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敬候府的庫房,十分之大,分門別類,各種好東西讓人看的目不暇接。
聖旨賜婚那日,宴輕要送給凌畫的東西,被妥當地束在高閣上,在無數好東西里,十分醒目貴重。
凌畫在庫房裡轉了一圈,總結出一個結論,好東西是不少,但都太珍貴了,就算她挑選了帶去張家,張老夫人怕是也不會收,哪怕她與宴輕是新婚,宴輕第一次帶她上門。
所以,她空手進去,又空手走了出來,將庫房的鑰匙又重新交給了管家。
管家立即說,“少夫人收着吧!”
“你拿着,我時常外出,總不能隨身帶着,你收着就好。”凌畫擺手。
管家想想也是,他沒事兒不會外出,少夫人一走一兩個月,的確不太方便,既然信任他,他便又收了起來。
他問凌畫,“少夫人,要不老奴去問問小侯爺?以前的禮,都是小侯爺自己準備。”
“不用去麻煩他了。”凌畫搖頭,“我陪嫁的嫁妝裡和私庫裡,應該能選出幾樣稱心的。”
管家連忙說,“這怎麼行?怎麼能動用少夫人的嫁妝。”
少夫人剛嫁進來,就動用自己的嫁妝,這不太好。
凌畫笑,“怎麼就不行?這府裡也沒有別人爭奪家產,只有小侯爺和我,他的是我的,我的是他的,也沒什麼分別,將來都是要給我們的孩子的,還不是都一樣?”
管家想想這話也沒錯,雖然沒有新娘子剛嫁進來便動用嫁妝的規矩,但端敬候府不同於別的府裡,小侯爺不同於別人,少夫人也不同於別人,總之,這府裡的財產,都是兩個主子的,他便沒意見了。
凌畫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海棠苑在修繕改造時,宴輕將原有的院落擴大了一倍,除了偌大的書房外,便還建造了偌大的庫房,當時他就預料到,凌畫的嫁妝會很多,所以,私庫建造的很大,且不止建造了一個,一南一北,建造了兩個。
一個庫房裝凌畫的嫁妝,一個庫房作爲她的私庫。
凌畫都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好東西了,所以,先進了房間找出了嫁妝單子和私庫的清點單子,厚厚的兩冊,一目十行地過目了一遍,對於往張家送什麼心裡也有了譜。
琉璃從曾大夫處回來,對凌畫說,“小姐,曾大夫答應了,說最多去一個時辰。”
“夠了。”凌畫知道張家距離端敬候府雖然東城和北城的區別,但也不太遠。
她指着嫁妝單子和私庫清點單子裡的幾樣東西,對琉璃說,“你去把這幾樣東西都找出來,明兒帶去張家做上門禮。”
琉璃瞅了一眼,點頭,沒什麼話地拿着鑰匙轉身出去了。
凌畫也累了,交給琉璃後便放了心,洗漱後,身子剛沾到牀,便睡着了。
琉璃很是清楚凌畫的嫁妝庫房與私庫裡的東西都放在哪裡,動作很快地將凌畫要的幾樣東西找了出來,之後也去歇着了。
而宴輕,回到紫園後,他才露出些許醉態,在牀上躺了一會兒,沒什麼睏意,乾脆起身去了書房看畫本子。
這幾日,他也漸漸地看出了畫本子的趣味。
雲落自然陪着宴輕,想着小侯爺的酒量雖好,但是跟四公子喝,還是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只不過他在主子面前掩飾的好,讓主子覺得他一點兒也沒喝醉,大概是怕真讓主子看出他喝醉了主子趁機纏上他?
他也不太弄得明白小侯爺如今的心思,到底對於主子,是個什麼心理。
若說不在意吧,自然不是,不讓他在意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不會娶進門來,聽話地在新房睡了一夜,喝了交杯酒,也不會陪主子進京敬茶,三朝回門,還爲了緩和跟四公子的關係明兒主動帶着主子去張家拜見。
但若說在意吧,主子都如此放低身段軟聲軟語想讓他將該算的賬算完,好好過日子吧,他卻又不配合,一臉的堅決的拒絕。
雲落覺得,天下最難猜的,就是小侯爺的心了。
宴輕看了一本畫本子,擡頭看向雲落,“不好好的看畫本子,走什麼神?”
雲落心神一醒,“這些畫本子屬下都看過。”
言外之意,不太新鮮了,所以,不怎麼吸引人能聚精會神的看。
“讓管家明兒去買一批新的來。”宴輕對雲落還是很大方的,因爲他聽話,這是聽話的獎勵。
雲落道謝,“多謝小侯爺。”
他不會提醒小侯爺,若是有了新的畫本子,主子也會來書房跟他一起看畫本子的。如果主子歇夠了,有時間的話。
管家琢磨着,少夫人雖然說了不要麻煩小侯爺了,但是她剛嫁進門便動用自己嫁妝和私庫裡的東西的事兒,還是該稟告小侯爺知道一聲。
畢竟是兩個人過日子。
於是,管家來到書房,“小侯爺。”
“嗯。”宴輕看着畫本子,頭也不擡,懶洋洋應了一聲。
管家推開門走了進來,站在宴輕面前,對他稟告,“明兒去張家的禮,少夫人沒從咱們府裡的庫房挑選出合適的東西來,便動用了自己的嫁妝和私庫,從裡面選了幾樣東西。”
宴輕擡起頭。
管家肯定地點頭,“老奴說不如來問問您,但是少夫人說不用麻煩您了。”
宴輕又低下頭,擺手,語氣尋常,“知道了。”
管家:“……”
小侯爺就一句知道了,再沒別的話了嗎?
他等了等,見宴輕真沒別的話了,只能退了下去。
雲落擡頭看了宴輕一眼,見宴輕又投入進畫本子裡,他怕宴輕再訓他不好好看畫本子走神,便也專心開畫本子。
宴輕看畫本子看到半夜,第二日卻依舊早早起了,顯然是沒忘記今兒要帶着凌畫去張家拜見,大約也是怕不起牀凌畫闖他內室。
雲落見他起了,對他問,“小侯爺,廚房已做好早飯了,是現在端來,還是等主子過來您跟她一起?”
宴輕回了一句,“讓她快點兒。”
雲落明白了,這就是等主子一起了,他應了一聲,連忙讓人給琉璃送去話。
凌畫本來以爲昨兒宴輕不等她,今兒還是自己在海棠苑吃了再過去算了,沒想到她剛坐在桌前,已有人來傳話催促他去紫園用早飯。
凌畫眨眨眼睛,站起身,“宴輕真好。”
嘴裡面上說着不待見她的話和不待見她的神色,做着的卻不是不待見她的事兒。
她心情很好地出了房門。
琉璃默默地想,小侯爺真是表裡不一,他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小姐拿捏住。
凌畫來到紫園,見宴輕已坐在桌前等着她了,她喊了一聲“哥哥”,然後挨着宴輕坐下。
宴輕瞅了她一眼,吩咐人開飯。
凌畫吸取了前兩日的教訓,今兒沒主動找話,很是安靜地跟着宴輕一起吃了早飯,二人一起往外走。
來到府門口,管家和琉璃已將昨日凌畫從嫁妝和私庫裡選出的東西裝上了馬車。
宴輕來到後,瞅了一眼,問凌畫,“你都選了什麼?”
凌畫對車裡一指,“你看看,能不能合張老夫人和張家人的心意。”
宴輕挨個瞅了一眼,“你倒是真會拿捏人心。”
這話聽起來不像是誇。
凌畫聽了他這話,便知道這是送對了,選對了,她也不搭腔,上了馬車。
宴輕跟着凌畫上了馬車。
凌畫愣了一下,回頭瞅着宴輕,“哥哥的酒,還沒醒嗎?”
“醒了。”宴輕沒刻意坐的距離凌畫多遠,當然也不近,二人中間有一人之隔。
凌畫試探地問,“今兒不騎馬了?”
“汗血寶馬跑不起來,不樂意在城裡走。”宴輕給出理由,同時提醒她,“你沒看天色有些陰嗎?今兒有雨,難道你想讓我騎馬淋雨?”
凌畫真沒主意,她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天是有點兒陰,但不太看得出來有雨。她打量了一會兒天色,“應該下不起來吧!”
“你會看天氣還是我會看天氣?”宴輕挑眉。
凌畫立即順着他的話說,“自然是哥哥你。”
她會點兒皮毛,不足道。若論對這些天文星象精通,那自然是宴輕了。要不怎麼推背圖她看着一片空茫什麼也看不懂,而宴輕弄了個慧極必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