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玉急急忙忙的回到家,看着客人不算多,高媽媽在櫃檯上收錢,自己也來到邊上,焦急的喊:“高媽媽,你來幫我剝柚子,丫丫你去把小石磨洗乾淨,哎呀,蜂蜜放哪兒去了?”
高媽媽笑着切開黃色的大柚子,關心的問:“小姐,是不是大爺喝多了?”
“不是,是子謙哥哥喝多了!”曉玉覺得溫子謙太招人,自己的妹妹要和他多相處纔好,免得溫子謙被別的姑娘勾走。
她先前的時候,雖然對溫子謙有點意思,可是知道他喜歡自己的妹妹,她可沒想着自己去破壞他們,反而是想讓他們多接觸一下。
幾個人快速的弄好一壺柚子蜂蜜茶,纔看見他們兩人從外面走進來。
曉玉眉開眼笑的把手裡的茶壺遞給圓圓:“前面有客人,太吵了,你們就去後面坐坐吧。”
溫子謙感激的看了眼未來的大姨子一眼,就和圓圓一起去了裡間。
圓圓給他倒了一杯柚子茶:“你多喝點這茶解酒,我去看看弟弟醒來了沒有。”
她進去見王媽媽守在牀前做繡活,弟弟也在被窩裡睡得正香,自己示意王媽媽別起來,悄悄的離開房間。
溫子謙其實並沒有喝多少酒,不過這柚子茶的味道不錯,他也喝了一杯,看見她出來了,也給她倒了一杯柚子茶,溫和一笑:“圓圓,你也來喝一杯?”
“謝謝,”圓圓坐在他的對面,端起茶喝了一口,猶豫了一下,纔看着他問:“對了,你在京城,有去過泗水巷嗎?”
“泗水巷?”溫子謙看着她一笑:“和我外祖家不遠,走路的話估摸着要小半個時辰,你要打聽什麼消息嗎?”
她低頭看着手裡的茶盞:“是啊,我想請你讓人打聽一下泗水巷裡的阮家,阮家四兄弟的名字很好打聽,叫阮正東,偏偏阮老夫人生了四個兒子,分別叫東南西北。”
圓圓是被阮紅豆催的,要是自己再不打聽,她就要讓爹去京城打聽了,圓圓覺得這還不如託人打聽好,也免得自家爹跑一趟。
“這名字還真是好記。”溫子謙忍俊不禁的一笑,眉眼帶着溫柔看着她:“你放心,我會同僚叫陳深就是泗水巷的,我前些日子恰好幫了他點忙;我會打聽清楚,到時候要是我不能來,就讓小強送信過來。”
“好,多謝!”圓圓猶豫了一下,還是叮囑一聲:“只是打聽一下,不用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
“好,我記住了。”他明亮的眼裡透着溫柔的味道:“圓圓,我很想爲你做點什麼,所以你不需要這麼客氣。”
這一刻,他的溫柔讓圓圓覺得自己被撩到了,有點擔憂的問:“對了,那個,不是都說父母之命嗎?你爹那邊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她怕自己和他這邊說親了,那邊他爹和惡毒的後孃,又給他準備了親事,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溫子謙的眼神更亮了:“沒事,我外祖父已經去信,那邊現在正是想要升官的時候,就答應我的婚事他們不插手。”
他眼神的熱度,讓圓圓心裡都覺得有點發慌,自己可真的沒有恨嫁的意思啊?
溫子謙看着她啞口無言的樣子,自動把她理解成害羞,柔聲道:“你有事儘管和我說,等我下個月有空,我帶你去京城逛逛,順便見見我外祖父好不好?”
“……”他也想的太美了吧?明兒讓他舅母過來說親,下個月就輪到自己去拜見他的長輩。
圓圓見他期待的眼神,勉強的笑了笑:“到時候再說,我聽爹孃的安排。”
溫子謙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和她說起京城的趣事。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雖然她不是絕色,或許是因爲她救過自己,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也很歡喜。
……
於景誠在書房裡看到楚明睿給自己的信,先前還高興的哈哈大笑,待看到最後面的‘找個三品或者四品家的嫡女,想盡一切法子,塞給翰林院裡的溫子謙做媳婦,再仔細查一查溫子謙的來歷……’
他的嘴角抽了抽,無奈的嘆了口氣,把信件扔進香爐裡,抱怨:“這說的容易,三品或者四品家的嫡次女怎麼能看上翰林院的七八品小官,除非他和你一樣帥的天怒人怨。”
到底還是吩咐下去,讓人仔細的去查溫子謙,自己則快速的起身去找大哥。
於家原本不是京城的,他們好幾代都是靠販賣藥材,成了玉城的首富,本來也算是安穩又逍遙,可是這些都在皇上看上他姐姐後,變成了走在刀尖上,哪怕於家現在是皇商,哪怕姐姐依依很受寵,可是卻隨時可能煙消雲散。
因爲於依依原來叫喬依依,是於太太的表侄女,也是於家大哥的新婚媳婦,可是她太聰慧,做起胭脂水粉的生意,<麗人坊>日進斗金;長的又美如天仙,不知怎麼的竟然被微服私訪的皇上看上,當下被帶回宮。
不過,要是傳出皇上搶了別人的媳婦,那就太難聽了,要是弄死於嘉誠,美人又以死相逼……
最終傳出於家姑娘機緣巧合之下,認出皇上讓人制造出來的‘鉛筆’,這才帶進宮,從蓬門之女,變成了貴人……
於景誠來到大哥的書房,見冷峻威嚴的他在吩咐幾個大掌櫃,就在邊上等着他們說生意上的事情。
“……海上的風險誰也料不到,現在就等出海的船能有幾條船回來再說。”於嘉誠說完後,示意他們離開,這纔看着弟弟問:“景誠,有事嗎?”
“大哥,你認識的人裡有合適的嫡女嗎?”於景誠這些年沒看到大哥笑過,明明才二十多歲的大好年華,鬢角卻有了白髮,卻絲毫不損他俊美出塵的相貌。
於嘉誠看着他勾了勾嘴角,語氣溫和了點:“你想成家了嗎?那哥哥給你挑個好的。”
“不要,不要!”於嘉誠趕緊擺手:“我現在這樣挺好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是明睿想要給人家做媒……”
於嘉誠聽了弟弟的話,手指無意識的在梨花木的書桌上敲了敲,纔開口:“既然明睿開口了,那我讓人給你列個單子,應該能找出合適的嫡女。”
隨即嚴肅的開口:“我這邊要出門一趟,估摸着要明年夏天才回來,京城的事情你看着點,有急事給我傳消息。”
於景誠臉色也難得正經起來:“我知道了,大哥路上千萬小心。”
“好,”於嘉誠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眼神陰鷙:“晚上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去花滿樓坐坐,到時候鬧出點事……”
他們都明白,皇上就樂意聽到他們在煙花之地爭風吃醋的消息,現在大局未定,一切只能忍。
……
十月二十一的下午,溫子謙帶着小廝來到自家酒樓的包廂,隔壁已經有兩個年輕人在那喝酒說話。
他透過特殊的縫隙往那邊看了眼,知道其中是阮家三爺的兒子,阮盛皓。
阮盛皓酒喝多了就喜歡說話,別人問什麼,他就會說什麼。
他在隔壁看見他們喝的差不多了,這才敲門進去:“阿深,我來遲了,這位是?”
陳深和他私交甚好,這才替他把阮盛皓約出來喝酒,看到他進來,起身道:“這位是我街坊阮公子,我有點喝多了,去下淨房,你替我照看一下。”
溫子謙一揖,低聲道:“多謝,你放心,我只是想要問他幾句話。”
他這些日子讓人打聽,也算清楚了阮家的事情,除了曾經天資聰慧的阮家四爺離家遊學,別的並沒有特別之處,很是普通。
他心裡想到圓圓的娘是二嫁的,而且圓圓姓阮,心裡就擔心圓圓是阮正北的外室女,或者是妾生女。
畢竟像阮正北這樣的人,不可能娶阮紅豆這樣的村姑,哪怕她有幾分姿色。
可是,要是圓圓真的是那種身份的話,外祖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自己和她的婚事的。
他們能同意自己的婚事,是因爲圓圓救過自己,算是有了肌膚之親;再者是餘家身家清白,圓圓的爹雖然死了,可是餘家的人都身家清白,性子忠厚,這才同意議親。
他得到阮家的消息後,想了好幾天,這才決定探一下話,看看阮家知不知道阮正北的下落。
他湊近趴在桌子上,酒氣撲鼻的男人,緊張的低聲問:“阮盛皓,你四叔成親了嗎?”
阮盛皓打了個酒嗝,疑惑的問:“四叔,四叔是誰?”
這得喝得多嘴醉,才能連這都忘記,他低聲問:“阮正北是不是你四叔?他成親了嗎?有女兒嗎?”
阮盛皓似乎想起來了,恍然大悟的笑:“是,他是我四叔,四叔走了十幾年,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女兒?你該去問我四叔四嬸啊?”
溫子謙沒料到他們十幾年沒有音訊,皺眉問:“你四叔四嬸當年爲什麼離開京城?”
“你連這都不知道?”他很鄙夷的抹了把臉,憤怒的拍桌子:“弱肉強食,要不是被逼無奈,誰會離開京城?要不是當初威遠侯世子貪圖我未來四嬸的美色,何至於遠走他鄉,到現在也沒有音訊?可憐我祖母……”
溫子謙聽他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串,把前因後果說的明白極了,心裡倒是放鬆不少,既然當初他們是夫妻一起離開的,那麼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他見阮盛皓又趴在那無意識的自言自語,想了想,還是低聲問:“那你認識阮圓圓嗎?”
“阮圓圓是誰?”阮盛皓反問他,雙手抓着他的袖子,好奇的問:“你把她喊來,讓我瞧瞧?”
溫子謙聞到他刺鼻的酒味,無奈的苦笑:“好,我這就去找,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今兒的葡萄酒好喝,我還要再喝,”阮盛皓看着他傻笑,隨即抱住他:“反正有冤大頭請客,不喝白不喝。”
冤大頭的溫子謙看着抱着自己的酒鬼,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趕緊道:“下次再喝,你先鬆手,我先送你回去。”
阮盛皓抱着他不放,傻笑:“我,我走不動了,你抱我回去睡覺。”
溫子謙趕緊大聲喊人,門口守着的小廝才進來,溫子謙無奈的吩咐:“去請陳公子過來搭把手。”
小廝很機靈的道:“公子稍等,陳公子先前說了,隨他們來的服侍的,在下面吃晚飯,小的這就去喊來。”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另外一間包廂裡的兩個穿金戴銀的中年人,也收起了竊聽的工具,兩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低聲道:“你先帶人回去向二爺回話,這邊我繼續帶人盯着。”
“好,明兒我帶人來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