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好心的寬慰道:“你初來京城,一定會被京中的繁華昌盛給迷了眼,你還能保持的如此鎮靜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日後多來幾趟皇宮自然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謝娘娘的寬慰。”夏依依乖巧的應道。
拓跋清雅在旁不服氣的說道:“皇后娘娘,她不過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村女罷了,你又何必對她如此客氣了?你可是一國之母,難道還把如此沒有眼色見地的村女放在眼裡的嗎?”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清雅,你是不是對人家姑娘有什麼誤會?你是堂堂郡主,心胸氣度就該比別人的大,別揪着一點小小的錯就對人咄咄逼人的,要不然本宮可不依了。”
拓跋清雅嘟着嘴,欲要說話,被拓跋薰掃了一眼,再次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一直未開口的拓跋薰笑道:“皇嫂,清雅還小,性子又被本宮寵的有些任性了些,你也算是看着她一塊長大的,難道還不知道她性子就這樣嗎?太過愛憎分明,喜歡的就是喜歡,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本宮也同她說過這樣的性子容易吃虧,只可惜她不聽勸,仍是一意孤行,不過她這性子倒是挺得本宮的喜歡。”
拓跋薰也只有在心情有些不好的時候纔會稱呼皇后爲“皇嫂”,往日裡都是隨同別的人一樣稱呼皇后的。
皇后若有似無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公主,清雅這孩子本宮也喜歡,只是一味的縱容反倒養的她性子越發的驕縱了,日後嫁到別人家裡可如何是好了。”
拓跋薰挑了挑好看的眉,神態有些倨傲的說道:“清雅有皇上縱着,有皇嫂你護着,有本宮寵着,就連九皇弟也是對她多加的疼愛,她還是堂堂郡主,她今後擇取的夫婿自然是以她爲首的,要不然誰敢給她氣受了?如此多身份顯赫的人寵着她,恁是誰也不敢給她委屈了,皇嫂,你覺得本宮說的對嗎?”
皇后只是笑笑。
“皇后娘娘,臣妾看今日風和日麗,是難得的好天氣,夏姑娘又難得進宮一趟,娘娘何不如帶她去逛逛?”李答應適時的插了口,打破了這難得的僵擰。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也好。”
皇后爲首,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了坤寧宮,往御花園走去。
御花園內,百花綻放,蜂蝶翩躍起舞,一陣陣的花香迎着微風迎面吹來,煞是好聞。
一行人進了望月亭,早有宮女已把亭子打掃的一塵不染,奉上了精緻的各色糕點和茶水。
皇后先行入座,接着是身爲固倫公主的拓跋薰,再然後是各妃嬪,然後是拓跋清雅,而夏依依則識趣的站着。
皇后指了指還剩下的位置,道:“依霜,你也坐下來吧,你也是本宮央得皇上同意叫進宮來陪本宮解解悶的客人,豈有主人家坐着,客人站着的道理。”
夏依依虛虛的福了福身,坐了下來。
拓跋清雅嘴角冷勾,面上卻是笑道:“皇后,夏姑娘可你想的還要落落大方,在陽樂縣的時候人家根本就不懼九皇叔和五皇叔的身份,幾乎是與之同時同坐了,也許是因爲她不拘的小性子吧,反而入了二位皇叔的眼了,這不一回京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頓了下,拓跋清雅又道:“二位皇叔許是見慣了京中女子的百依百順,這不就想着嘗一嘗新鮮的清粥野菜了,也難保皇上不會這樣,各位娘娘可要提上一百個心了,要不然皇上被人給吸引去了,可別怪清雅當初沒有提醒了。”
說完,其他宮妃看夏依依的眼神都變了,皇后縱然維持着臉上的笑容,眼裡深處也是一片陰霾。
夏依依放在腿上的手動了下,心裡直恨不得把拓跋清雅給揍打一頓,這人恁心狠了,字字藏刀,句句扎人,真可謂是話裡藏針,好一招借刀殺人了。
夏依依千緒百轉,知道一個處理不好,她算是被所有的宮妃給恨上了,畢竟宮裡頭的人能活下來的都是人精,都不想皇帝的寵愛被別人奪了去,既然不想被奪去,唯有除之。
好一招借刀殺人,拓跋清雅她還真是不能小瞧了。
夏依依想了想,突然笑道:“男人多愛俏,歷朝歷代也不乏只愛美人不愛江山之人,若是真如郡主所言,身爲上位者只愛特立獨行,不愛溫婉的女子,只怕是對他們的侮辱了,試問有哪一個男人在繁忙了一天之後回到家中還想面對着母老虎的?又或者,哪一個男人在外應付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後,回家後還願意面對一個特立獨行,幾乎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女人了?所以男人對於野菜也就是偶爾的嚐嚐鮮而已,終究是愛着溫婉可人,甜美嬌俏的大美人兒的。”
頓了下,夏依依突然起身,朝皇后福了福身,道:“若皇上不喜皇后娘娘溫婉端莊的樣子,也不會如此敬重娘娘,試問哪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在面對不喜的髮妻的時候還能對她恭敬有加?”
所有的宮妃聽了都若有所思,加諸在夏依依身上的怨恨和嫉妒的目光反而減少了不少。
皇后被夏依依無形中戴了一頂高帽,臉上的笑容也真了幾分,道:“怪不得清雅老說你牙尖嘴利的,今日一聽,倒是有幾分是真的,你這嘴啊真真是厲害着,能把黑的都變成白的了,本宮素來聽慣了阿諛奉承,沒想到聽了你的奉承卻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夏依依臻首輕垂,真誠道:“回娘娘,民女句句發自肺腑,字字皆是真心。”
皇后朝她招了招手,笑道:“過來本宮這邊坐。”
原本坐在皇后身邊的李答應臉色立馬變了變,夏依依見狀,笑道:“皇后娘娘,您的周身都是貴氣,民女怕過去了會犯着了您的貴氣,還是坐這裡就好了。”
皇后挑了挑眉,好似很感興趣的說道:“哦,你還能看到所謂的貴氣了?你倒給本宮說說這哪裡有貴氣了?”
夏依依信口胡謅道:“娘娘貴爲後宮之主,自有神靈的庇佑,身上縈繞着凡人不能見到的貴氣,不是民女這種凡俗女子能夠相提並論的。”
一番話,說的皇后鳳顏大悅。
李答應掩脣笑了笑,道:“原先本宮以爲夏姑娘來自小地方,自是笨嘴拙舌的,沒想到嘴巴如此的伶牙俐齒,本宮見了也算是大開眼界了,也難怪會成爲晉王府的貴客,真真是值得的。”
希貴人看了李答應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本宮記得李妹妹也是小地方來的吧,本宮也瞧不出妹妹笨嘴拙舌的,本宮還記得妹妹初初進宮的時候這性子也是傲得很,眼睛都頂到了天上去了,只是在宮中生活的久了,經歷的事多了,這次把棱角給磨的圓滑了,要不然怎麼有妹妹的今時今日了啊。”
李答應沒好氣的看了希貴人一眼,道:“希姐姐的出身好像也比妹妹的好不到哪裡去吧。”
希貴人的臉色變了變。
皇后柔聲道:“兩位妹妹還是少說兩句的好,平白的讓外人看了笑話以爲本宮如此的沒有能耐,才管的你們如此的肆無忌憚。”
李答應和希貴人神色皆是一變,隨即盈盈而立,兩人同時道:“臣妾二人知罪,娘娘息怒。”
皇后沉下臉來,頗有種不怒自威的魄力:“行了,你們都坐下吧。”
“謝娘娘。”兩人皆是鬆了口氣,坐了下去,不敢在皇后面前逞一時的口舌之慾。
拓跋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眉眼一挑,轉移話題道:“夏姑娘,本宮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你們能不能回答一下?”
夏依依面上恭敬的回道:“公主有什麼疑慮,儘管問就是了,民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拓跋薰端起杯子,細抿了一口,道:“本宮聽說你到雲悅酒樓去做工了?”
夏依依也沒有特意的隱瞞,道:“會公主,民女近來確實在雲悅酒樓幫忙。”
拓跋薰嘴角勾了勾,冷笑道:“本宮倒不知道晉王府如今窮的連一個客人的食宿都付不起了。”
夏依依神色未變,緩聲道:“回公主,民女只是不想寄人籬下而已,自食其力總比嗟來之食來的好一些。”
拓跋薰又喝了一口茶,道:“自食其力?這個想法固然是好,只不過僅僅適用在窮苦人家身上,至於夏姑娘是九皇弟親自請回來的貴客,食宿由晉王府來提供也算是情理之中,還是夏姑娘根本就看不上晉王府?或者說,夏姑娘根本就不把九皇弟放在眼裡?”
夏依依心裡暗歎了一聲,也知道拓跋薰和拓跋清雅這下子是瞄上她了。
夏依依站起身,垂着頭,越發客氣恭敬的說道:“回公主,民女到雲悅酒樓去幫忙是經過王爺同意的。”言外之意是,你要是想指桑罵槐,還是先問過當事人的好。
拓跋薰的臉色僵了下,諱莫難測的看了夏依依一眼,怒極反笑道:“九皇弟這人看重你,你說什麼他都縱着,可你既然進了晉王府的門,不管你現在是不是九皇弟的女人,高門大戶的一些規矩你該守的還是要守,百年的規矩可不是你一個外來的女子說改就能改的。”
夏依依有些疑惑的看了拓跋薰一眼,她還真的有些不解拓跋薰在說些什麼了。
“怎麼,覺得本宮在誇大其詞了?”拓跋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一字一句道:“看來夏姑娘初來乍到,很多高門大戶的規矩都還沒有摸清,至於皇家的規矩怕是也是一竅不通的吧,本宮今日也得空,就好好的同你說說教,要不然你哪天犯了錯,丟了你的性命是小事,若是害的九皇弟失了名譽那可就是大事了。”
夏依依垂手而立。
拓跋薰妙目一轉,絕美的容顏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容,道:“夏姑娘真是好厲的一張嘴,只是本宮跟你說,有些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你連本宮都敢嗆聲,其他的人,豈不是要炸開了鍋了?”
夏依依眼裡快速的閃過一抹惱怒,不過稍縱即逝,恭敬道:“謝公主的提醒,民女日後好好改改就是了。”
拓跋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聽得進去當然是最好的,要不然平白無故的丟了晉王府的臉面可就不好了。”
“是,公主。”夏依依乖巧的應道。
拓跋薰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固倫公主,本宮看夏姑娘也是識好歹之人,你也不要過多的苛責了,省得把人嚇到了。”李答應拿帕子假意的擦拭了一下嘴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