們要在這里吃過午飯再上路。」寒見塵率先下了馬車,接著朝她伸出手,「下來吧。」

看著他伸來的手,丁挽秋猶豫了下,然後緩緩伸手搭上去。

當他的手握上她的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竄進了她的心底,輕輕搔動了下。

跋了一天的路,入夜後他們在春水鎮的客棧過夜。

梳洗過後,丁挽秋坐在床榻邊,神色透著絲緊張。

由于春水鎮這幾日有廟會,來看熱鬧的人不少,客棧里只剩下三間廂房。

他們一行加上馬夫共有八個人,分住三間房。她與寒見塵是夫妻,孟廣仁理所當然安排他們住在同一間房,另外六人則分住兩間。

她原以為寒見塵會拒絕,沒想到他卻什麼都沒說,方才吃完晚飯,他與孟廣仁還有事要商量,便讓她先回房間。

成親以來他們不曾同房,卻要在遠離蘇州的春水鎮同床共枕,她不禁有些惶然不安。

罷了,別再想了,先上床睡吧,等他回來她假裝熟睡了,不理他就是了。

打定主意,丁挽秋躺上床,睡到內側,留下外側給他。

罷躺下不久,便听到開門聲,她連忙閉上眼,佯裝睡著了。

她闔著眼,听見耳畔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在月兌衣,然後身側有人躺了下來。

她身子不由得一僵,動也不敢動,緊閉著眼,下意識的屏住了氣息,但即使看不見,還是能隱約感覺到旁邊那人的體溫和氣息,反而更加在意。

突然,寒見塵的嗓音竄入她耳里,「你再屏著氣,會窒息。」

她詫異的睜開眼楮,看向他。

他那雙凜銳的眼也正覷著她,「你不想跟我同房嗎?」語氣比往常低沉了些。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他仿佛想解釋什麼,接著又說:「這客棧房間只剩三間,若我再分去一間,廣仁他們會不夠位置睡。」

她頷首表示明白,「我沒有不想跟你同房,我是擔心你不想與我同房。」成親這麼多日,一直是他不願與她同房,不是她。

「你沒有那麼想就好,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寒見塵收回投向她的視線,閉上眼。

見他似是要睡了,她突然覺得有些想笑,他們已成了親,卻生疏得像陌生人。

對了,他們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呢,這樣也算是夫妻嗎?她自嘲的想著,心頭滲進了絲酸澀。

須臾,耳邊突然再傳來他的話聲,「若我睡在這兒讓你不自在,我可以到桌前睡。」

「我沒有不自在,你不用去桌前睡。」她連忙道。

「但你身子一直很僵硬,這樣會睡不好。」

「你怎麼知道我身子很僵硬?」她訝問。他又沒踫到她,怎會知曉此事?

「我們同睡一榻,我自然能感覺得到。」說著,他起身要下床。

她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他,「你睡床吧,我沒關系的。」

「你不用勉強自己。」他回頭看向她,墨黑的眸里閃動著什麼。

「我只是有些不習慣睡覺時身旁多了一個人,不過你放心,我適應能力很好,很快就能習慣了,你躺下來睡吧,不是說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嗎?」

看了她一會兒,寒見塵重新躺下,過了片刻,忽問:「你怨我嗎?」

他沒有指明是何事,但丁挽秋明白他指的是成親時,他拿豬仔代替他拜堂的事,還有成親數日對她不聞不問,甚至帶回侍妾的事。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沒有怨過你,只是有點好奇為何你會那樣對我,但後來听說了你跟你大娘的事,便釋然了。」她沒撒謊,她先前是真的不在意,更不曾怨過他。

只是知道他就是兩年多前在恩澤寺的後山遇到過的那人,她以為自己真的淡忘了當時有過的情愫,誰知道對他的情意只是藏得深,連她也沒有發現,其實從未忘卻,才會令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再次起了波動,那些原本不在意的事,也變得在意起來,光想著他當年的和善,對比著如今的冷漠,重逢的喜悅里就滲入的苦澀,更別提他的心可能已遺落在另一個女子身上,這事實會令她有多難受。

她終究只是一個平凡人,受著七情六欲的牽引,一旦在乎了,就無法做到真正的豁達。

想了想,她再說:「你大娘很後悔當年沒善待你母親。」昨日她去稟告婆婆她要與他去找野生漆樹林時,婆婆曾約略提及往事,最後說——

「當年是我錯待了見塵的母親,所以見塵才會那麼怨我,他之所以冷落你,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挽秋,我希望你不要步上我的後塵,見塵帶回的那個侍妾,不管如何你都不要虧待她。」

第4章(2)

听見她的話,寒見塵久久不語。

就在她以為自個兒的話不中听,惹怒了他時,耳邊忽然傳來他的嗓音。

「我娘已過世,她後悔了又有何用。」幼年時,他親眼目睹大娘是如何欺凌母親,但那時他無能為力,保護不了母親,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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