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容忍,朝中沒有人能容忍,所以這些年纔不斷施壓。
辛迪麗有孕,不少大臣們都覺得有希望了。
可這才短短几個時辰,一晚都還沒過去,周衡就讓辛迪麗承認與人私通,要將她休棄下堂。
此事一出, 舉國轟動。
這讓大臣們怎麼想?
周衡這樣的做法,簡直是荒唐,蘇小靈得他十餘年專寵了,四個孩子了,還不夠嗎?
周召越想越氣。
周衡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父子兩見面,都沒有個笑臉, 周召臉色沉沉的看着周衡:“你說側妃辛迪麗與人私通, 證據呢?姦夫呢???”
周衡刻板的回答:“還在追查中,她腹中的孩子, 不是我的,她與人私通,就算是外朝和親公主,我也絕不容忍。”
“如果朕說不準呢?”
周召冷沉的看着周衡,他比十年前老了,周衡正是壯年,他是他看中的太子,十年來精心教導培養,唯一的不滿,便是他過於癡情。
如果是尋常人家,百姓們會覺得是一段佳話,可他不是,他代表的是皇族。
皇族後面,有那麼多錯綜複雜的關係需要制衡。
周衡斷了這條路,是萬萬不能的。
周衡擡起眼眸,直視了周召, 父子兩眼神都要冒出火光了。
“父皇,那就請治兒臣大不敬之罪吧。”
他絕不可能應下來, 一個辛迪麗,已經是他眼中釘肉中刺,他又如何忍得了更多的眼中釘肉中刺。
周召皺起眉頭,舌尖狠狠頂着上顎,突然間就變成了父子之間的較量,十年前,其他的皇子都還小,可如今,其他的皇子可都長大成人了。
周遼,周迎,周彥,個個年輕能幹,他們難道就不想做皇帝嗎?
周召沉聲開口:“衡兒,爲了一個蘇小靈,你能連這江山都不要嗎?”
周衡淡淡勾了勾脣角:“是。”
沒有蘇小靈,他要這江山有什麼意義呢?
他的心是悲涼的,是苦楚的, 活着每一天都覺得是折磨, 所以,他寧願不要這江山,他也寧願只和蘇小靈在一起。
“你心意已決?”
周召心思轟動,他難以相信,這會是周衡說的話語。
他問完之後,不等周衡回答,他又追問:“伱可明白如果你沒有後宮,你的外亂就平不了,權貴之間相互聯姻成團,他們會分爲多個黨派,關係更緊密了,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對付你。”
“後宮不僅僅只是一個後宮這麼簡單,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了?只要你爲帝,你的身後就不可能只有蘇小靈一個,你懂嗎?”
周召心不死,他盯着周衡。
周衡癡情於一人,這萬千的寵愛,與蘇小靈來說,何嘗不是泰山壓頂一樣沉重。
百官們不可能放棄這個榮耀的機會,當忍耐力到達一個峰值,就會形成一個可怕的默契,所有的人,都會以蘇小靈爲敵手。
周衡也看着周召,他面不改色:“父皇,難道沒有後宮,兒便不能成事嗎?兒就不能爲了百姓嗎?兒將來就不能成爲明君了嗎?”
周召皺眉,周衡這是鐵了心了,只爲了一個女人。
周召腦海裡是慢慢成長起來的三個兒子,他揮揮手:“你的事情,我做不了你的主,你自己能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就行,下去吧。”
周衡處理不好這件事,他制衡不了整個朝臣。
辛迪麗事件之後,其他人也就知道他的心了。
周召幽幽的嘆了口氣,路是自己選的,他既然鐵了心,那就聽天由命吧。
他作爲父親,不爲難他,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周衡額首,退身下去。
回宮後,他很快就寫下了和離書,將辛迪麗自認罪的罪書宣示,和離書下,他就和辛迪麗沒有任何瓜葛了。
辛迪麗是去是留,和他無關。
和離書和辛迪麗的罪書,還會呈回麗朝,同時,他將蘇崇派到邊境防守着。
整頓這件事,整整用了兩日。
辛迪麗的審問,也是他親自審的。
一切落定,他纔回正院中。
他開門進入,和蘇小鹿微微點頭,蘇小鹿起身退出去。
蘇小靈這兩天,吃的少,也沉悶。
幾個孩子,也都少了幾分活潑。
周衡走到蘇小靈身邊坐下,蘇小靈垂下眼眸沉默。
“小靈,她已經搬走了,再也不會有人在你我之間了。”
周衡嗓音沙啞的開口,他將蘇小靈的手拉在手心。
“恆弟,辛苦你了。”
蘇小靈擡頭看他,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裡不是滋味。
她很愛他,但真的太痛苦了,她想他放手,他又不願意,他也很苦啊。
蘇小靈知道,周衡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最好了,他不肯放棄,她也再說不出狠心的話。
夫妻兩人緊緊相擁,依然努力的溫暖彼此。
蘇小鹿也就出了宮回家。
回到家裡,蘇小鹿倒頭就睡。
趙氏很擔憂,也只能等待。
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孩子們都長大了,所有的憂愁煩惱,她們都會自我解決消化的,不是局中人,哪能言說。
蘇闊也懂事的沒纏着蘇小鹿。
他圍在牛崽身邊,想了想問:“小牛哥,你想成婚嗎?”
牛崽看了看蘇闊:“順其自然,該來的避不開,該走的也留不住,我聽從天意,不過我的話,心是枯葉不會逢春了。”
他小時候還會想,將來或許會有一知心人。
但隨着漸漸長大,他已經沒有這個想法了。
在世上匆匆數年,求情者,必定身心煎熬。
無愛一生輕,有摯友,有數位可以惦記的長輩,足矣。
“小牛哥通透,要我說,人就不該爲了什麼情情愛愛的煩惱,特別是你們這些修煉之人,更不該沾染什麼情愛,情愛多耽誤修煉啊。”
蘇闊非常的贊同,修煉之人,就該心如枯葉不逢春。
牛崽看了看蘇闊:“你年紀這麼小,也沒經歷什麼傷心事,怎會如此想?”
牛崽有些好奇,蘇闊這樣的人,氣數特別,如此的年輕,怎麼就視情愛爲惡疾了,看他目光純真,對什麼都好奇,除了情愛。
蘇闊頓時卡殼,隨後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我這是想着從根源遠離煩惱嘛,你看看,一旦和情有關,誰能一生無憂啊,所以還是從根源斷絕好。”
這他可沒胡說,但凡和情愛有關,誰沒掉些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