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起郭月清的左手,貼在頰邊,孟沛遠難得流露出感性的一面:“媽,你可要好好的,你可是除了她之外,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了……”
守在門外的白童惜,在聽到孟沛遠這句呢喃後,整個人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包圍。
“她”是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她”,絕不可能是她!
中午。
白童惜見孟沛遠不吃不喝的看護着郭月清,於心不忍,便到樓下的快餐店打包了兩份餃子,輕敲了兩下房門後,見沒有迴應,只能自己開門進去。
孟沛遠的背影看上去寒涼無比,凍得人望而卻步。
白童惜硬着頭皮,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放下餃子,不敢聲張,怕惹他生氣。
她調頭就走,孟沛遠卻忽然回頭,看着她的人快移動到門口,他冷聲道:“站住!”
白童惜的雙腿,跟被打上釘子一樣,頃刻一動不動。
冷冽的眸光劃過桌面上的塑料盒,孟沛遠無動於衷道:“把你的垃圾帶走。”
白童惜的脊樑骨微微挺直,這屬於人的一種自我保護。
面對艱難的處境時,有人會試圖把自己蜷縮起來,但要強的白童惜,卻總會下意識的把自己挺成一把小槍桿,要麼反擊敵人,要麼被敵人折斷。
深呼一口氣後,白童惜儘量平心靜氣的說:“袋子裡裝的是我給你和媽買的午飯,媽睡了幾個小時了,隨時都會醒,我擔心她醒來後會肚子餓。”
湊巧,郭月清在白童惜說話時徐徐掀開眼皮。
第一眼看見的是孟沛遠時,郭月清臉上還來不及露出欣慰的笑,下一秒,白童惜魔鬼一般的身影便闖進了她的眼中!
郭月清尖叫一聲,順手操起枕頭邊的電視遙控器就往白童惜的臉上砸去。
白童惜不躲不避,忍痛捱上這麼一下,只要郭月清和孟沛遠的心情能舒服,她痛點也無妨。
眼睜睜的看着白童惜的臉被砸偏,孟沛遠漠然的眼底起了一絲波瀾,但又很快湮滅在無情裡。
伸手,孟沛遠輕輕拍打有些失控的郭月清的背部:“媽,這裡是醫院,醫生說你的情緒不宜激動,你還是躺下吧。”
郭月清喘了兩口氣後,指着白童惜罵:“你來這裡幹什麼!看我死沒死?”
白童惜一早就料到了郭月清會是這幅態度,她柔聲勸:“媽,是我不好,您別生氣了,身體要緊。”
郭月清冷笑連連,這一笑,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倒抽口涼氣,心裡對白童惜的怨恨更深:“沛遠,你快把她趕走,我一見到她就倒黴。”
“媽,您別這樣。”白童惜聲音微顫,她是真想不到,同郭月清的婆媳關係會演變成“有你沒我”。
孟沛遠冷冷的橫了她一眼,意思是讓她馬上從這裡滾出去。
白童惜的身影一消失,郭月清才把撇開的臉轉回來:“沛遠,我頭上的傷口是不是好不了了?”
“好的了,只要按時上藥,不會留疤的。”孟沛遠軟聲安慰。
郭月清這才鬆了口氣,接着惡狠狠的說:“你都不知道白童惜這個女人有多惡毒,我好聲好氣跟她說話,她居然不給我留半分情面,還害得我摔傷了腦袋,哼,這就是白家教出的女兒,真是讓媽大開眼界!”
孟沛遠靜靜的聽完,聲音放得更柔:“媽,你餓了吧,我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郭月清眼尖,瞥見了不遠處的餐盒,便問:“那是什麼?”
“白童惜給你買的。”
“拿走,媽不要!”
郭月清身嬌肉貴,一來看不上路邊攤的東西,二來她現在一聽到“白童惜”三個字,就煩躁得很。
“我知道,我讓聚福軒送你最愛吃的法國鵝肝來。”孟沛遠應了聲後,起身走到門口,把門輕輕闔上。
孟沛遠低頭掏出手機,餘光卻瞥見坐在排椅上垂着肩膀的白童惜。
聽見動靜,白童惜的長睫顫了顫,緩緩擡眼向他看來,她的左臉有一條再明顯不過的紅痕,是被遙控器砸出來的。
見白童惜大大的杏眸裡盛着無辜小動物的光,好像你對她發脾氣,就等於是做了一件天理難容的事。
孟沛遠將指尖勾着的塑料袋扔到她身上,很不近人情的說:“你回去吧,以後都不要來了。”
白童惜像是沒知覺般,任由塑料袋砸在她的身上,之後滾落到腳邊。
她定定的看着他,牽動了下脣角:“爲什麼我不能來?”
孟沛遠半垂下眼瞼,打落一片陰影:“我媽現在一看見你就難受,你忍心讓她一直這麼難受下去?”
“我可以留下來照顧她,如果,媽實在不願看見我,我就待在外面……”
這樣做,至少能讓她安心。
孟沛遠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般:“白童惜,你能別這麼假兮兮的嗎?我媽變成現在這樣,怪誰?”
白童惜身子僵了下:“如果不是媽執意要跟我起爭執,我發誓今天的意外不會發生!”
語畢,她不再爲自己辯護,轉身離去。
孟沛遠的質疑聲很快追上她的步伐:“連自己爸爸生病都能棄之不理的人,我很懷疑,你這番話的真實性。”
這句話,就是在剮白童惜的心頭肉,疼得她連頭髮尖都戰慄了起來,她控制不住的冷笑兩聲:“你懂什麼?”
孟沛遠拳頭一緊,抑制住上前去掐死白童惜的念頭,沉着氣打電話叫聚福軒的人送餐過來。
掛斷電話後,孟沛遠低頭掃過掉在地上的餐盒,裡頭有一顆韭菜餃子從盒縫中露出頭來,顯得孤零零的。
看了兩秒後,他彎腰將塑料袋撿起來,轉身丟進最近的衛生桶。
頭也不回的衝出急救中心時,白童惜才發現外頭竟然下雨了。
好端端的天氣,怎麼會下雨呢?
不過也是,人都會有旦夕禍福,更別提天有不測風雲。
白童惜看着雨勢不大,再加上心中憋着一口氣,便不管不顧的一頭扎進雨裡。
這時,迎面而來一輛小轎車,把她逼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