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風哥兒身上的服飾、配件,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打從心里疼愛風哥兒的,不然他們前天才剛到達京城,怎麼可能今天進宮面聖就能有合身的衣裳穿,肯定是他讓人先打理,由此可以看出他對風哥兒的重視。
「難道我平常就不可愛不帥了?」池御風蹶著嘴瞪她。
「平日也很帥啊,今天特別帥。」
「真的?」
「是啊,尤其是頭上這一頂銀制小發冠,戴上去簡直是帥出天際了。」她一本正經地夸著,「宇宙無敵第一小帥哥。」
被最愛的娘親這麼一夸,池御風樂得找不著北,尾巴都翹了起來,「我就知道娘親最有眼光。」
莫叡認同點頭,「是的,你娘有眼光。」小家伙跟他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夸他也就等于夸自己,心里也是挺樂的。
「我夸的是兒子,你湊什麼熱鬧!」見他眼底閃爍著一抹曖昧不明的光,讓她不由自主感到羞澀。
「兒子跟本王長得一模一樣,夸兒子就是夸本王,本王自然開心。」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沒有夸你!」
「難道風哥兒長得不帥?」
她噎了下,該死的壞家伙,根本就是拿她的話來堵她,要敢說不帥,風哥兒肯定不依不饒。
在錦山村時,像個熊孩子似的風哥兒跟莫叡還沒有這般相像,但也許是父子相處久了,愈長愈相像,有時甚至連習性都一樣,讓她想反駁都心虛。
「好了,我準備好了,我們快走吧!」她索性轉移話題,免得莫叡給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
今晚宮中恰巧舉行宴會,皇帝昨日便讓太監前來傳旨,讓他們一家三口下午提前進宮,先拜見後再出席宴會。
莫叡跟其他皇子奉命籌糧,幾位皇子在外所發生的事情,皇帝定有耳聞。加上邊關局勢愈來愈緊張,由誰掛帥這事要愈早確定愈好,想來皇帝是想在宴會開始之前先了解一番。
池輕歌想到這里就有些緊張,那五十萬石稻谷都毀在了那一場大火中,莫叡該怎麼解決接下來的事情?
「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人不舒服?」他將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我沒事。」她拉下他的手掌,「你難道不擔心嗎?那五十萬石糧食付之一炬,不擔心皇帝怪罪你,甚至你想要的……很有可能就此失去……」
「輕歌,我想要的從來就只有你們母子,且你所擔心的不過是個障眼法……」莫叡將手中木匣交給一旁的丫鬟,命令道︰「幫王妃重新打扮。」話落,牽著風哥兒往外走去。
「等等,什麼障眼法?王爺!」池輕歌急著想叫住他,但莫叡卻恍若未聞,牽著池御風的手直接往院門外走去。
什麼叫做想要的從來就只有他們母子兩人?還有什麼障眼法?這話怎麼講得不清不楚?
忽地,丫鬟的驚呼聲在身後響起,她納悶的回頭,「怎麼了?」
「好奇特又漂亮的首飾啊!雖然樣式簡單,卻更吸引人,尤其是這上面的透明寶石,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這光彩奴婢可是從未在其他首飾上見過。」
當她看清楚木匣里躺著的成套飾品時,驚駭得張大了嘴,正是那套她看了十分心動的鑽石首飾!
沒想到莫叡會為她買下,她拿起項鏈,看著在陽光下綻放出璀璨光芒的鑽石,心情百轉千回。
想到這些日子他對她的好,這份好不是因為她是風哥兒的母親、是他的王妃,不是義務性的,而是出自一個男人欣賞一個女人的好,是真心實意疼她寵她,發自內心的好。
感受到這份心意,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思及此,她收斂好心情,將項鏈交給丫鬟,「幫我重新打扮吧。」
昨日御史彈劾了莫叡馳,皇帝看了御史的摺子,登時大怒,讓莫叡一到皇宮便到御書房找他。
因此進宮後,池輕歌母子便由小太監領著,先行前往鳳宮拜見皇後。
皇後是莫叡馳的母親,昨天兒子遭到御史彈劾,現在又正值選出太子人選的重要時間點,她根本沒有心情接見池輕歌母子,只是賞賜了些物品,便讓宮娥在宴會開始之前領著他們到御花園逛逛。
就在他們轉過廊道時,昨天才回到京城的許蓁兮正巧前來拜見皇後。
池御風注意到不遠處突來的大陣仗,再看到眾星拱月的許蓁兮,詫異的張圓了小嘴,指著她就要喊出「壞女人」三個字,卻被池輕歌一把搗住嘴巴。
她蹲,食指抵在唇間,在他耳邊小聲地耳提面命,「風哥兒,這里是皇宮,很多話不可以亂說,否則會受到懲罰的,輕則打板子,重則殺頭。」
他有些驚恐的瞪大眼,點點頭。
池輕歌母子倆竊竊私語時,另一名宮娥來到他們身邊,表示二皇子妃向皇後娘娘提議,說他們初次進宮,不應該只游覽御花園,可以前往各個宮殿認識一番,免得日後進宮迷路等等,皇後娘娘覺得這建議很不錯。
池輕歌不相信許蓁兮會這麼友好,因此提高了幾分的警覺。
皇宮這麼大,要他們母子逛完整個皇宮,不走斷腿才有鬼,許蓁兮分明是居心叵測,想讓他們累壞然後在宴會上出漠。
她也不是好欺負的,直接讓宮娥帶著他們到賢妃的處所拜見。
賢妃是莫叡的生母,雖然沒有強大的母族背景,但架不住她有個出息的兒子。
以往皇帝派莫叡領兵,為了安撫賢妃,往往有大筆恩賜送到她宮里,他也會到這里連續睡上幾天。
有這種恩寵,在一向捧高踩低的宮里,誰敢給她臉色看?
當年的事情,雖然池卿珂是無辜的,但是賢妃心里總有疙瘩,想著若不是她,今天太子這個位置早就是兒子的了,也不會有後面這些煩心事情,所以對于池輕歌的突然拜訪,她多少有些不喜。
但是看到池御風時,這份不喜馬上就被取代。
幾位皇子們早早就當爹,就只有莫叡成親五年,因為王妃被送走的關系,一顆蛋都沒看見,賢妃免不了被其他嬪妃們暗中揶揄取笑。
池御風的出現讓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加上小家伙嘴又甜的,一口一個漂亮女乃女乃,可把她給逗樂了,摟著他問東問西,還賜了好些個好東西給他。
她對池輕歌也沒有那麼不喜了,不管怎麼樣都是自己孫子的娘親,還是要給一些臉面,只是嘴上埋怨著說孩子都生了還鬧脾氣,一直在別院待著,害她如今才抱到孫子,要他們夫妻倆懂事點別再胡鬧。
池輕歌母子倆在賢妃的宮殿待了好些時間,直到皇後派人來請,說宮里其他嬪妃也想見見奕王的兒子,賢妃才帶著池輕歌跟池御風過去。
三人來到鳳宮時,里頭已經坐了不少嬪妃跟公主,還有一些大臣的女眷。
皇後讓許蓁兮介紹這些女眷們給池輕歌母子認識,池御風因為長得像年畫上的女圭女圭,讓這些女眷們是愛不釋手,將身上的好東西紛紛送給他當見面禮,小家伙這一趟進宮賺得缽滿盆滿。
與此同時,御書房里的氣氛可不像鳳宮這般笑聲連連。一個茶盞筆直的朝莫叡馳砸去,華服上滿是茶水。
「混蛋!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挨餓,你身為皇子,竟然做出燒毀糧食之事,你眼里還有沒有百姓,還有沒有這個國家!」皇帝怒氣沖天的朝著跪在地上的莫叡馳怒喝,「這事還被御史揪出來彈劾,讓天下百姓知道了,你如何面對百姓?你想氣死朕是不是!」
「父皇,兒臣冤枉!」
「冤枉?罪證確鑿,所有的物證、人證全指向你,你跟我喊冤枉?牢里有大批你豢養的手下,不要以為你做得很隱密,這事朕早在去年就已知曉,朕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父皇,兒臣是有讓手下的人搶奪糧食,但並沒有下令讓他們燒毀!」
「恐怕你還下令讓他們除掉你三弟吧。」皇帝冷笑了聲,將案上一份罪證砸向他的臉,「奕王籌糧這段期間所遇到的追殺,全是你的人馬所為!」
「父王,冤枉,這……這並不全是兒臣下令的……」看著上頭的證據,莫叡馳也慌了,是他做的他會承認,畢竟再怎麼樣父皇也不會殺了他,但有幾次致命的追殺,還有這火燒運糧船只的事並不是他所為,「父皇,這分明是有人要栽贓嫁禍,您要相信兒臣!」
「這麼說,你承認你派死士暗中追殺你三弟?」看著跪在下頭的兒子,皇帝痛心疾首。一旁沉著臉未出聲的莫叡向前替莫叡馳說話,「父皇,兒臣相信有些事情並不是二皇兄所做,是有人假借他的名義想逃過罪責。」
「這時候你還替他說話!」
「兒臣不希望父皇有所誤會,日後後悔。」
「你二皇兄出事,最高興的應該是你,怎麼你還替他說話?」皇帝若有所思的看著莫叡,犀利的眼神像是要將他看透。
「父皇,就當成是給孩兒的試煉,不要太過追究二皇兄,畢竟兒子已經平安回京。」
「不追究?他下令燒毀五十萬石糧食,光這一點朕就不可能輕饒他,五十萬石可以救活多少百姓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人,你讓朕如何將國家交給他!」
「父皇,兒臣知道這回押糧回京,目標太大,途中定會有不少阻礙,因此用了障眼法,明面上兒臣押著五十萬石的糧食回京,但暗地里卻是將那五十萬石糧食分批從其他路線運回京城,真正燒毀的糧食只有五萬石。」莫叡藉這機會向皇帝解釋一番。
听到他這麼說,皇帝驚詫瞪大眼,「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兒臣與王妃的義兄慕夏聯手,由他出面調撥規劃,分批將七十五萬石秋糧運回京,由白千帆及其他手下負責押送,五十萬石糧食已經在今早全部送達京城。」
「等等,一下五十萬石,一下七十五萬石,反反覆覆的究竟是多少?」
「父皇,兒臣的妻子池氏這些年在別院閑來無事,讓人在南方買了地,本只是想租賃出去賺點零花,沒想到手下的佃農有能耐,再加上她研讀農書再三指點,竟意外種出了二期水稻。知道戰爭即將開打,她將今年秋收中的八十萬石糧食全交給兒臣,讓兒臣代她捐給朝廷。
「等八十萬石糧食全數到達京城後,兒臣讓手下將其中五十萬石收拾妥當,剩余二十五萬石繼續北上送往邊疆,預防一旦開戰,後援糧草運送不及。」他向前一步抱拳請罪,「此事兒臣自作主張,還請父皇恕罪!」
听到這消息,皇帝震驚極了,三媳婦居然這麼有本事。
既然二期水稻是三媳婦種出的,相信她會將技術拿出來惠及百姓的,只要二期水稻能種植成功,就不愁百姓們再飽受饑荒之苦了,真是太好了!
皇帝心情豁然開朗,積壓在胸口的沉悶與煩惱瞬間消失無蹤,朗笑幾聲,「哈哈哈,太好了,兒,這事你做得好,要是朕能多幾個像你這麼懂事,為國家為百姓為邊關士兵著想的兒子,何愁我麒麟國不強盛!」
「父皇,不管日後是何人繼承大統,兒臣只會效忠當今君王。」莫叡趁機表明對皇位沒有任何意願。
「你說什麼!」皇帝眼一瞠,「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成為太子?」
他不直接回應皇帝的問題,「父皇,兒臣覺得您風華正茂,實在不急于在此刻選出太子,可以多考驗觀察兒臣們幾年再做出決定,兒臣相信父皇的判斷力與眼光,定會選出最好的太子人選。日後,不管是哪位兄弟繼位,兒臣只會效忠于對方,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非分之想。
「只是,父皇,眼下當務之急是揪出背後之人,以免二皇兄繼續成為他人利用的對象,若不及早揪出,這對二皇兄以及整個皇家都是一種威脅!」
皇帝皺著眉頭沉思了會,「你說的沒錯,攪亂朝堂風雲的這只黑手必須揪出。」
「父皇英明!」莫叡微低著頭,隱去了嘴角的嘲諷冷笑,自從有了輕歌母子,太子之位對于他來講已經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他只想守護著他們,守著一畝三分地,看日升月落,誰坐上那位置他不太在乎。
但許丞相這顆大毒瘤必須徹底連根拔除,這樣麒麟國才有未來。
皇帝斂下所有怒火,垂下眼眸沉思片刻才道︰「二皇子即刻起回府閉門思過,不得外出。」又道︰「來人,傳刑部尚書!」
第十九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1)
「弟妹,參觀完母後休息的寢殿後,你有什麼感想?」許蓁兮領著池輕歌走出皇後的寢殿,話里帶著引誘,試圖讓她掉入坑中。
池輕歌睞了眼表現得過分友善的許蓁兮,冷冷地回她,「想法?身為兒媳,怎麼能夠對母後的寢宮有什麼想法,那豈不是大逆不道嗎,你說是吧,二皇嫂!」
這許蓁兮還真是個黑心白蓮花,想讓她說出自己也向往能住在皇後寢宮這等大逆不道的話,皇後就有理由治她的罪。
許蓁兮嘴角微抖,輕笑一聲,「三弟妹,你太緊張了,弄得草木皆兵,母後不是那種不分是非之人,你說是吧。」
「母後最是深明大義,怎麼會因為一點過錯或是說錯話而責怪,你說是吧,二皇嫂。」
她像打太極一樣軟軟的回了回去,順便捧了皇後一番。
許蓁兮心下一陣惱火,池輕歌還真是滑溜,幾次想將她帶進自己設的陷阱里,卻都被反將一軍或是帶過,但這皇宮後院可是她的地盤,不可能像之前那樣讓她輕易月兌身。
她朝站在角落的一名宮娥使了個眼色。
那名宮娥隨即拿出一顆珍珠,喊道︰「世子,奴婢方才撿到這顆珍珠,請問是不是您掉的?」
因為莫叡當初在王府前的宣告,因此即使尚未冊封,大家仍很給面子的稱池御風為世子。
「珍珠?」池御風歪頭看著那宮娥的手中,「我沒有珍珠。」
「世子您忘了,方才九公主送了您幾顆珍珠,讓您當彈珠玩。」
宮娥蹲子跪在池御風身邊,將珍珠放到他的荷包里,同時藉著袖子以及身形的掩護,將一枚戒指也丟進去。
「弟妹,我看時間不早了,宴會也快開始了,我們先過去吧,去遲了不好。」許蓁兮看宮娥不著痕跡的微點下顎暗示後,直接領著他們母子離開。
「二皇嫂,不用跟母後說一聲嗎?」池輕歌來到正殿時,停下腳步指著偏殿,皇後正在里頭與相熟的女眷閑聊。
「不用,你沒看到賢妃娘娘都已經先回去準備出席今晚的宴會,母後也是要準備的,我們就不要再去耽誤母後的時間。」許蓁兮腳下步伐加快,就要跨出門。
听起來許蓁兮說得很有道理,但依照她先前所學的禮儀,不管如何,要離去前定要先見過皇後,向皇後辭行才能走,除非皇後早早就發話離去時不用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