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釗祺猛然一凜,眼神轉為凌厲。「你確定沒看走眼?」
「屬下絕對不可能看錯。」鐵風斬釘截鐵的說道。
「走,去一趟鎮南侯府。」不再遲疑,葉釗祺轉身坐進馬車。
眼下是什麼情形?
趙頤萱扶著頭,昏沉沉的坐起身,等到眼前那片黑霧散去,才看清房里的景物。
她呆坐在榻上,好一會兒回不了神,努力回想先前的種種。
猶記得進了侯府,侯府總管親自領她到一處院落的花廳等著,說是一會兒王紫涵便會歸府。
侯府是名門大戶,王紫涵雖然是庶出,自小也相當受寵,身邊總圍繞著一票千金,她與王紫涵雖然談不上是至交,可交情也不壞。
她坐在花廳里等著,秋鈴在一旁叨絮著,說是怕回去晚了,會被老爺夫人責備,她不以為意的听著,啜了一口下人送上的蓮花茶。
餅了一會兒,她頭不知怎地有點犯暈,眼皮頻頻闔上,秋鈴怕她出糗,攙扶著她要起身打道回府。
「趙姑娘身體不適,就不該勉強移動,干脆先在客房歇一會兒吧。」此時侯府總管突然出現,擋去了她們主僕倆的去路,並且善意的勸著。
趙頤萱本想推辭,無奈她腳下一陣虛軟,實在是走不動了,只好應允了。
幸虧她身邊還有秋鈴。
可眼前哪里還有秋鈴的人影?趙頤萱一邊揉額,一邊環顧四周。
「你可終于醒了。」
乍然听見房里響起男子的聲音,她整個人一僵,立刻坐直了身,看向窗邊長榻。
長榻上坐著一道人影,正是王承翰。
他手中端著茶盞,笑得佣懶閑適,還依稀透著一股得逞的快意。
趙頤萱卻看不明白他這抹笑的用意,畢竟她很確定自己身上並未有遭人踫觸過的痕跡。
「王公子怎麼會在房里?」她沉住氣的問。
王承翰放下茶盞,得意洋洋的說︰「我听總管說你身體不適,便讓他領你來我房里歇下。」
聞言,趙頤萱心下涼了半截。
她被下藥了!這分明是一個局,一個設好的陷阱。
「王公子這是打算做什麼?當初我落難時,你棄我而去,如今趙家恢復昔日的榮華,王公子又登門來找,見我不肯領情,便想出這樣下作的方式逼我回心轉意?」
趙頤萱寒著張俏臉,冷冰冰的看著王承翰。
王承翰依然笑得很得意,對她的指責不以為忤。「我們兩家本來就有意締結良緣,你又何須這樣生氣。」
清楚王承翰是打算蠻干到底,扯再多禮義也無用,趙頤萱抿緊唇兒,鎮定的起身下床,準備離開。
不想,外間竟然傳來王紫涵以及其它人的嘻笑聲,正要抬手撥開珠簾的趙頤萱當場愣住。
與此同時,她身後傳來王承翰的笑聲,「你這會兒出去,就被眾人看見你自我的寢房離開,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聞言,趙頤萱瞪大了水眸,縴手緩緩攥起,握成了小拳頭。
原來這便是他打的主意,他想毀她名聲,讓眾人誤以為他倆關系曖昧,逼得她不得不嫁給他!
「王承翰,你太卑鄙了!」她轉身斥責。
「卑鄙又如何?我就是要讓你非嫁我不可。」
「為什麼?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愛我,何苦這樣設局相逼?」
「誰讓你一再讓我吃閉門羹,還有,我為什麼要把本來屬于我的女人讓給葉釗祺那個渾小子?我偏不讓他如願!」
看著王承翰臉上那抹猙獰的冷笑,趙頤萱的心冷到了極點。
原來王承翰是為了賭一口氣,出于見不得葉釗祺風光的心態,才會故意毀她清譽。
趙頤萱冷眼看著王承翰,對此人己是徹底的失望。「你若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嫁給你,那你就錯了,我永遠不可能嫁給你這樣齷齪的人。」
王承翰變了臉色,怒道︰「只要你從這道門走出去,外頭的人就會認定我倆不單純,風聲一傳出去,肯定沒人敢娶你,與其鬧得雙方不快,倒不如你現在就轉意,好好待我,否則……」「否則什麼?」趙頤萱冷冷地打斷他。
王承翰怒目以對,「難道你真的不怕?」
「我行得正坐得直,與你清清白白,有什麼好怕的?」她凜然的直視他。
王承翰一怔,一時之間竟然被她的氣勢震懾住。
趙頤萱不理會他呆愣的目光,轉過身,撥開珠簾,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步出王承翰的寢房。
「頤萱,你怎麼會從我哥的房里……」領著一票閨中密友的王紫涵假意驚呼。
這兩兄妹分明是串通好的!趙頤萱冷眼旁觀的看著王紫涵演戲。
「這是你兄長的寢房,你又怎麼會帶著她們進來?」她冷冷的戳破王紫涵。
不想,王紫涵卻早想好了一套說詞,「我趁我哥不在的時候,想進他房里借一樣古玩給大伙兒看,話說回來,你怎麼會……」
話未竟,只見王承翰隨後從房里走出,時機敏感得讓人覺得兩人沒什麼都很難。
丙不其然,當王承翰緊隨趙頤萱身旁出現,王紫涵身後的那些千金小姐立刻露出古怪的神色,有的甚至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便是王承翰要的結果,正所謂人言可畏,他就是要引這些人誤會,可別小看這些京城名媛平日居于閨中,許多高門大戶的流言蜚語經常就是從深閨之中輾轉流出。
「哥,你怎麼會……」王紫涵故意拉高嗓門,然後欲言又止的停住,並且來回瞅著他倆。
早看穿這對兄妹的把戲,趙頤萱心中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離去。
沒有見到預料中的反應,王紫涵有些吃驚,不過眼看她帶進房里的那些手帕交紛紛露出曖昧揣度的眼色,目的己達成,她也就沒那麼在意。
趙頤萱走出房間,努力挺直的身體已經在發抖,並非軟弱或害怕,而是氣惱。
她氣自己居然這麼大意,錯估了王承翰的卑鄙,也氣自己太天真,竟然以為頂著鎮南侯世子的名頭,王承翰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一出院子,迎面就見秋鈴慌慌張張的奔過來。
「小姐,小姐,你還好嗎?」
「你去了哪里?」趙頤萱平靜地問,她得確認自己身邊的丫鬟有沒有被收買。
「剛才小姐暈了過去,奴婢急死了,趕緊去找人幫忙請大夫,結果問遍了這里的下人,每個人都說作不了主,要奴婢自個兒去找總管……」
看來秋鈴是無辜的,趙頤萱從她驚慌的神情做出了判斷。
她們主僕倆,今日是在侯府狠狠摔了一跤,被人擺了一道!
趙頤萱渾身發寒,委屈的怒氣直撲而上。
「……小姐,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很難受?」
見秋鈴這個傻姑娘一個勁兒的擔心她,趙頤萱也不忍多加苛責。
「沒事兒,我們回去吧。」說罷,她抬步繼續往前走,依然挺直了腰桿,不讓人看出她的憤怒與不甘。
直到走出侯府,迎上正從馬車里出來的葉釗祺,她才把滿月復的委屈表露出來。
「頤萱,你這是……」葉釗祺才下車,抬眼就見趙頤萱紅著眼圈走來。
他太詫異了,當場愣在那兒,他見過她許多面貌,但大多是冷靜沉著的,極少像眼前這樣,簡直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讓他跟著扯疼了心。
「發生何事?」他低聲問道。
她咬了咬唇兒,臉色發白,悲憤難平致使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坦白說,這事是她太大意,才會誤入套,要怪就該怪她太傻。
「可是王承翰讓你受了委屈?」葉釗祺心急地問。
「過些天你就知道了。」她苫笑。
「這是什麼意思?」
「王承翰設了局,想毀我清譽,讓我非嫁他不可。」她簡述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