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答不出話。
顧天然偷聽來的消息就像是一道雷一樣,直接把她劈得定在了原地上。她震驚,又錯愕。腦海裡反反覆覆都是顧天然所說的那些什麼鑽石和戒指的聲音。
直至好半晌過去,她仍是很不敢相信。
“天然,你確定昨天晚上真的沒有聽錯什麼嗎?”
顧天然睜大眼,很堅定的搖頭道,“沒有的,唯一姐姐,我還聽到我哥哥在電話裡說,之前的設計稿他看了都覺得不滿意,要讓那位設計師再重新設計一次,還有那鑽石他說一定要最好的,只要能讓他滿意,多少錢都沒有關係……”
夏唯一完全愣在那裡,眼神飄忽,喃喃自語,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顧亦然什麼時候有喜歡的女人了,她怎麼從來就沒有聽他提起過?既然都已經開始定鑽戒了,那必定是爲了女人無疑,就以顧亦然這樣的人來說,絕不可能會是因爲一時無聊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聽着顧天然的描述,他對此顯然還十分的重視。
那麼,對方呢?
那個女人會是誰?
顧亦然這個時候訂鑽戒究竟是爲了訂婚還是結婚?
……
滿腹的不解與疑惑接踵而來,可不管是結婚還是訂婚,此事都足以說明顧亦然與對方認識的時間並不短,並且還讓他很在意。
“是啊,唯一姐姐也被嚇到了吧?”顧天然盯着似有些傻了的夏唯一,覺得她現在的反應跟昨天晚上的自己還真是很像。她當時趴在她哥哥的房門外,整個人都幾乎被震懵了,大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感覺真的像在做夢一樣。
她很感慨的道,“我聽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呢,真的不敢想象,這竟然會是我哥哥能做出的事情。從前到現在,除了唯一姐姐以外,我還從來沒有在他的口中聽說過別的女人的名字,更沒見到他身邊出現過任何女人的身影,可現在他卻這麼費心費力的叫人幫他設計鑽戒,這真是太突然了,”
嘆完氣,她的眉頭擰成一團,小聲嘟囔,“就是不知道那被我哥哥看中的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女人,還如此神神秘秘的?”
夏唯一聽着她的話,腦子裡是一片混亂。
是啊,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被顧亦然看中,又爲什麼要一直如此隱秘,讓顧亦然連家人都不曾透露絲毫呢?
夏唯一百思不得其解,轉而又覺得很不可思議。
原來,顧亦然也會有這樣一天,如此興師動衆的去討好一個女人!
想想顧天然剛纔口中說着的那些細節,即使她沒有親身聽到,也完全可以在腦海裡想象得出顧亦然當時在電話裡叮囑對方時,那種專注獨斷的口吻和小心謹慎的態度。
可這些,他都是爲的是另一個……神秘得從未出現過的女人。
想到這些,夏唯一隻覺得腹中所有的器官都被絞在了一起,倏地就難受起來。
前天她才和顧亦然一起上民政局領證,今天竟然就爆出他有一個暗暗喜歡的女人,這事情實在是……
她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震撼,心酸,委屈,不平,嫉妒……這些好像都有一點。反正就是很複雜,彷彿整個人就置身在了一個大染缸裡,真真是五味雜陳。
大約是完全沉浸在紛亂的思緒當中,夏唯一竟然就這麼把身旁一直絮絮叨叨的女孩給忘記了。
顧天然叫喚了她好幾聲,“唯一姐姐你在想什麼,唯一姐姐,唯一姐姐……”
夏唯一一驚,驀地回過神來,頓時苦着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什麼,就是在奇怪你哥哥暗暗喜歡的那個女人。”
顧天然點點頭,很是感同身受的道,“我很能理解唯一姐姐現在的心情,我也同樣是感到很好奇的呢。”
夏唯一看着她,笑了笑,覺得胃裡頭好像又有點苦了。
想了想,她忽然對顧天然道,“天然,我想這件事情我們就先不要說出去了吧,暫時假裝不知道,你哥哥既然從來不向外透露,那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不如等我們把事情打探清楚,瞭解了真相再說。”
顧天然側頭看着她,明白這作法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嗯,我明白,其實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纔會一直忍着沒有告訴爸爸媽媽的。不過又因爲太好奇,這便過來問唯一姐姐了。可是想不到,我哥哥的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竟然連唯一姐姐也毫不知情。”
夏唯一看到她原來滿是好奇的臉蛋上變得有些鬱悶,心中亦是鬱結深深。
這可不是麼,顧亦然這個黑心肝的,把她也當成一個傻子一樣欺瞞。她現在都已經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了,既然他心中早就有了喜歡的人,爲什麼一開始要答應跟她領證結婚,且後來要跟他解除關係時,他又爲何不肯?
他不會是想要腳踩兩條船吧?又或者,那個女人的身份有些難言之隱,讓他無法公開出來,所以便想借着她的身份作掩護?
各種層出不窮的假設又都冒了出來,夏唯一心越想越亂,現在真是恨不得要立刻把顧亦然從書房裡揪出來,再揪着他的衣領,對他嚴刑逼供一番纔好。
這個混蛋!
夏唯一在心裡罵了一遍,然後吐出纏繞在心頭的濁氣,轉而微笑着對顧天然道,“好了,我們進屋去吧,你也該陪陪你的同學了。”
顧天然點了點頭。
兩人一齊轉身,在那一刻,空氣中好似飄散了兩道無聲的嘆息。
唉。
到了下午,顧天然的幾個同學因爲要回家就先離開了,夏唯一本來也想着早點回去,但秦韻想讓她在家裡吃了晚飯再走,且她自己又沒有開車過來,所以就又留了下來。
顧亦然與顧天漠談完事情便下了樓,往客廳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夏唯一的身影,找到後院,才見到她和顧天然正在擺燒烤架子準備燒烤。
他走了過去,發現只有妹妹顧天然跟自己打招呼,而夏唯一竟然都沒有正眼看過他,甚至連他說話時,她都始終不理。
顧亦然見此不禁皺起了眉,趁着顧天然進屋拿食材的空擋,主動走到夏唯一身邊來。
“笨蛋。”
他接連叫她好幾聲,她還是不理。
“夏唯一,你在生我的氣?”他很肯定的轉換了口氣,眉頭不禁皺得更深。
但夏唯一隻是哼了哼,轉身就要走。
顧亦然立馬拉住她的手,聲音微沉道,“夏唯一,先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夏唯一狠狠的甩開他,悶着聲音氣惱道,“有什麼可說的,你這個大騙子!”
顧亦然很不解,眼睛緊盯着她不放,“好端端的爲什麼突然說我是騙子?”
夏唯一忿忿的瞪着他,想起先前顧天然說起他的秘密時,她還只是心情很複雜。可現在看到顧亦然本人來了,那些負面情緒竟然就百千倍似的擴散開來,莫名的很想要對他生氣。
“明明就是有喜歡的人了,竟然還要跟我結婚,你不是騙子又是什麼?”夏唯一恨恨的道,很是怨憤,“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總是喜歡把女人當成傻瓜一樣的騙……”
說着說着,就想到了她爸爸夏東海以前做過的事情,心中也跟着傷心起來,眼眶開始泛紅。
顧亦然見她突然這樣,胸口悶悶而起,可對於她的這番話卻覺得十分莫名。
他緩了緩臉色,皺眉輕聲問道,“你這些話是怎麼來的,我什麼時候就有喜歡的人了?”
夏唯一聽他這麼一說,心裡越發不平,張口就說道,“到現在你還想要騙我,你不是連送人的戒指都快要準備好了嗎?”
“戒指?”顧亦然忽地一臉錯愕的看着她,顯然也是被她這話給驚住了。
夏唯一這才發覺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於是抿着嘴角不再開口了。
顧亦然恢復過來,有些訝異的挑起眉梢,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戒指的事情的?”
夏唯一聽他沒有即刻否認,無疑便是將她的話默認了,不由得又是傷心了幾分,雙眼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顧亦然伸手上前,輕輕拭去她眼角那就快要滴落下來的淚珠,低聲哄道,“不要哭了,乖,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嗯?”
有關戒指的事情他可是一直做的很隱秘,連家人面前都沒有提起過,怎麼就突然泄露出來了?
夏唯一不領情的拍開他手,紅着眼睛道,“少把我當成笨蛋一樣哄騙!”
顧亦然微微思索,忽然就說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是天然那丫頭告訴你的吧?”
夏唯一不由睜大眼睛看他。
顧亦然深深地看着一臉驚訝的她,說道,“這總不可能是我爸爸媽媽告訴你的吧,顧夫人要是知道這件事情,還不早就捅破了天了。”他忽然又有些懊惱道,“這個戒指的事我本來一直就沒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沒想到竟然被天然這個丫頭給偷聽了,現在她偏偏又告訴你了,唉……”
末了,還甚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夏唯一怔怔的聽着他把話說完,看着他的神情好似真的真的很不想讓自己知道一樣。她心頭一惱,便咬着牙道,“你現在總算是承認了吧?你這個大騙子!你這個混蛋!”
顧亦然見她這般,竟然反而輕輕笑了起來,一手輕輕摸了摸她柔軟的長髮,無力的嘆道:“夏唯一,你還能再笨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