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點公公度春宵 第9頁

「王兄,別再說了!你最知道我對後宮後妃的看法,即便有我屬意的男子出現在秀子之中,我也不會要。」

這下不是砸鍋了嗎?本來想借由洛皓軒改變大妹對秀子的看法,如今怕大妹知道洛皓軒是秀子,也會厭棄了他。

孫篤靈終于發現了自己真實的心意,可是她沒有一般女子得知自己心意時的嬌羞,只覺得難過。她不會對那些秀子動心,更知道自己屬意的男人不會出現在秀子之中,因為她屬意的男人是洛皓軒。

一個已經無法成為她男人的男人,一個永遠與她再無緣分的男人。

孫篤宣來到孫篤靈的身旁坐下,親昵的摟了摟她的肩給予她安慰,他不明白今日午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妹妹似乎躲避著洛皓軒的視線。

計劃失敗了嗎?

孫篤宣看妹妹泫然欲泣,連忙指向團團他們四人,「你們,大公主現在不舒心,你們會些什麼才藝?表演些余興節目給大公主看。」

團圓怔住,他不知道此時他該不該唱曲,那首蝴蝶夢可是悲曲,能在這時候唱嗎?

花好、月圓更是發傻,她們的確手腳伶俐,才能被選到大公主身側,可是要唱曲,她們沒有好嗓音,要跳舞,她們亦沒有好身段。

孫篤宣的手指向了洛皓軒,「你呢?你會什麼?」

洛皓軒的視線一直是緊鎖著孫篤靈的,直到孫篤宣問他,他才拉回了視線,「皓軒略懂琴藝。」

孫篤宣見孫篤靈听見了洛皓軒會彈琴,視線緩緩的望向洛皓軒又意識到場合收了回來,孫篤宣略微放下心。

看來,不是弄巧成拙,孫篤靈還是在意洛皓軒的,于是他下了命令,「來人!取琴。」

伺候的宮人架好琴桌與琴,洛皓軒坐至琴後時,孫篤靈已稍稍平復了情緒,孫篤宣沒有回座,反而留下來與孫篤靈共席,看著她雖然表情平靜,但眼中還是略顯期待,他沒有出聲打斷現如今孫篤靈對洛皓軒的凝視。

她躲了洛皓軒的視線一整夜,總算是望向他了。

在各有所思中,洛皓軒開始演奏,也迅速的抓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只見洛皓軒修長十指刷過琴弦,一道磅礡的琴音傳入耳中,在眾人受音律震懾的同時,他以指撩撥,一聲急似一聲,猶如戰士傳唱,一旅傳過一旅,再續勾指撥弦,弦動如波,恍若以音作咒,引動天雷,以振戰場廝殺聲勢。

眾人感受到戰曲氣勢恢宏,皆情緒激昂,血脈賁張。

倏地琴調趨緩,指月復按弦蕩音,猶帶悲愴,似是嘆息古來征戰幾人回。

琴音驟停,洛皓軒十指按弦,四周一片寂靜,彷佛那驟停的琴音,也帶走了人間一切聲響一般。

孫篤宣先回了神,揚手鼓掌,「好!好啊!皓軒你琴藝高絕,何止略通音律而已。」

洛皓軒起身行禮,淡淡一抹自信笑意可不配他嘴上謙虛,「皓軒不敢當,大王子謬贊了。」

「怎是謬贊,你一曲彈畢,大公主不生氣、不傷悲了,你還要謙虛。」了然的看著妹妹的視線,孫篤宣好像多少知道了一點這兩人之間的古怪了。

看來,計劃並不是弄巧成拙或是徒勞無功,而是大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心了,可奪走她的心的人卻是「太監」,她因而掙扎、惱怒。

這臨門一腳,讓他來踢吧!

孫篤靈好似才回神,察覺了自己一夜的故意忽視最終徒勞,她惱怒的站起身,表示不滿,「誰說好听了,我不愛听!以後不許彈了!」

孫篤靈說完,顧不得宴席未結束,轉身便往寢殿而去,洛皓軒幾番掙扎,最後還是追了上去。

團圓實在搞不清現在是什麼情勢,他要攔洛皓軒沒攔住,便要指揮護衛去攔,但孫篤宣沉聲一喝,「追什麼?誰要你們追了!」

「可大王子,剛剛大公主跟……」

「跟什麼?我什麼也沒看見。」

孫篤宣止了團圓的話,只是適意的拿起酒杯淺嘗。

團圓知道主子這麼說,就是要他們當什麼也沒看見,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最終垂首應命,在原地留了下來。

孫篤宣再飲一杯。今夜他喝了不少酒,可這一杯該喝,該慶祝……

說是慶祝,孫篤宣的臉上卻失去了笑容,冊立、選秀,接著便是大婚、親政,而那離他而去的王位,便成定局。

這孱弱的身體讓他失去了太多……孫篤宣站起身,遙望著那先後離去的人,只余若有所思的視線。

「大王子……」團圓見孫篤宣頓失笑容的臉,覺得不解。

「團圓,如果他們在外頭談話,就讓人遠遠守著,如果他們進了寢殿,就在外守著,不許打擾。」

進、進寢殿?團圓瞪大了眼,進寢殿做什麼?他為難的看著孫篤宣,卻只見到他神情凝肅,不容反駁,「大王子……這于禮……」

「團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當差這麼多年,還不明白嗎?」

「奴、奴才明白。」

「散席吧!本王子剛才的命令,不準違抗。」

團圓垂首應命,其余的宮女、太監、侍衛,也只得應命。

國相府。

高恆豐,日曜王朝當朝國相,在一日的公務之余到庭院涼亭里賞月、乘涼,桌上一壺香茗,散發著淡淡茶香。

高恆豐才剛听見腳步聲,就看見府中總管已快步來到他身邊,低聲稟報,「相爺,剛才宮里傳來了消息,大公主打算把洛皓軒的四個孩子全接到京里來。」

高恆豐听完,譏諷一笑,沒想到找遍了想到大公主身邊當妃子的男人來合作,沒一個合大公主意,威脅加利誘的逼了一個不願意入宮的,竟如此合大公主的意。

「春德啊!說來是你慧眼識人,這個洛皓軒以太監身分便把大公主哄得服服貼貼的,若真成了儲側妃甚或儲王妃,那麼還愁計劃不成嗎?」

總管李春德討好的涎著笑臉,不敢居功,「奴才只是運氣好,踫巧遇上了一個長得還不錯的人落了把柄在奴才手上。」

「那四個孩子是我們的人質,主子有沒有交代要怎麼做?真讓大公主帶上京城來?」

「主子交代,人到京城里來,更可以就近監視,要相爺交代下去,讓晉遙縣令好生的把四個孩子送來。」

「只交代了這些?主子一直不交付任務給洛皓軒,怕他都要沉醉溫柔鄉,忘了他進宮該做什麼事了。」

高恆豐幾乎等不及要舉事了,當朝王上信任他,讓他擁有了文武百官皆望塵莫及的權勢,但他知道好景終不長久。

他與大公主一向不睦,大公主一旦即位他便會失去一切,可偏偏王上卻選了她為儲君,他不得不為自己著想。

所幸主子也想著、念著那已給了大公主的儲君之位,他有了最有力的靠山。

「主子說,奴才進宮較不引人注目,要奴才依主子信中指示的時間、地點約見洛皓軒,給他一點壓力,並且可以讓洛皓軒知道,奴才是相爺的奴人了。」

「喔?」高恆豐得意一笑,終于,主子想行動了。「春德,就照主子的吩咐去辦吧。」

「是,奴才遵命。」

第5章(1)

沐德宮露台,孫篤靈登高望遠,可以看見掖庭的方向還點著燈火,欄桿上孫篤靈握起的手滿是不甘。

身後傳來腳步聲,孫篤靈不難猜出是誰,她方才離開對月亭往寢殿而去,只有洛皓軒跟了上來,于是她調轉方向,上了露台,他亦跟了上來。

「雖然你的命比貓還多,但你真以為用不完嗎?誰準你跟來的?」

「公主……」

孫篤靈抬起手,指向了掖庭,「既然來了你告訴我,是什麼樣的心態,可以把那些秀子招來此處,一待數月不願離去。」

「為家族勢力、為自己地位、為富貴榮華,或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沒逼他們。」

「有人會威逼利誘,利用這身不由己的秀子,去得到所要的勢力、地位及富貴。」

「所以那掖庭里的秀子,沒有一個是真心為我而來。」

洛皓軒多想上前承認他就是秀子,他是真心要她,可他無法否認他初入宮的目的,的確不是因為她。

「那是那些秀子們沒見過公主,或許他們有機會和公主相處,便會傾心。」

孫篤靈自嘲的笑著,是嗎?在榮華富貴、權力地位下,誰會單純為她傾心?她只想跟一般的女子一樣,遇上一個自己心儀亦心儀著自己的男人,共渡一生。

「不!我要的男人,絕不會由秀子之中選出。」

孫篤靈的話再次打擊了洛皓軒,讓他進退維谷,不說出自己是秀子,他沒有資格與公主相戀,說出自己是秀子,公主便可能厭棄了他。

「皓軒,如果你所愛的女人,不是只屬于你一個人,你能接受嗎?」不可能接受吧,所以那些秀子里不會有愛著她的男人,如果真心愛著她,如何能漠視自己不是唯一?

洛皓軒不是不曾想過,但那時因為他不愛公主,他可以去批判後宮里的男人,瞧不起他們甘心跟別人共同擁有一個女人。可如今他愛上了,卻再也無法冷淡的歧視、取笑那些男人,因為他知道唯有忍受那些不堪,他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女人。

「我的答案,不會是公主想要的。」

「你能忍受?」

「若公主問的是自己,那麼你的男人必須要能忍受。」

「洛皓軒!你連騙我也不肯!」孫篤靈轉過身,眼前總是說著甜言蜜語的洛皓軒,如今卻不願說個謊言安撫她?!她憤怒的推開他。

「我騙不了公主,公主也騙不了自己,如果這個情況能有所改變,公主不會近乎仇視的望著掖庭,不會不甘的傷了自己。」洛皓軒走上前,捧起了孫篤靈的手,她的手還緊緊握著,他扳開了她的手指,看見她指甲陷入掌心留下的傷口。

孫篤靈收回了自己的手,反手扣住了洛皓軒的衣襟,質問著他,「我不要這麼理智的回答,我問的是你,如果是你呢?你能忍受嗎?」

洛皓軒深深的凝望著孫篤靈,她難道不知道,他方才剖析的便是自己的心嗎?

「我的回答,對公主來說重要嗎?」

孫篤靈沒有松開手,眼神卻有了猶豫,她的情意能開口傾訴嗎?不用開口便知道沒有結果的情意,又該出口嗎?

種種思緒,只能化做一句話,「皓軒……你給我的回答,真的很重要。」

洛皓軒錯愕、不信,但聰慧如他,似乎緩緩拼湊出一些什麼,咽了咽口水小心問︰「公主,您今晚對我的冷淡,不是對一個有婦之夫的避嫌,而是因為吃醋在生悶氣嗎?」

孫篤靈一听,心虛的想收回揪住洛皓軒衣襟的手,卻被他反手揪住。

「公主,我沒有娶妻,亦尚未生子,健康平安是我收養的。」

孫篤靈掙扎著要收回的手頓時止住,呆傻的看著他。

「我可以回答公主剛才的問題了,我無法忍受公主不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可如果……」

「不!不要說!」孫篤靈只要听見她要的就夠了,他接下來要說的那個不得已,她不想听,在知道洛皓軒亦有可能心儀于她的此刻,她不想听到他最終還是會向現實屈服,將她給了其他的男人。

「公主,這是你必須接受的宿命。」

「夠了!」孫篤靈果斷的以吻封緘,不想再由洛皓軒的口中听到她不想听的言語。

這月下一吻,整個沐德宮的宮人、太監、侍衛全看見了,眾人都看著團圓,等著他的指令。

可團圓終究還是讓眾人遠遠守著,大王子的語意很明顯,他猜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甚而可能更進一步,卻要他們不能打擾。

這突來的吻喚回了洛皓軒的記憶,午後沉浸在夢中時他曾經感覺到唇上有柔軟的觸感,和這個吻一樣。

他在睡夢中時,公主吻了他嗎?

洛皓軒艱難的結束了吻,他不想讓公主承受與太監私通的罵名,他必須告訴她自己的身分,「公主,一個太監不能接受公主的情意,若我是秀子……」

「好了!別再說什麼秀子了!我不要听!」

「公主,我真的是秀子……」洛皓軒的坦白被一道劃過夜空的閃電及伴隨而來的雷聲掩住,沒有傳入孫篤靈的耳中。

這雷聲讓孫篤靈受了驚嚇,摀住了雙耳。

「公主……」

「每一個秀子都是有目的而入宮的,每一個秀子都對我有著期望,但我想給的只有真心,我想要的亦是!我不能要一個像你一樣,不是為了富貴榮華而接近我的人嗎?不能要一個像你一樣,直到這個時候,還說自己配不上我,如此珍視我的人嗎?」

她……竟哭了?

洛皓軒看著孫篤靈的眼淚,坦白的話全哽住了,因為他的確是有目的才入宮,他為了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命,需完成李總管交付的任務,他受王上及大王子的交付而入沐德宮,他與其他秀子都一樣,沒有分別。

而他的猶豫讓孫篤靈受了傷害,她踉蹌而退,明白他的自卑讓他裹足不前,她已經放下了一切矜持主動示意,他卻還在意這世俗架設在他們身上的框架。

此時,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洛皓軒上前想為孫篤靈遮擋雨勢,她卻退開。

「我不需要你管我,如果你只想當奴才,我沐德宮里很多,不需要你。」

「公主……」

此時,團圓也讓人取來了傘,立刻奔上露台為孫篤靈撐傘,但孫篤靈憤怒的揮開那把傘。

「全滾開!全滾開!」

「公主,淋雨會受風寒的。」洛皓軒焦心的看著雨水徹底打濕了孫篤靈的衣裳,搶過團圓手上的傘,上前遮住了她。

沒想到孫篤靈再揮開傘,這一回,她把傘丟下了露台怒聲質問,就是要逼出他的真心,「洛皓軒,你告訴我,你是以什麼樣的身分關心我?」

「不管哪一個身分我都必須關心你,因為你是公主。」

「這個理由我不想听!」

孫篤靈的倔也引起了洛皓軒的憤怒,他沒等團圓把傘撿回來,便上前強勢的橫抱起了孫篤靈,大步的往她的寢殿走去。

「洛皓軒你該死!放我下來!」

「進了寢殿換下這身衣服後,你就讓人拿刀砍了我的頭,我無怨無悔。」

「我偏不換、絕不換,你能奈我何?」

一宮的侍衛、奴人全跟在了他們的身後,團圓也是。

這是唯一一個能讓公主乖乖听話的方法,他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洛皓軒的「暴行」,可另一方面團圓又想,公主這千不依百不願的,他到底該不該上前去救駕?

直到把人抱進了寢殿,洛皓軒才放下她,他再問了她一次,「公主讓不讓花好月圓幫你更衣?」

「不要!」

「你們誰都不許進來。」

洛皓軒平日的恭謹不復見,當著所有人的面重重闔上殿門,連團圓都震懾于他的氣勢,愕立當場而失了先機。

由窗紙上,殿外的人可以看見洛皓軒又抱起了公主往內殿走去,很快他們的影子消失,只余隱約傳出的兩人的對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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