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失憶小姐 第15頁

但是麥元其還是希望苦寒行能夠走出這幾年的陰影,想起過去的那一個他,用更開朗的心情來引導宋盈盈走入他的感情世界。

「元其,你真是我的貴人。」

苦寒行瞅著宋盈盈,看她拉著麥元其的手臂,滿眼崇拜,好像只有麥元其了解她——

「那當然,我從十五歲就認識你,你的心情我怎麼會不懂呢?所以盈盈,說來听听,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老苦?你是對他一見鐘情呢,還是日久生情?」麥元其就搞不懂,他這個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怎麼兩個當局者迷得糊里糊涂。

苦寒行望著宋盈盈,仿佛看見當年他初見的林語歌……

她滿臉羞答答的紅,一雙會說話的眼楮寫滿情意。

苦寒行听到自己的內心松了口氣的聲音,守得雲開見明月,他寬了心。

他眯眼難掩笑意,連嘴角都勾起迷人的笑容。

盈盈說得對,元其真是貴人。

苦寒行被點醒,這半年來的毫無進展,是他自己踏亂腳步。

因為失而復得的心情,讓他變得小心翼翼,想討好她,努力配合她的腳步。

但是積壓多年的別離已經帶來傷痛,咫尺天涯的距離更紊亂他的呼吸,滿心深情、滿月復找不到出口紆解,踏不出優雅的步伐,反而更讓她感到慌亂,不敢靠近他。

宋盈盈偷瞥了苦寒行一眼,瞥見他的笑眼,她臉更紅。

元其問她什麼時候喜歡上苦寒行?初見時,有乍見水晶蘭的驚艷,那時候……以為他是自己的雙胞胎哥哥,其實心底有小小的失落,這是她藏在內心里的小秘密。

只是後來被他嚇到飛了魂魄,飛了憧憬,于是不敢靠近。

那時候……宋盈盈眼眸一轉,疑惑地望著苦寒行問他,「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忘記了。」苦寒行停頓了三秒鐘,別開眼去。

「老苦跟你說什麼?」苦寒行少見的回避神色,讓麥元其興沖沖地把宋盈盈的臉轉過來。

「沒什麼。」苦寒行阻止他的八卦。

「他跟我說……」宋盈盈真把麥元其視為貴人了。

「宋盈盈!」

苦寒行一張臉很沉,宋盈盈轉頭卻看見他耳朵是燙熱的顏色。

宋盈盈想問苦寒行,兩人初見時,他那句嘶吼是什麼意思……

這麼多年來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你對我做的事情,你在我內心留下的傷痕——

過去她對苦寒行了解不深,她不確定這句話在他心底的刻痕,是深,還是淺?

現在她發現了……

苦寒行當時失控的咆哮,是不願意讓任何人觸踫的,他內心的脆弱,他的傷口,他的真心話。

現在她听懂了……

那是苦寒行深愛著她的語言,是他,對她的埋怨。

宋盈盈想起來,這段時間偶爾窺見苦寒行用憂郁的眼神凝視她,那種責怪她的眼神,原來背後是對她的深情。

「他……就是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宋盈盈對麥元其說,但她的目光卻離不開苦寒行。

腦袋,好像要炸開來一樣,宋盈盈突然希望能夠知道——

她,和他,是從哪里開始?

她,和他,有過哪些曾經?

為何看著苦寒行的眼楮,她有一種感覺……

好像,她失去的,不只是十五歲之前的記憶?

從苦寒行的眼神里……

好像訴說著,他和她,不僅止有兒時的回憶?

好像要她想起,他,和她,有一段很深的感情,很長的過去?

「是嗎?」麥元其見兩人交纏的目光濃烈分不開,在宋盈盈熱情的眼神下,苦寒行一張臉紅通通的。

麥元其終于可以松口氣,專心吃早餐。

他能夠了解宋爸、宋媽極力想保護女兒的心情,如果他只是宋家的朋友,相信他也會傾全力支持宋爸、宋媽的做法,阻止苦寒行再見盈盈。

他無法單方面的偏頗,是因為他了解到……

林語歌喜歡苦寒行。

宋盈盈眼里也只有苦寒行。

而苦寒行,從十三歲和林語歌相遇開始,不曾再轉移過目光。

苦寒行即使被林語歌遺忘,又一次被宋盈盈遺忘,他的心也不曾離開過她。

苦寒行一次又一次的被遺忘,用來尋找、等待、思念的歲月比在一起的時間還長,即使如此,在宋盈盈丟失他的一路上,苦寒行仍然一個人獨守兩人的回憶,忍受空虛和痛苦,度過漫漫長夜……

都十七年了,苦寒行還是守著最初的那份感情。

他等得夠久了。

是時候,把宋盈盈還給苦寒行了。

麥元其支持苦寒行,是因為他心底始終有一幅美好溫馨的畫面……

在那個小木屋里,一對未婚夫妻濃情密意的生活。

兩人的深情,不應該隨著宋盈盈遺失的記憶被抹滅。

麥元其喝著香濃的芋頭豆漿配表皮酥脆的法國面包,一口咬下——

砰!

苦寒行額際冒著汗,臉色乍紅乍白,原來不是宋盈盈的催情作用,他根本就是長期的睡眠不足,操勞過度,體力透支,終于——

不支倒地!

「苦寒行——」

苦寒行失去意識前,听到宋盈盈的驚叫聲。

他一直都忍著不曾跟她說,她每次一叫,他都心驚膽跳,很怕……她又出什麼事了……

第8章(1)

「欠債?」

「是啊,醫生是本業,他另外做很多投資,比如溫泉開發觀光、協助地區發展,買店面當包租公等等,大筆的投資金額,背後當然需要金主,這個大金主就是孟氏醫院院長,老苦的三舅。」

苦寒行感冒發燒,躺在床上昏睡了兩天,昏昏沉沉里,一直听到聲音……

「所以他欠三舅很多錢嗎?」

「很可惜,三舅要他還的不是錢,他看中的是老苦的腦袋和才能。老苦為了早日實現夢想,和他三舅達成共識,進入孟氏醫院,把自己當鐵人用,過著任勞任怨、被院長壓榨的生活。」

外面下著細雨,窗外一抹微光透進來,麥元其和宋盈盈兩個人坐在床邊聊天。

「所以他才天天都得加班,這樣身體當然撐不住……」

「一直以來他都是過這種生活,何況他自己是醫生,應該清楚自己的底限,我看他這次會倒下九成是因為你。」

苦寒行的身體一直在出汗,宋盈盈幫他擦拭,一直換毛巾,來回在房間和浴室走動,為求方便,最後就把活動門拉開了一半。

「……我?」

「老苦眼里只有你,他是真的很愛你,你就睡在他隔壁,活動門一拉開就踫得到,你這大半年來睡得很安穩,背後是老苦的壓抑、克制,他每天都得拼命跟自己的欲求不滿奮戰,精神損耗、又得不到滿足,抵抗力下降,免疫系統失調,當然會病倒。他能撐到現在,我都佩服了。」

「你不要開玩笑了。」宋盈盈拿熱毛巾幫苦寒行擦身體,拉起他的手來,又看到那道疤,「他這道疤怎麼來的?」

「這道疤啊……是老苦當實習醫生時,急診室送來兩個車禍傷患,其中女的喝得醉醺醺,把老苦抱住不放,也不知道是酒精催化認錯人,還是借酒裝瘋故意吃豆腐,抱著老苦口口聲聲喊老公,結果真老公趕來了,好像是听到消息,說他老婆上了男人的車發生車禍,雙雙被送來醫院。這個老公誤以為老苦就是他老婆養的小白臉,沖上來就砍,

老苦就掛彩了。」麥元其湊過來看,他才說完,苦寒行那只手就被甩下了。

「其實他體力真的很差吧?連一個女生都推不開,難怪一感冒就昏倒。」宋盈盈說話一股酸味出來,熱毛巾丟進臉盆里。

「你連這種醋也要吃啊?那你干麼不早點讓他知道你的心情,把他折磨成這樣。」麥元其拉起苦寒行的手,研究起手相。

「我哪有吃醋,我是看他經常都去慢跑,渾身上下都是肌肉,體力還這麼差……說不過去嘛。一個女生的力氣是有多大,他推不開,是不想推開飛來的艷福吧?」他每天接觸女病患、女護士,人家投懷送抱他都來者不拒,處處留情,怪不得成為萬人迷。

「老苦身為醫生,對方是傷患,外傷我是不知道,也要考慮有沒有內傷吧,能硬扯開嗎?老苦要是連這點溫柔都沒有,你能喜歡他嗎?」麥元其瞥見床上的病人眉心微微皺起,眼皮動了動……

「唔……你說得也有道理。」宋盈盈又拿起毛巾來,擦他另一只手。

「就是啊,而且我听在場的護士說,當時老苦是用手擋刀嚇住對方,然後反手把刀子搶過來,迅雷不及掩耳制住對方,才避免事態擴大,鬧出人命來。」麥元其拉著苦寒行那只留下疤痕的手晃來晃去。

「這也太危險了吧?一個不小心,整只手都廢掉了,他是醫生耶,怎麼能這麼沖動,似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是啊,平常那麼冷靜的人,也許剛好有美女護士在場吧,事件過後,他的粉絲團人數暴增,好多護士看到這個疤就尖叫,這個疤可是老苦『英勇機警、身手非凡』的徽章,這個疤醫院哪一個護士不知道,這個疤啊……」是宋盈盈忘掉苦寒行一年左右留下的,麥元其印象深刻。

「哼,所以才有那麼多護士喜歡他是嗎?」

苦寒行很想好好的休息睡一覺,卻被床邊兩個很吵雜的聲音不停轟炸,緩緩嘆了口氣,眼皮撐開來……

「你別听元其胡說,當時旁邊的床位躺著小孩,我只是擔心波及到孩子,采取最快的手段奪下刀刃,沒有其他想法。」苦寒行拉住她的手,甩掉一直拿他的手在玩的麥元其。

孩子……宋盈盈懷了一個多月就流掉的孩子,始終是擱在苦寒行心里的痛。

麥元其望著兩人牽起的手,緩緩揚起嘴角。

「果真是英雄,不過我相信你都能身兼多職,一心多用還有什麼困難?你左眼瞥見小孩,右眼瞄到身材姣好的護士正注視著你,你的英雄本——色就跑出來了。當時你相中的是哪一個,每天擠進你病房喂你吃水果那一個?」麥元其又抓起苦寒行的手,硬是,擠入兩人世界里,對他含情脈脈。

「……你的店快開幕了,不忙嗎?」苦寒行很感激麥元其的熱心,希望他能再幫他一個忙,盡快從這里消失,那麼他一輩子都會感謝他。

「盈盈,這家伙沒事了,你晚上睡覺要把門堵好,暫時還是別太靠近他,以免被他傳染上感冒。」麥元其甩開苦寒行的手起身。

「元其,我怎麼沒听說你要開店?開在哪?」宋盈盈跟麥家人都保持聯絡,偶爾也會打電話給麥元其,開店是值得慶祝的喜事,卻沒有一個人提起。

「這個嘛……等生意上軌道,門庭若市,我再讓你知道。」麥元其笑了笑,望著她說道︰「老苦就交給你了,等他病好以後,你可要好好幫他進補。補品嘛,比起藥房補藥,你才是他的最佳良藥,到了夜深人靜時你就好好照顧他的肉……我是說身體,我保證老苦吃了你這帖補品,馬上就活蹦亂跳。」

宋盈盈臉皮熱騰騰的燙了起來,瞪著麥元其。

苦寒行揚起嘴角,人生最大的財富就是能夠交到一個知心好友,「我再跟你聯絡。」

麥元其揮揮手,喜鵲之門要開張,開在快樂村村長的地盤上,這個女村長以為他全身是純金的,老想剝他一層皮、削他幾塊肉,他還得趕回去對付她,才能順利拉開喜鵲大門。

入夜後,永夜市老街靜悄悄。

苦寒行燒退了,起身洗了澡,用過晚餐吃完藥,躺回床上休息。

宋盈盈削了水果,從拉開的活動門過來,坐在床邊喂他吃隻果。

「元其說的那位……你受傷時,每天擠進你病房喂你吃水果的護士,現在還天天跟你見面嗎?」

苦寒行卻是答非所問。

「為什麼一直躲著我,不讓我知道你的感情?」苦寒行靠著枕頭坐在床上,伸手撫模她的臉,終于能夠踫觸到她了。

他有在听她說話嗎?宋盈盈狐疑地望著他,放下叉子。

「哪有人像你一樣,一見面就強吻人,每次看著人家都像要把人吃了,還把醫院搞得像你的後宮……」

「你的想象力不要在這種時候亂發揮。」苦寒行輕掐她的臉。

「反正,你什麼都沒說,我分辨不出來你對我是真心還是花心,我弄不懂你的心思,加上那張抵押書,弄得我跟你的關系不清不楚,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我才跟你保持距離嘛……不然怎麼辦?」宋盈盈模模他的額頭,探他的體溫,雖然燒退了,身體還是有些熱,听他的聲音都還是沙啞的,迷離的眼神不是很精神。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卻忍心折磨我就是了。」苦寒行嘆了口氣。

就是了?他也會有這種語調?

他這種時候還滿可愛的。

宋盈盈嚇一跳,默默發現苦寒行生病時的另一面。

「我才不是故意要折磨你,是你自己遲鈍嘛。每次放假,你說要去采水果我就去,說要去產地采買我就說好,你說有好吃的面包店要帶我去,我哪一次不跟你去,我不喜歡你,放假我就跑回家了,會讓你帶我到處晃,我吃飽沒事做嗎?」

這些話……似乎他說過。

「拿我的話堵我,很高明?」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對你沒意思,真會因為一張抵押書留在這里?我不喜歡你,過年後我還會乖乖跟你回家?是你一直悶不吭聲,簡直是在玩弄人嘛。」宋盈盈這幾年來被宋媽拉著到處相親,吃過的相親宴都數不清了,形形色色的男人看得愈多,內心就愈冷靜,所以面對謎樣的苦寒行,她也不著急。

苦寒行緩緩笑了起來,「看來我們……果然,都成年了。」

一路跌跌撞撞成長過來,經歷了許多事,歲月褪去青春的熱情,內斂、沉穩了性情,過去的他們跳的是浪漫的華爾滋,現在他們卻跳起在進退之間追逐的探戈,等著看誰先開口。

「寒行,你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都不回答我?」

從宋盈盈在床沿坐下來,苦寒行的雙手始終流連在她身上,一會兒模著她的臉,一會兒模她的頭發,揉弄她的耳垂,他還會模她的脖子、肩膀、手臂,好像在確認什麼,又仿佛只是想撫模她……

「嗯?」苦寒行顯然很分心,嘴角勾著一抹笑望著她。

他應該是身體還未痊愈,腦袋還不是很管用,所以意識行為都順著習慣走,他踫觸她的動作親密而自然,就像她是他的一部分,兩個人一直都是這麼相處。

宋盈盈全身心都因為他的手指而敏感顫抖著,對他親昵的觸模動作,她內心早就羞得炸開來,她努力壓下緊張的心情默默配合他,是因為她想知道,他們過去是如何相處?

「元其說的那一個護士,是哪一個?」宋盈盈隨口問他。

「元其說的你應該問元其,我根本沒印象。」苦寒行拉著她的手臂,緩緩把她拉進懷里,緩緩收緊雙手,把她揉入他的身體里,深深吸了口氣,吸著屬于她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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