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 第25頁

「商大少,你這人腦子生蟲忘性大,我們已經和離了,不再是夫妻,你少大呼小叫,高高在上的命令我,老娘不屑端你家飯碗。」

和離?阮清影美目一閃,恍如看見一絲曙光。

面色一冷的商別離表情微帶別扭。

「我反悔了,和離書不作數,你仍是我商別離的元配。」

「你反悔關我什麼事,我手上那份和離書有你的指印,而且我也到衙門蓋了官印,明文你、我再無夫妻關系。」有人把頭發剃光了才說不剃嗎?為時已晚。

「大不了,我再娶你一次。」他翻身下馬,以施恩的口氣說,想拉她上馬。

安璽玉一閃,避開他的手。

「你想娶我就得嫁?這般天真的想法打哪來,夫人我的行情好,搶手得很,求親的男人排到城門口了,不信你問問這位阮小姐,她還來勸我別和她搶男人。」

幾名衣飾精美的女子站在一旁他不是沒瞧見,商別離不帶情緒地瞟了一眼,對于無關緊要的人他一向不上心,大略一瞟便掠過。

因安璽玉的特意提起,他才漠然地多看兩眼。卻不以為然的輕哼,說了一句,「美則美矣,靈慧不足。」

靈慧不足,是說阮清影不夠聰明嗎?安璽玉差點因他這句話而笑出聲,他干嘛直言,讓人沒面子。

「玉夫人說錯了,清影的意思是希望玉夫人不要阻礙青墨哥哥的前途,畢竟你是有過夫婿的人,對青墨哥哥的名聲總是不好。」她是不完整、有瑕疵的下堂婦,將軍府斷無接納之意。

「她口中的青墨哥哥指的是巫青墨?」商別離眉頭一皺,听到妄想奪妻之人的名字就渾身不痛快。

嬌笑聲一起。

「真巧是不是,你有個可柔表妹,他呢,多了個甩不掉的小媳婦,我就倒霉了,兩個想娶我的男人都「使君有婦」,教我想嫁都嫁不得。」

「我還沒娶可柔,她不是你的問題。」

「清影不是我的小媳婦,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一沉厚,一溫潤,兩道男子嗓音同時響起。

「青墨哥哥……」阮清影欣喜地走上前,想在第一時間站到他身邊,但是——

一身白色儒袍的巫青墨避開阮清影的踫觸,在她快步走到身側前大步一跨,越過她走向鳳眸眯笑的惡女,之後大掌順勢往養出肉感的小蠻腰一放。

瞬間,好幾道視線盯著他的手,四周氣流微微凝滯,有哀怨,有殺氣,還有一絲莞爾,他出現的時機太微妙了,正好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安璽玉看戲似的笑說︰「哎呀!真要為難了,兩男兩女如何是好,要拆成兩對配成雙呢?還是四人走四方,各自散了……」唉!她怎麼覺得自個兒心腸有點黑,將人當棋盤上的棋子耍著玩。

「我要跟著青墨哥哥,我們是一起的。」阮清影想牽巫青墨的手,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閃開。

「玉兒是我的妻子,理應與我同路。」商別離不理會別人眼光,照樣自以為是的想帶走離緣妻。

可惜他連前妻的衣角也沒踫到,某個妒性重的男人巧妙地往前一站,將兩人隔開,堂而皇之地以行動彰顯誰和誰才是一對,其他閑雜人等介入不得。

「玉兒,紅漿果生性偏寒,對女子有損,可食,但不宜食多。」妖孽畢竟是妖孽,風采迷人地揚唇一笑,就著安璽玉的手咬向她手中漿果,明艷唇瓣落下,輕巧咬住多汁果實。

那宛如畫一般的動作,美得令人震撼,沒有人不看傻眼,屏氣地瞪著他的一舉一動。

唯一不受影響的例外是看透妖孽本性的安璽玉,她趁每人注意的時候朝他身上一掐,警告他少作孽。

「巫大夫的醫術卓越,能懸絲診脈,小女子見識淺薄,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我以「無子」下堂,這輩子注定無子嗣了。」她垂眉低目,故作哀傷,玉手一拎,拿了顆野生漿果往嘴里放。

「無子」是個笑話,知情的人都曉得她在指桑罵槐,故意拿出來說嘴,巫青墨笑得春風得意,滿目生光,商別離則是一臉尷尬,獨吞苦水,笑得比哭難看。

唯獨不知情的阮清影面泛喜色,以憐憫的語氣輕啟櫻唇。

「原來你不能生育,真可憐。」

「可憐?」安璽玉笑睨她。

「可是你的青墨哥哥喜歡我,他想娶的人也是我,就算我生不出來他也甘願絕嗣,你說我哪里可憐了?」

「青墨哥哥,你不能糊涂……」她眼泛淚光,想要女子的柔情留住他的目光。

「清影,你很好,是個才貌雙全的好女孩,但是我要的是玉兒,她才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美好,錯過她,我的心會荒蕪一片。」巫青墨當她的面執起心愛女子的手,深情相望。

「青墨哥哥……」他怎能無視她多年的深情,狠狠捏碎她的心!

「放開她,巫青墨,她不屬于你!安玉兒,你給我過來,你的任性舉動該停止了,我答應你不娶喻可柔,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將她介意的事排除,她不會再和他斗氣了吧!

不娶她?

乘著馬車偷偷跟在表哥身後,偷看他和誰踫面的喻可柔心都碎了。先前听見下人說起他仍留戀下堂妻,多次前去探訪,所以一見他騎馬出門她便悄悄的跟著,想證實傳言的真假,接過傳言是真的,他不僅心有牽掛,還想重新接納安玉兒,為了無緣妻寧可舍棄她,將對她的承諾拋卻腦後。

泵姑說得沒錯,要讓兩人之間再無復合可能,必須狠下心使出非常手段,快刀斬亂麻地斬斷一切,那件事就勢在必行。

喻可柔死命地捏緊手心,一小截藥包的黃紙從指縫間透出。

第9章(1)

「青墨哥哥,真的是我逼走你嗎?」

玉夫人的聲音就像一張張開的網,不論她走到哪里都逃不開一條一條交錯的細線,在心底形成陰影,令她始終忘不了對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是譴責,更是怪罪,針一般地扎入她心口,又深又重,扎得她想哭,想大吼,想辯解,想……她什麼也不敢想,只任由那痛深入骨髓。

她從沒想過青墨哥哥為什麼不肯回將軍府。

她一直覺得那是他的家,他的歸處,不管他走多遠,游子的心總渴望回家,重回到充滿回憶的地方。

但是玉夫人的一番話點出她不曾真正地了解過他,只一味地以自己的想加諸于他,認定她要什麼、想什麼,所思所想皆與他一致,所以他們是佳偶天成,任誰也拆散不了,她只需溫順地等著他來迎娶。

可是事實上真是這樣嗎?

阮清影的眼眶是紅的,她哭了一下午想找尋答案,但除了心亂如麻外,她找不到自己哪里錯了,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會跟著青墨哥哥一生一世,他是她的良人、她的依靠、她一輩子的歸宿,深愛一個人何錯之有?

所以她要問清楚,不讓痴心愛戀變成空。

「你攔下我就為了這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巫青墨的神色不若往日的溫潤,甚至有些冷淡。

「對你來說是小事,可是卻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它扎得很深很痛,不拔出來我會更痛。」她絕不像玉夫人所說的鳩佔鵲巢,她不是。

老太君喜歡她,對她有恩,收她為義孫女,讓她學畫學琴,熟讀詩詞,教她如何成為一位受人喜愛的大家閨秀,談吐有物,進退大方。

這所有的安排只為一個人,一個令她一眼傾心的白衣少年,他的絕塵豐姿讓她深深傾倒,甘願一生等候。

「作繭自縛罷了,每個人都有過不了的坎,無論是你或是將軍府,都不是我想要背負的責任。」太過沉重了,他的人生不該活在別人的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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