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習慣看到她在他的廚房,做早餐給他吃。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吃到幾次她做的早餐,因為只要一個字或一個念頭,她就可能恢復記憶,也就是說他隨時可能不再有早餐可吃……
老天!他發現自己希望她記憶晚點恢復,甚至不要恢復,永遠留在他的廚房做早餐給他吃。
哪來這麼荒謬的念頭?她又不是他請的佣人.也不是他的老婆……老婆?!這念頭更荒謬了。
他梭巡著衣雅玟全身上下。幾縷發絲從橡皮筋的束縛中掙月兌出來。
她穿的上衣和牛仔褲看起來像穿了很多年,洗過很多次的樣子。
有件令他很奇怪的事,她什麼首飾都沒戴,連耳洞都沒穿,他還以為女人都是愛美到家的,像文佩珊。
文佩珊從不如此出現在公共場合。
其實,就是在私底下,文佩珊也不曾做過如此打扮。
她有滿滿一壁櫥名牌,天天上美容院吹頭發。
而她在起床後到上床前,臉孔總上著完美無瑕的妝。上床前她會在全身涂遍美容霜。
她們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一個是都會型。一個是居家型。
戚名頤起身,拿著盤子和咖啡杯走向洗碗槽。
衣雅玟順口說︰「放著就好。」
「我才說不要養成我的壞習慣。」如果她恢復記憶後走了!那他的杯盤誰來洗?
衣雅玟離開他家這個想法,讓戚名頤心里頗不舒坦。
「才一個盤子和一個杯子而已。」她笑道。
「如果文佩珊在我回來之前醒來,告訴她我很快就回來。」
笑容迅速在她臉上消失,仿佛它剛剛沒出現過。「好的。」
戚名頤走後,衣雅玟將水罐裝滿水,然後替戚宅里里外外的植物澆水。
文佩珊終于在十一點半露面。
她拖著蹣跚的腳步下樓,身上還穿著絲質睡袍,領口斜向一邊,露出她圓滑的肩頭和雪白的肌膚。凌亂的頭發用手隨便抓了一下,看來還是很吸引人。
「我想喝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女乃球。」伊在餐桌邊坐下。
伊以為這里是西雅圖咖啡店啊!「咖啡壺里有沒加糖、沒加女乃球的黑咖啡。」
「幫我倒,好嗎?我實在沒有力氣從椅子上爬起來。」
衣雅玟不情願地替文佩珊倒了一杯。
文佩珊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噢,這正是我需要的。」伊又喝了一大口。
「名頤呢?」
「出去了,十二點會回來。」
「這麼說我們有半個小時的女人時間。」文佩珊假聲假氣地說。
什麼女人時間?說的好像她們是手帕交。
衣雅玟一直盯著文佩珊。伊去了客廳,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包苗條涼煙與打火機。
「抽煙請去屋外,我不吸二手煙。」吸二手煙得肺癌的比率比一手煙高呢。
「我又不會對著你噴。」伊點起一根煙,朝天花板吐出一串溪流般的煙霧。
衣雅玟伸手打開窗戶,讓煙味跑出去,空氣流通。
「其實你沒有失去記憶,我說的對吧?」文佩珊冷冷地說。
衣雅玟黑眸驚閃了一下。「不對,我失去記憶,還沒恢復。」
「我早知道你不會承認。」伊彈了彈手上的煙灰。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嘴巴長在你臉上。」她生氣地遞給伊一個小瓷盤。
「就算你失去記憶好了。」伊拖長聲音說,「但死命纏住一個有錢的單身漢,是女人的本能,和失去記憶沒什麼關系。」
「我沒有死命纏住,請你注意你的用詞。」衣雅玟挺直肩膀。
「我的用詞算客氣了。怎麼,你以為你住在戚名頤家,又在事務所上班,就能麻雀變鳳凰?」文佩珊訕笑地說。「你也太天真了。」
「我還沒這麼天真。」她就是這麼天真啦!怎樣?「你似乎害怕戚名頤被我搶走?」
「拜托,我和戚名頤的關系很穩定,才不怕你搶。」
伊的眼楮眯成一條細縫,意思是在門縫里看她。「我根本不把你看在眼里。」
「既然你不怕我搶,那你跟我說那麼多做什麼?」
「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害。」
衣雅玟的嘴角漸漸形成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的笑話很冷耶。」
「你不是我的對手,早點死心吧!」文佩珊瞪著她。
瞪什麼瞪!她瞪回去。「我不會死心的。」比眼楮大,她可不會輸。
「你——」文佩珊氣勢洶洶的跳了起來,看起來像要用雙手勒住她脖子一樣。「你永遠也別想得到戚名頤!」
「哦,是嗎?」衣雅玟用氣死人的語氣說。她以前從不覺得自己有利爪,現在知道,而且都伸出來了。
兩個女人互相瞪視著,直到听到戚名頤開門的聲音才調開視線,然後兩個女人在戚名頤面前,裝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
第8章(1)
家務事一向最能安撫她。以前後母在欺凌她後,她就沒命地做一切她想得到可以做的事。最後家里每件家具都光可鑒人。
衣雅玟跪在地上擦地。
戚名頤湊著瓶口灌一大口可樂,機械地按著電視遙控器。美國職業棒球季後賽正進行到第三局,他是個棒球迷,而此刻他卻是毫不關心。
有人讓他分心了,不是文佩珊,她去保養她的頭發,還要去做SPA,那個人是衣雅玟。
他的目光落在那跪著的身材上,她背對著他,身體往前傾,她的臀部從縴細的腰下面豐滿地形成一個誘人的弧度。
她抬起頭,看見他痴望著自己。「好意外,你今天不工作啊?」
他的目光盯著她的臉,而他忘了她說了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今天不工作啊?」她睜大眼楮看著他。
「要啊,我要去工作。」戚名頤不疾不徐地關上電視,但他的語調卻泄露出他的煩躁。「我只是瞄一眼看世仇洋基和紅襪幾比幾了……明天看報紙也一樣。」
「看現場直播不是比較緊張刺激,看報紙就好無趣喔。」她邊向他那擦地邊說。
「我是很想看球賽,但是我的工作一大堆。」
「大律師,我覺得你太辛苦了,應該好好休息,去度個長假。」更擔心他累壞身體。
「我能有一天短假就偷笑了,長假根本不敢想。天方夜譚一件。」戚名頤笑笑地說。
「腳抬起來,我要擦你腳底下的地。」她抬頭望著他。
他知道只要他手伸過去,就可以踫觸到她誘人的身體,可是這個念頭剛閃過,他隨即將它從腦海趕跑。
「客廳全讓給你,我去書房了。」他逃難似的逃進書房。
進到書房,戚名頤倚著窗戶,心不在焉地看著街道,納悶著怎麼會單單注視她擦地板,就令他口干舌燥起來……
收回思緒,將自己投入工作,幾小時後,戚名頤又下樓走進廚房。沒想會在那看到衣雅玟,他以為她會睡午覺。
「你一下午都在做什麼?」
衣雅玟嚇了一跳,她轉向廚房走道。
戚名頤站在那里,自在地靠在門框,他的手插在合身的褲子口袋,臉上是友善的笑容。
「我正在用面粉……」她張口。
「我看到了,你的臉上有面粉。」他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臉,告訴她面粉在她臉上哪里。
她用手擦了一下臉。不擦還好,一擦整張臉都是面粉。
「啊,我的手!」
戚名頤忍俊不住,笑了出來。他突然想起他已經好久沒有露出笑容了。
衣雅玟用紙巾沾水擦掉臉上的面粉,看到他笑時,心里更覺得喜歡他。
忽然她想起那晚的擁吻,臉上飄上了一抹緋紅,心跳加速起來。
「我看你有烤箱,所以想說來做小餅干,這是我第一次做。」心跳得太快,衣雅玟不得不轉身去揉面團,偷偷調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