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呵!呵!真是電視劇看多了,連碟仙也搞穿越劇。
就在她這麼想時,飯店忽然發生劇烈的震動,長年處在地震帶的她們立即曉得是地震,驚惶不已,你看我、我看你的抖得不能自已。
三十六樓耶!想逃也來不及,誰還有心思管碟仙歸不歸位,短短幾秒內建築物搖晃得更厲害,她只听見自己刺耳的尖叫聲,接著眼前一片黑暗……
「夫人,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有什麼用?少爺的心還是回不到你身上,凡事要看開點,別一味往牛角尖鑽,苦的是自己。」十六、七歲的胭脂有張秀氣臉蛋,語氣略帶幸災樂禍。
回想著自己莫名其妙被拋到這個世界經過的安璽玉回過神,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她還在琢磨著怎麼適應這具青春的身體,平白少了六歲又有如花美貌,她想她的未來還是有無限的可能。
既然碟仙說了她的姻緣在「穿越」,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小資女是不會輕易被打倒的,她們可是有強韌的意志力和打死不退的厚臉皮,小強一樣的精神,該強的時候強,該弱的時候弱,她不信走不出一條路。
安璽玉再一次模了模額上還痛著的傷口,她用了十天工夫模清了目前自個兒的處境,由一開始的錯愕、驚慌、茫然、無措、不相信荒謬到近乎可笑的情節會降臨在自己頭上,繼而去克服、去理解、去融入、去找出對己有利的優勢,把小資女的堅韌特質發揮到極致。
所以她知道她穿越後的這副身軀叫安玉兒,與她的名字只差一個字,是米商的女兒,年紀小小就由東華城嫁到西映城,丈夫姓商,家中產業不算小,是開綢緞莊的,本身也有染織坊和繡坊,在地方上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
只是安玉兒和她丈夫似乎感情不是很好,在多出個別人口中所謂的狐狸精之後,她這位正宮被逼讓位,她頭上那個包是她自個兒撞出來的,全因為梳妝台上那張薄薄的紙呀!
「胭脂,你夠了沒,小姐心里已經夠難受了,用不著你再加油添醋惹小姐更不開心,就算姑爺不進小姐的房也輪不到你被抬為通房,你最好絕了這念頭!」安家家生子的桃紅叉著腰啐了一口,護主護得緊。
小小心思被戳破的胭脂惱羞了,但一抹忿然很快消失在唇邊,裝模作樣道︰「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夫人天仙般的姿容都入不了少爺的眼,我算哪根蔥哪根蒜,連端個洗腳水都惹人嫌。」
她故意說得卑微,實則話中有話,多有諷意,小有瞧不起安玉兒的意思,態度上也不若以往恭敬。
原因無他,因為安玉兒嫁到商家的第二年,最疼她的安老夫人因病去世了,安家對她的疼惜也因嫂子們的計較而少了些,不像以前時不時的送些體面玩意來,壯實她的勢力。
商老夫人本來也對她疼愛有加,可是入門多年未有子嗣,難免嘴上叨念兩句,雖然擋著不讓孫子納妾好鞏固長孫媳婦的地位,但想抱曾孫的念頭哪有少過。
去年底,商老夫人也過世了,留下的遺願是善待孫媳,以及想要商家多子多孫,算是默許了商家長孫另納妻妾以開枝散葉,她在九泉之下才有顏面面對商家的列祖列宗。
可是安玉兒不同意小妾入門,她認為無嗣不是她不能生,而是丈夫薄幸,他倆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她上哪生個娃兒繼承香火,難不成要她紅杏出牆,偷人不成?
不過她的抗拒絲毫動搖不了夫婿的決定,她點頭也好,搖頭也罷,他決意娶進溫婉可人的可柔表妹,甚至要與她絕了夫妻情分,不委屈一心待他的小青梅。
兩位老夫人死了以後,安玉兒等于失去兩座有力的大靠山,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只婆婆看她不順眼,丈夫也不理不睬,視同路人,連見風轉舵的下人也起了輕慢之意,偏向即將入門的喻可柔,飲食、服侍上也多有怠慢。
胭脂便是其一。
原本安玉兒有四名陪嫁婢女,兩名嬤嬤,還有一名帳房和兩名家丁,但是在商家長孫身體慢慢康復以後,被一個個打發出去,有的嫁人,有的到鋪子做事,有的轉手賣了,身邊只剩下她捉著不放的桃紅和徐嬤嬤。
而身為商家少夫人的安玉兒不能無人伺候,因此多撥了一個胭脂,免得落下苛待長媳的惡名。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位少夫人的好日子不多了,離開是遲早的事,無容人之量的她只有被休的分。
「你敢再說這些酸溜溜的酸言酸語,我就撕了你的臭嘴。」桃紅為小姐抱不平,怒目斥責胭脂。
「哎呀,我好怕喲!少了嘴巴可沒法吃飯,不過我領得是商家的月餉,你若真傷了我,怎麼跟夫人交代?」她是有恃無恐,還以顏色。
「你……」
「好了,別吵了,吵得我頭疼,商……嗯,我的夫婿現在何處?」安璽玉揉著發疼的額頭,她還不曉得自己的「丈夫」叫什麼名字。
「在書房核對帳本。」徐嬤嬤在一旁說。
「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去找他談談,這事兒還是得解決。」動筆寫了些字,她揚揚手上的休書,盡量表現出愁苦模樣,不讓人瞧出心底的眉飛色舞。
這年代被休的婦人比待字閨中的女子自由,至少不用被逼嫁,時時刻刻擔心年歲一到尚未出閣的問題,也省了媒人三不五時上門來說媒,東家長西家短的想賺媒人錢。
「小姐,你千萬別再倔了,姑爺也不是真心要休妻……」只是嚇嚇她,希望她妥協,各退一步。
她笑了笑,眼神裝得哀傷。「夫妻間連情分都不留,我還能指望什麼呢?哀莫大于心死。」
自由,我來了,你要等等我,小資女的奮斗要展開了。
第1章(2)
「休書」?!
商別離的眉頭是皺著的,有些惱、有些微怒,感覺事情月兌出掌控而憎惡爆增,冷酷到近乎絕情的臉上布滿對人性錯判的陰郁與冷悍,更有想將人撕裂成兩半的狠厲神色。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至少就目前而言,安家仍是他身後的一股助力,即使他對所謂的「妻子」深惡痛絕。
他不是不知感恩,而是痛恨受制于一輩子也還不了的人情,長輩草率地決定他的一生,在他病重時硬塞了一名不受他喜愛的沖喜妻子給他,讓他成為欠情之人,終其一世都將背負著這筆情債。
安玉兒的確很美,出落得如花一般嬌艷,打小便是人比花嬌的美人胚子,軟嗓如出谷黃鶯。
可是,她不是他要的,再美的女子也不及他心頭的一彎明月,他要的女人得婉約溫順、蕙質蘭心、一語解情,而她,無一具備,只有被寵壞的嬌氣和不解世事的天真,總以為每個人都該繞著她轉,一如未出嫁前,人人都該寵著她。
瞪著眼前看似局促不安,卻又眼神清亮的女子,商別離又看向她手上修改過的「和離書」,那被墨漬刪去的幾句特別醒目,多添加的字句又令人無端的惱火,她對他的痴迷和戀慕不見了嗎?就這麼想成為下堂婦?
莫名的怒火狂燃,他心里唯一的想法是撕了那張和離書,叫她滾回房里反省她不當的舉止,再晾她個一年、兩年,徹底冷落這名義上的元配。
「是和離,既然你無心我便休,當了多年夫妻日子卻沒滋沒味的,相看兩相厭,還不如好聚好散,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安璽玉以職場上的經驗將話說得很小聲,一副畏畏縮縮的小媳婦樣「不敢直視」丈夫冷銳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