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平安(下) 第12頁

「你愣在那里做什麼?我們不能去遲!」許蓁兮見池輕歌跟個木樁子一樣杵在原地,轉身催促。

「我們還是先到偏殿向母後告辭再過去吧。」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記焦急的呼喊聲,「奕王妃,請留步!」

「怎麼了?」池輕歌轉身納悶地看著疾步朝她走來的宮娥。

「奕王妃,請您將皇後娘娘的戒指交出來!」宮娥疾言厲色地怒視著池輕歌。

「你這話什麼意思?」池輕歌皺眉。

「奕王妃,皇後娘娘最珍愛的那枚戒指在你們離開後便不見了。」宮娥神情鄙夷的盯著他們母子。

「你的意思是我們母子偷了皇後娘娘的戒指?進皇後寢殿的可不只我們母子,而且我根本沒看到什麼戒指。」她就知道許蓁兮還有後招,這女人一路派殺手追殺,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三弟妹,你若是喜歡,只要同母後說,相信母後會將那戒指賜給你的啊,何苦偷盜,落下這罪名!」許蓁兮故作驚駭大聲叫嚷著。

「我從沒踫過皇後娘娘的首飾,何來偷竊一說?」池輕歌沉下臉怒喝,「你是抓到了我身上有贓物嗎?若不然為何這般大聲叫嚷,指責我們母子是小偷?」

「三弟妹,我知道你出身低賤,但是也不該動這種心思。」許蓁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這騷動引起偏殿內那些貴夫人及貴女們的好奇,紛紛走過來一探究竟,連皇後也來了。

「我出身低賤?不知道你的出生有多高貴,別說許丞相當年是寒門子弟,更是庶出,我怎麼感覺許丞相的臉被你這個女兒拍得劈啪響的?」池輕歌冷諷。

「三弟妹,你跟我爹怎麼比得上,我爹可是丞相,這數十年來兢兢業業,一路從六品小官升到如今的一品大官,可不是你能相比的。」

「二皇子妃,您跟奕王妃說這麼多做什麼,直接搜身最快!」一名貴夫人提議。

池輕歌哼笑道︰「搜身?你有什麼資格提搜身?皇後娘娘都沒說話,你是什麼身分膽敢越俎代庖,代替皇後娘娘發言,還是你才是皇後?」

「皇後娘娘,妾身絕對沒有那意思,切莫相信奕王妃的誅心之言。」那名貴婦趕緊向皇後喊冤,後又義憤填膺的指責池輕歌,「奕王妃,你以為你這麼說就能夠消除大家對你的疑慮?你若是清白的,搜身正好能證明,莫要講一些推托之詞,只會顯得你心虛。」

「對!」其他貴婦們趕緊附議。

又有一人說了,「奕王妃要搜身,世子也得搜,我听說民間很多小偷都是一對的,偷到東西後趕緊轉給同伙。」

「栽贓嫁禍這一招,你們可真是用得爐火純青啊,想來沒有少干這種事吧。」池輕歌鄙夷地冷笑一聲。

搜身不管對任何人都是一種污辱,即使最後沒有在她身上搜出東西,名譽也早受辱。

這群女人演這麼大一出戲,為的就是這個吧,要讓她日後在這圈子抬不起頭,連帶影響莫叡的聲譽。

「你胡扯什麼,我們怎麼可能干出這種事情,若不是你眼皮子淺見不得好東西,我們有必要提出這種要求?搜身是證明你們母子清白最快的方法。」

池御風年紀雖小,但也知道這一群女人根本就是對娘親還有他不懷好意,故意誣陷栽贓,太可惡了。

「我們根本踫都沒有踫到皇後娘娘的戒指,卻說我們偷了,你們是有親眼看到嗎?」他氣呼呼的對著她們怒吼。

「世子,就是沒看到才要搜身,若是有看到,直接就抓住現行犯了。」

池御風氣得眼楮瞪大,他跟娘親從未受過這種污辱。

稍早要進宮之前,爹很嚴肅地跟他說過,他是男子漢,在爹不在身邊時要代替爹保護娘親,如今娘親被這一群女人欺負,他一定要保護好她。

爹說過,人多時打不過就必須智取,而但凡有什麼事無法證明時,就踵混水,把池子里的水攪混,誰都別想乾淨。

「好,既然你們這麼說,我跟我娘可以答應搜身,但是今天曾進入皇後娘娘寢殿的人也都要搜身,連同所有宮娥在內,不能只有我跟我娘。」

「世子您在說什麼,您跟奕王妃是最晚離開寢殿的,嫌疑最大。」

「剛剛那位大嬸不是說了,扒手偷盜贓物會馬上轉手給同伴,誰知道你們之中有沒有人趁著大家不注意偷了皇後娘娘的戒指,然後轉給其他人,栽贓嫁禍給我跟我娘親!」池御風一副護犢子的模樣將池輕歌護在自己身後,大聲反駁的同時,將所有進過寢殿的人一同拉下水。

他這麼高聲一喊,在場的貴婦們不禁遲疑猶豫了,開什麼玩笑,她們幫忙二皇子妃,不代表要把自己賠進去,若真的搜身,那她們還要不要名聲!

「我都答應了,你們為什麼不答應?不答應就是你們心里有鬼,你們聯手陷害我跟我娘!」池御風怒吼道。

「發生何事?」

突地,一記威嚴的嗓音穿透人群,皇帝與莫叡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鳳宮,因為沒有人稟告,著實把這些婦人們嚇了一大跳。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見過奕王殿下!」這群婦人紛紛下跪見禮。

池御風一看到莫叡到來,隨即邁開小短腿哭著朝他沖去,喊著,「父王,她們聯手欺負我們,要搜我們的身!」珍貴的淚珠子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個不停。

莫叡努力了許久,兒子始終不願意喊他一聲爹或是父王,今日竟在這種情況下喊出,叫他又開心又心疼。

他卷著衣袖替池御風將眼淚擦掉,輕聲哄著,「不哭,告訴父王,出了什麼事情,她們怎麼欺負你跟你娘親的?」

「她們指控我們偷了皇後娘娘的戒指,要搜我們的身,我們答應了,要求那些女人也要一起搜身,她們卻不願意,這就像您常說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池御風用食指指著剛才指控他們的女人。

莫叡俊美無雙的臉龐倏地冷下,瞬間像是覆上一層冰霜,讓人看了忍不住抖了抖。

「她們說了什麼?」他沉聲問道。

池御風記性可是超好的,指著方才出聲的婦人,把她們一個個給點了出來,將她們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述了一遍,甚至連表情都十分到位。

方才還趾高氣揚指控著池輕歌的貴婦人們不約而同往後退,擔心自己被點到。

一旁的皇帝驚喜的看著池御風,這個就是他那一直養在莊子上的孫子!

小小年紀就如此聰穎睿智,懂得如何制衡那群欺負他娘親的婦人,更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要好好栽培,待到日後長大,前途不可限量,所有孫子中還沒有一個像他如此聰敏。

池御風眨著含著晶瑩淚珠的眼楮,滿臉委屈地與皇帝對視,「您就是我的親爺爺?」

其他孫子每每同他說上一句話就嚇得渾身發抖,強忍著眼淚,活像他是閻王爺似的,第一次有孫子不懼怕身為九五之尊的他,能直視著他提問,還喚他民間的稱呼爺爺,而不是皇祖父,皇帝樂得心花開,方才在御書房的不悅瞬間消逝無蹤,「是的,我是你爺爺。」

皇帝竟然對著一個小孩童自稱我,這可把一竿子的人都驚呆了。

池御風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問著,「爺爺,為什麼她們嘴巴上都說著喜歡我,送給我好多東西,卻要一起欺負我跟我娘,污嘰我娘偷了皇祖母的戒指?我娘跟我根本連踫都沒有踫到,他們就說我們是小偷。

「爺爺,風哥兒不是小偷,我娘更不是,官府辦案也要有證據,她們沒有查證就指控我們,說我跟娘親出身低賤所以一定是小偷,那是不是全天下的百姓都要被這些自認為高貴的人當成小偷?」

這話令皇帝本已熄滅的怒火又轟然噴發,對著一旁的莫叡下令,「這事由你處理,朕的孫子在這一群婦人眼里竟然是低賤之人,皇族血脈低賤,不知這些人血脈是如何高貴,全給朕查清楚!」

「不,父皇,兒臣還有其他夫人並沒有詆毀皇族血脈的意思,是奕王妃出生低賤,所以……」許蓁兮趕忙解釋,就擔心這把火燒到暗中幫著她的皇後身上。

第十九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2)

忽地,一記充滿威嚴的低沉聲音由遠而近傳來——

「二皇子妃,不知道許丞相知道你這個女兒這麼說,心里會做何感受,你別忘了他可是寒門子弟,更是個不受寵的庶子,曾在市場賣菜維持生計,你們一家會高貴到哪里去?」

太後在貼身嬤嬤的攥扶下緩緩走來,怒視著前頭一個個像只鶴鶉縮著腦袋的婦人。她本在佛堂念經,但賢妃突然匆匆趕來,請她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媳婦跟孫子,否則他們的名聲一定會毀掉。

她一向不太管後宮的事情,但這兩年皇後愈來愈目中無人,又有一個丞相之女的媳婦撐腰,常不將她這老人放在眼里,不過為了讓皇帝專心朝政,她選擇忍氣吞聲。

而今皇後為了替二皇子鋪路,污哦奕王妃,想藉此毀壞奕王的名聲,這等鏟除異己的行為太過分了,她這老太婆不能再不吭聲,這才答應賢妃過來幫奕王妃。

想不到皇帝跟奕王已經在她之前到來,有他們在,相信奕王妃不會吃虧的。

「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

皇帝到來已經讓那些助紂為虐的貴婦人們後悔得要命了,現在又多一個太後,她們只暗罵自己今天踵這趟混水做什麼,這事若是傳到自家夫君耳朵里,還不知道會引發什麼風波。

「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池輕歌也趕緊下跪見禮。

「起來吧,孩子。」

「母後怎麼來了?」皇帝有些詫異,但看到太後身後的賢妃就瞬間明白,賢妃去請救兵了。

「哀家來看看這群血統高貴的女人如何污嘰一對無辜的母子,看看這後宮還有沒有是非!」太後冷嗤了聲。

這相當于一記無形的巴掌,打得皇後臉好疼。

「母後,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兒媳正在了解之中,皇上與您便到來。」皇後趕緊解釋。

「行啊,那現在了解了嗎?」太後語氣嚴厲地質問。

「這……」皇後為難地看向皇帝。

「母後,這事朕已經交給奕王處理。」皇帝道。

賢妃心下松了口氣,剛剛突然接到安插在鳳宮的眼線來報,說他們被人栽贓嫁禍,她若是自己出面,定會與皇後杠上,情急之下只好去找太後。

太後審視的看著莫叡,而後視線與正睜著一雙大眼楮,蹶著小嘴巴看著她的池御風對上,那惹人疼愛的模樣讓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曾祖母好。」他女乃聲女乃氣的問安,「我是風哥兒,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听他這麼介紹自己,太後忍俊不住,笑了出來,「風哥兒,你被養得真不錯,一看就知道是個古靈精怪的。」沒有其他孫子們身上沾染的勢力與傲慢氣息,看了就叫她喜歡。

她側頭,目光在莫叡和池輕歌身上轉了一圈,又看向池御風,「就是你爹娘該罰,竟藏著你不讓人知道!」而後愛不釋手地模著他粉女敕的臉頰,「今天是哀家第一次見到你這個可愛的小曾孫,告訴哀家你想要什麼見面禮?」

「請曾祖母還我娘一個清白!」他大聲說著,「我娘說了,人生在世,可以窮,但是不能沒有清白與骨氣,請曾祖母還我跟我娘親清白,為我們做主!」

太後眸光犀利的看著在場所有女眷,「搜身!」又對著自己貼身嬤嬤道︰「金花,從慈和宮調來人手,三人一組,把這些女人全給哀家搜個徹底。」

「是。」金花嬤嬤立刻轉身出去。

太後此舉無疑是狠打這些貴婦人的臉,尤其是皇後,一點顏面也不留給她。皇後惱火得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但皇帝跟太後在這里,她怎麼也要忍住。

這群貴婦人被金花嬤嬤所帶來的人給搜個底朝天,連發髻都拆了,從未遭受過如此污辱的她們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好不委屈。

只是如此大陣仗,卻沒有搜出個影子來,連池輕歌母子都由金花嬤嬤親自搜身,也沒有她們口中的贓物。

為了慎重起見,鳳宮里頭進行了大規模的搜查,結果依舊沒有,讓眾人一陣困惑。

搜不出東西,這擺明就是誣陷,但是那被偷走的東西呢?

整個鳳宮籠罩著一片陰霾,幾位大人物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

就在這時,池御風指著其中一名宮娥,對著莫叡說道︰「父王,搜她!」

莫叡彈彈手指,兩名宮中侍衛上前壓制住那名宮娥。

金花嬤嬤馬上進行搜身,不一會兒便在宮娥的袖子里搜出戒指,「戒指在這里!」

那宮娥惶恐的搖著頭,大喊,「冤枉,奴婢不知道這戒指為何會在自己的衣袖里,冤枉啊!」

當下眾人一片諱然。

皇帝怒拍案桌,「把那宮娥拖下去!」又看向皇後,「這宮娥是你的人,這下有什麼話  好說?你貴為一國之後,竟然如此陷害自己的晚輩!」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根本不知這事!」皇後連忙跪到皇帝跟前。

「若不是你暗中吩咐,一個小小宮娥敢這麼對待一個王妃?你喊冤枉,那無辜的奕王妃不就要上吊以死明志!」皇帝怒喝。

莫叡看著兒子,「風哥兒,你怎麼知道要搜那宮娥的身?」

「她假借我掉了珍珠的名義,趁著把珍珠放到我荷包里的時候,偷偷將戒指也丟了進去,殊不知我看得一清二楚。娘說過,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拿,所以我趁著那宮娥轉身的時候,悄悄把戒指扔進她的袖子里。

「方才這宮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沒有看到,現在她出現,還不得趕緊揭穿,不然娘這黑鍋還不知道要背多久。」他一副求表揚的模樣看著莫叡。

皇後眼底淬滿了毒,恨不得扭斷池御風的脖子,知道真相為何不早些說出,待她顏面一掃而空才道出真相,簡直就跟賢妃一樣賤!

這個混小子就不要落到她手中,否則她絕對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好,很好,不愧是父王的兒子,會保護娘親了。」莫叡慈愛的揉揉池御風的頭,

「回去爹會好好表揚你的。」

「那是必須的。」他得意地用大拇指滑過鼻子。

莫叡看向一旁的皇帝跟太後,「皇祖母,父皇,這事很明顯了,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誣陷。」

皇帝冷戾地睞了臉色難看的皇後,「皇後,既然你肩上的擔子太重,管理不好後宮,朕就找幾個人幫你一起管理後宮,免得連自己寢殿奴才都管不好。」又看向賢妃,道︰「從今日起,你與靜妃一同協助皇後管理後宮,免得皇後連自己宮殿的人都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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