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鞭炮聲,凌陽王府掛著喜慶的紅燈籠,在眾多勳貴嘉賓的見證下,一對新人完成拜堂,送入洞房。
重感情的雍華帝並沒有前來主持婚禮,帝王直言怕感傷落淚,而喜宴落淚是會被視為不祥,但為了皇弟的健康,他已經一連三日長跪金鑒殿外一個時辰,雙手合十,虔誠地為弟弟續命一事,可是傳得人盡皆知,為帝王寵愛親弟的傳奇再添上一筆。
清風院,喜氣洋洋的新房里,鳳冠霞帔的俞采薇坐在鋪了鴛鴛喜被的床上。
沈若東手癢的想去拿喜秤,但隨即手被一抓一扯,他抬頭一看,翻了個白眼,低聲說︰「知道是你的,看一眼也不行?」
「不行。」潘威霖看了看門口。
沈若東喃喃說了聲,「重色輕友。」
屋內太安靜,俞采薇听得到兩人交談,她微笑著,突然間,一把喜秤輕輕挑高蓋頭,映入眼中的就是俊美無儔的潘威霖,他一身大紅喜袍,襯得他人若桃花,教人心動神搖。
她看著他,他亦深情凝眸。
龍鳳燭火搖曳下,一對新人共飲合巹酒。
他溫柔的吻上她的唇,這一世擁有她足矣。
翌日,天泛魚肚白,俞采薇就被某人騷擾著醒過來。
潘威霖半趴伏在她身上,親吻她潔白如玉的脖子,上面還有他咬吻的點點紅痕,讓他憶起洞房夜的激狂,她誘人的體香就在他呼吸間。
昨晚累著了她,他替她上了藥就沒敢再亂來,但她太甜美,他忍不住就吻一下,再吻一下……
「該起身了,被人發現總是不好。」
「別擔心。」
潘威霖知道自己得被金屋藏嬌一段日子,但該有的福利他可不想也一起被沒收,好好的把自己的嬌妻從上到下好好啃過一遍,泄了火,這才張口喚人進來。
小順子打水進來,低著頭,半點都不敢往床鋪方向看過去,跟著進來的還有銀杏。
銀杏伺候主子洗漱穿衣,俞采薇身上被珍愛的紅紅點點甚為明顯,即使她個性再怎麼沉靜,此時也難掩女兒嬌態,不好意思與銀杏對看,也因此,她沒有看到銀杏蹶著一張嘴,臉可臭了。
王爺不會吃得太狠了?半點憐惜都沒有,她簡直心疼壞了。
待俞采薇收拾好,潘威霖也已穿戴好,一襲充滿喜氣的粉色衣袍,襯得他更為俊朗迷人。
俞采薇的臉色更好,粉女敕可人,但兩人這樣的好氣色都不適合出去見外人,只能在清風院展現。
兩人甜甜蜜蜜的用完早膳,俞采薇又坐到梳妝台前,讓銀杏刻意畫了厚厚的大濃妝,將那好氣色全部掩飾。
欲蓋彌彰的大濃妝襯得原來鮮艷欲滴的俞采薇更為風華出眾,潘威霖真舍不得她離開,硬是抱在懷里狠狠吻了好幾口,將她誘人的唇瓣吮得又紅又腫,與她刻意涂上的濃妝倒是相襯,但俞采薇還是讓銀杏替她重新涂上胭脂,看來更妥貼些。
只是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在她印象中,就連昨日大婚她也沒有如此艷光四射,都說女子嫁人,讓男人滋潤後就變了一個樣,看來真是這麼回事。
「姑娘……不是,王妃真的好美喔。」銀杏眼楮都看呆了。
「很美,本王好像又娶了一個娘子。」潘威霖沾沾自喜地道。
「胡說什麼。」她生性沉靜,一般不會如此羞澀,但這兩日臉紅次數已經超過過去的總和了。
他目送她出了清風院,清俊臉上的笑意從未停過。
第十三章 收獲幸福日子(2)
俞采薇一進皇宮,岑嬤嬤就親自來接了,俞采薇將一個花梨木盒交給岑嬤嬤,兩人迅速交換了目光,接著同去鳳儀殿拜見皇後。
殿里,蘇妍謹端坐上首,兩旁坐著幾個姿色不俗的嬪妃,這些嬪妃對這個新出爐的凌陽王妃完全沒印象,不過俞采薇本就有傾城之姿,只是向來素顏,衣著上也傾向淡雅,但今日新婚進宮謝旨,特意裝扮,一襲王妃誥命宮裝,再加上超凡的沉靜氣質,一走進來就收到一大票驚艷目光。
可近看了,就能看到她眼下的青影,如此濃妝艷抹,是想掩飾壞氣色吧,想來昨天的新婚夜,新娘是含淚睜眼到天亮的。
嬪妃們真心不羨慕,凌陽王的日子已在倒數。
俞采薇向蘇妍謹行禮後,就見雍容華貴的皇後疼惜地握著她的小手輕輕拍了拍,「都是自家人,日後見面就不必管那些俗禮了。」
話是這麼說,但兩側候著的嬪妃,還是得向俞采薇這新出爐的凌陽王妃欠身行禮,說白了,她們都只是皇帝的妾,就算皇家子女,見到凌陽王妃也還是一樣得行禮。
「凌陽王妃萬福。」嬪妃們一個個向俞采薇行禮。這是妻憑夫貴,凌陽王的身體撐多久,這樣的尊貴就能擁有多久。
俞采薇沒有端架子,也沒有怯懦,而是淡定從容地讓她們起來。
蘇妍謹看在眼里,心里大為贊賞,這熟識的多年閨蜜沒把事情搞砸,在這些眾美環伺、眼神繁雜不一的注視下,仍是不卑不亢的。
「皇弟如何了?」蘇妍謹開口問道,明知是戲,台詞也得要跟上的。
俞采薇也奉獻演技,眼眶一紅,但又故做堅強,沒涌上半滴淚,「仍是一樣。」
「可憐見的,唉……」蘇妍謹又心疼地拍拍她的手。
其他嬪妃們也得說上幾句憐惜鼓舞的話,表面功夫總得做一做,萬一真沖喜成功,日後相見,也算使了點力,是不?
此時,外面傳來太監的大嗓門,「皇上駕到!」
雍華帝一走進來,後妃都向他行禮,他揮揮手,示意嬪妃們坐下。
同皇後一樣,他先問俞采薇,潘威霖的身子如何,又說︰「夫妻榮辱與共,你要辛苦些。」叮囑一番,又大張旗鼓地派了多名太醫過去凌陽侯府。
稍後,雍華帝跟一干嬪妃離去,一些閑雜人等也都退下。
蘇妍謹笑問俞采薇,上下認真打量,「嗯,是個會疼人的,沒太折騰你。」
她頓時羞了,雖然妝容太厚看不出來。
「難怪皇帝對你的男人那麼忌憚,連姊姊都不得不服了。」蘇妍謹又說。
俞采薇沒有隱瞞她,他們在連城時所做的計劃。
用兵之道,詭也。
這是潘威霖的連環計,先月兌離雍華帝的眼線,在連城治好身上的毒,再裝毒發繼續裝病,接著讓雍華帝知他來日不多,覺得再留知情的郭欣也沒什麼意義,借殘害子嗣之由解決掉她及其家族,再有俞采薇的婚事……
雍華帝不是最愛上演寵弟的大戲嗎?他怎麼會錯過?弟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愛弟弟的好哥哥,一定要讓弟弟跟最愛的女人成親的。
不出所料,雍華帝果真賜婚了,讓俞采薇堂堂正正地來到他身邊。
想到這里,蘇妍謹握著俞采薇的手,「接下來,你就好好看著姊姊如何翻轉自己的人生了。」
她回握著她的手,嫣然一笑道︰「我相信姊姊一定會成功的。」
「是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讓皇上好好嘗嘗這個滋味!」
四個月後,借由俞采薇特別調配的毒藥,以及蘇妍謹的手,雍華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纏綿病榻。
皇宮里的氣氛不好,奴僕宮人不敢開口說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肅穆的宮闡之中。
朝中文武大臣更是焦急,皇帝重病,凌陽王亦拖著病體在王府休養,不見外人,皇子一個比一個年幼,國事一蘿筐,卻只能請示一天才清醒一兩個時辰的雍華帝。
然而他今日指示這麼做,明天卻又罵臣工們自作主張,朝夕令改不說,又摘烏紗帽,又給入獄的,讓朝臣們怨聲四起。
卻不知這是蘇妍謹借由帝王的多疑猜忌,一點點鏟除雍華帝身邊重用的臣子,慢慢替換了一撥親她的臣子上來。
因雍華帝始終離不開湯藥,脾氣愈見暴戾,到最後,他對舊臣不信任,對新官又不喜,僅允許皇後入殿侍疾,奏摺也全由皇後批閱。
他的病愈來愈重,倒是被奇毒折磨的凌陽王傳出身子漸有起色,但兜兜轉轉的,時間流轉,三年過後,大漢朝在皇後的治理下愈來愈清明,國運蒸蒸日上。
接著,在第四年的冬季,皇後懷孕了。
雍華帝很高興皇後終于有孕,雖然他病情反覆,大多時間都臥榻,總疲累得不知今日是何日,但兩個月前與皇後歡愛,他還記得,那是皇後這麼多年來難得熱情一次,看來是真的把謝皓南放下了。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這一日,當著皇後及幾位要臣面前,他口述,由皇後代筆,立了皇後肚里的遺月復子為太子,在他駕崩後由太子繼承皇位,此詔也將在他賓天的翌日召告天下。
雍華帝寫完遺囑,還有另一個心願,「皇弟還是不能出府?」
他沒想到潘威霖的命那麼長,他這個當哥哥撐四年都快死了,還沒听到他的死訊。
蘇妍謹眼眶微紅,「臣妾派人再去問問,皇上撐著點。」
翌日,雪花飄飄,整座京城成了銀白世界,皇宮迎來了凌陽王。
馬車直接進入皇宮,接著又是乘了轎子,凌陽王是一路被抬到皇帝寢宮。
小順子一路跟在轎子旁,掀開轎簾,潘威霖下轎,絨毛般的雪花落在白色披肩上,兩旁的宮人看到他的模樣,都愣住,忘了要行禮。
潘威霖進入寢宮,小順子為主子卸掉披風,退後一步。
倪寬一見到他也呆了,但立即反應過來,趕忙行禮,心里卻是驚訝不已。
這幾年只听聞凌陽王漸有起色,但他從不外出,也不見人,再加上俞采薇這個新王妃也一樣低調,什麼宴會活動都不參加,只有幾次皇後邀宴才出現,但也是露一下面就離開。
也因此,外界一直以為凌陽王身體肯定不好,也許被那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才不再出現在世人面前,沒想到竟是……
潘威霖原本就有一張妖孽的俊美臉龐,再加上這幾年過得極為舒心,讓他相貌益發出眾,整個人似是丹青聖手精心描繪,透著股從容大氣,都讓人看呆了。
相較他的不同,龍床上,雍華帝蒼老灰敗的容顏,和那雙混濁的眼眸再見到他時陡然一縮,難以置信地問道︰「怎麼可能?」他的嗓音沙啞難听極了。
潘威霖微笑坐下,示意伺候的宮人全部退下。
「你的毒……解了?」雍華帝身子僵硬如石,艱難地吐出字來。
「對,臣弟沒告訴皇兄嗎?啊,瞧臣弟這腦袋,當年連城疫情爆發,臣弟不是也去了嗎?臣弟就在那里解了,後來皇兄賜婚給臣弟沖喜,將臣弟的心上人,更是救命恩人賜為妻,這三年多來的生活可是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如今薇兒已懷有五個月身孕,蔣太醫說,是個男娃兒,皇兄很替臣弟高興吧。」
雍華帝瞪大了雙眼,心里急著想說話,卻只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唉,原本還有一兩筆舊帳想跟皇兄算的,畢竟來而不往非禮也,但是你都快死了,死者為大,此事就作罷吧。」他是真嘆息了。
不管是下在他身上的殊心,還是那一年,安南王弒君篡位,潘威霖都查出來了,都是眼前這個禽獸不如的人設的局!他給安南王假消息,讓那個老好人以為京城有大難,帶兵是要來救國的。
雍華帝不知道潘威霖說的是什麼舊帳?但那眼神極冷,帶著出鞘般的鋒寒,令他渾身發寒。
「咦?皇弟過來了。」
突然間,皇後親切的聲音響起。
不只是聲音,雍華帝也注意到皇後看到潘威霖時眼中沒有一絲驚訝,「你們、你們……」
「皇上還不知道吧,我跟弟妹可是認識十多年的好姊妹,這幾年雖然兩人都忙,多是書信往來,可偶爾還是能見上一兩回面的,自然也見到陪著她的皇弟,他變得太健康了,臣妾都不好意思跟你說,怕你听了難過,沒想到下那麼多年的殊心竟是白下了。」蘇妍謹這番話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你你你……」雍華帝喘氣吁吁,臉色一下白一下紅。
蘇妍謹又嬌笑一聲,突然傾身靠向他,輕聲在他耳朵旁說話,「臣妾怕你不夠難過,還有一件事,臣妾肚里的種不是皇上的,兩個月前跟皇上歡愛的可不是臣妾。」
聞言,雍華帝的雙眸染上血色,額上脖子青筋跳動,整張臉扭曲猙獰,他呼哧呼哧急喘著氣,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她紅杏出牆,是誰?誰那麼大膽!
「皇上想知道是誰嗎?說來,這皇宮里深受本宮寵信的也只有一人,這兩年,他手握皇城禁軍還掌管慎刑司,可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留在宮里都是為了本宮,到現在三十好幾,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皇上你說,如此情深意重,本宮給他一個兒子應不應該?」
雍華帝快氣瘋了,他使盡全力想要喊出「賤人」,但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過你放心,等臣妾生下龍子,臣妾會垂簾听政,皇弟也會從旁輔佐,直到孩子長大即位,你心心念念的龍椅,坐的就是臣妾心上人的子嗣了。」
雍華帝怒急攻心,「噗」的一聲,噴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箭。
這一日,外面白雪飄飛,而雍華帝吐出一朵一朵血花,永遠地閉上了眼楮。
而立皇後的遺月復子為太子的詔書,也在翌日詔告天下,國事在眾臣共識下,繼續由皇後掌政。
八個月後,蘇妍謹生下先帝的遺月復子成為太後,凌陽王公開支持由太後繼續垂簾听政,直到小皇帝長大,于是蘇妍謹成為皇朝的真正掌權人。
三月春雪融化,粉白粉女敕的梅櫻盛開,大地一片欣欣向榮。
凌陽王妃俞采薇在短短七年間,共生了三男二女,王府後院只有她一個當家主母,凌陽王的唯一專寵粉碎了許多少女心,畢竟他現在是頭好壯壯,沒有奇毒在身的絕世大美男。
但老百姓們都很喜歡俞采薇這名素雅善良的好王妃,每個月,她都會在蔣老太醫開的藥堂義診。
凌陽王也是聲勢 赫,他曾三度回到當年瘟疫爆發的連城,對一些有困難老百姓施予援手,應了當年承諾,讓他們能過安穩日子。
凌陽王雖然沒有進宮當輔臣,但面對太後蘇妍謹的國事請益,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贏得許多民心。
這一日,清風院里,金色晨光灑落在屋里,微涼的風吹拂進來,帶來淡淡花香。
拔步床上,一眉目似畫的女子窩在男人懷里酣睡著。
男人低頭凝視,俊美絕倫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此時,右邊一連四個微開的窗戶被人輕輕推得更開,露出五顆小腦袋瓜,這五個小蘿卜年紀約在七歲到一歲間,最小的一歲多,還被一個梳著雙髻的六歲小姑娘抱在手里,嘴里吃著自己的大拇指。
這五個年紀差距都在一或二歲的男女孩童,個個清麗俊秀、粉雕細琢,仔細看,都可看出肖似父母的某個五官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