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倩聽到秋蓉之後,動作有些停頓,卻立刻恢復:“秋蓉她該死!勾引梅遠貴,還有了孽種,我在外面低你一頭,在二房我卻是主人,那個孽種該死,他就不該來這世上,她的父母也該死,教出了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兒。”
“荒謬!秋蓉何曾勾引梅遠貴,是梅遠貴自己看上了她,你爲何不去找梅遠貴的麻煩?因爲你不敢!就好像這回一樣,你連被他害死了,都不敢去找他報仇,卻在這裡爲難別的女人,什麼該死不該死的,我看最該死的就是你和梅遠貴了。”
容吟霜的話讓趙倩又一次陷入了激狂,只見她幻化成黑霧在院子裡肆虐,轉了好幾圈之後,纔在容吟霜面前定住,說道:
“我不是怕他,而是……啊……”
趙倩的話還未說完,就突然大叫了起來,然後整個身子在半空扭曲着顫動,隨着她的叫聲喊出,容吟霜就看見她凝聚成身形的黑霧中裂出一種金色的細縫,而後突然,趙倩的魂魄就像是炸開了一般,碎成了千片。
容吟霜驚呆了,她還沒有動手,趙倩怎麼就……被爆了?
是那個在背後控制她的人下的手嗎?他不是用的將之超度的方法,而是用的將之毀滅的方法,這種方法,未免也太缺德了些。
容吟霜趕忙抽出腰間的銅葫蘆,打開了蓋子,催動心訣,將趙倩碎裂的卻還未曾全部消失的魂魄盡數收入了葫蘆之中,也不知這樣能不能還她一縷完整的魂魄,好讓她順利超度投胎?
收完之後,她就將銅葫蘆蓋了起來,掛回了腰間。
低頭看了一眼漸漸轉醒的溫諾,便不在這裡多加停留,轉身走出了院子,只見張氏馬上迎了過來,對容吟霜問道:
“怎麼樣?”
容吟霜淡定自若的說道:“溫諾妹妹沒什麼,就是跟新夫婿有點小心結,這不經過開導之後,就好多了。”
“……”張氏臉上露出疑惑:“心結?”
容吟霜點點頭,沒再對她說什麼,而是轉過去對孫嬤嬤說道:“嬤嬤,我今日還有要事,就不去拜見老太太了,麻煩您替我向她說一聲,就說我明日再來。”
對孫嬤嬤說完之後,容吟霜就帶着腰間的葫蘆迅速離開了張氏的院子,走出溫郡王府。
她帶着腰間的葫蘆,回到了茶樓,看見寶叔就指了指樓上問道:“我師叔在樓上嗎?”
寶叔見到容吟霜面有急色,連忙點頭說道:“在在,我剛還給他送茶點上去呢。”
容吟霜二話不說就殺上了樓,去到天字一號房找張道祖去了。
張道祖正在看書,聽見敲門,讓容吟霜進來之後他就放下了書,容吟霜還未開口就說道:
“你要求的事不好辦啊。若不是至愛親朋,還是別麻煩了。”
容吟霜將銅葫蘆放到張道祖面前,說道:“她叫趙倩,不能算是我的朋友,但若是她魂魄碎裂,那是不是就不能投胎了。”
張道祖將面前的書頁翻了一頁,點頭說道:“是,七天之後,魂飛魄散,世上就再也沒有她這個人了。”
“……”容吟霜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當即就對張道祖說道:“師叔可有法子救她一救?”
張道祖從書後看了一眼面露誠懇的容吟霜,說道:
“她是你什麼人?”
容吟霜想了想,說道:“她是梅家二房的夫人,我與梅遠道之間的關係師叔應該知道吧?”
張道祖點點頭,說道:“知道,徒弟告訴過我你們的事。不過,我怎麼聽說梅遠道‘死’了之後,你就是被二房給趕出梅家的,現在還要救她?”
容吟霜嘆了口氣,說道:“我是被二房趕出去的不錯,但她已經死了,她與這個塵世的恩怨都應該消失了,人生有三魂七魄,乃永世之魂,她今生所做的惡事,應該留待天理循環中獲取報應,不該由外力將之打的魂飛魄散,這是有違天道。”
張道祖放下了書,正色看着容吟霜,捻着鬍鬚說道:“這麼多年了,還真是沒人敢跟我妄談天道了。不過你說的對,人生有靈魂,永世不滅,她今生造的孽,可以來生做牛做馬做牲口來還,確實不該被人力所毀。”
說完之後,張道祖就將葫蘆拿了起來,看了兩眼後說道:“要填補缺魂,我的溯玉鼎爐倒是可以做到,而我師兄的這個紫銅葫蘆,也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載體,給我七天吧。七天之後,我將她帶到這裡來。”
“多謝師叔。”容吟霜這才放鬆的笑了。
張道祖斜眼看了看她,說道:“不用謝我。你的事我自會找我徒弟要酬勞的。”
“……”這個老頭!
回到顧家之後,容吟霜就換了身衣服,然後去子然居士那裡請了安,就回自己的小院打坐靜修了。
顧葉安回到家中,容吟霜剛剛做完功課,在摺疊清洗乾淨的衣服。顧葉安走過來在她臉上摸了一把,這纔在她身邊坐下,說道:
“溫諾的事解決了?”
容吟霜擡頭看了他一眼,溫和的點頭:“解決了一半,溫諾倒是沒什麼,就是趙倩有點事,我已經請師叔幫忙,他說要找你要酬勞呢。”
顧葉安聳肩說道:“妻子的事情找她的夫君要酬勞,也是應該的,誰讓我是你相公呢。不過,趙倩……你幹嘛要幫她呢?”
容吟霜將乾淨的衣服收去了衣櫃,然後纔來到顧葉安身邊跟他說道:
“趙倩不是自主附身,而是被人用禁錮咒封在溫諾體內的,她被我釋放出來之後,曾一度要說出背後之人,可是,在她說出之前就被那控制她的人毀掉了,所以,我纔會請師叔重新練就她的魂魄,一來也是爲了讓她可以投胎,二來還想問一問她幕後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顧葉安不懂這些什麼魂魄之類的事情,只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分享出來,說道:
“其實之前我就有所瞭解,前段時間我就發現,梅遠貴和嚴氏走的很近,無論是從商業上,還是從私下裡,我們曾經懷疑,陷害老太太的事是秦王妃做的,其實不然,我現在倒是覺得,嚴氏的可能性會比秦王妃大。”
容吟霜是第一次聽相公提起這事,當即心驚坐了下來,問道:“梅遠貴和嚴掌櫃走得近?他們爲何走的近?左看右看,他們都是兩個毫無交集的人才對啊。”
“越是看起來沒有交集,他們就越是不會令人懷疑。”
顧葉安的話令容吟霜陷入了沉默,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可是嚴氏又爲什麼要和梅遠貴攪合在一起呢?是梅遠貴能夠幫助嚴掌櫃,還是嚴掌櫃能夠幫助梅遠貴呢?他們之間的利益分割點又在什麼地方呢?
“如果是嚴氏的話,她對付老太太倒是有些道理的。你和娘沒有回來之前,郡王爺曾經想將嚴氏扶做平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嚴氏是郡王爺按照的模娘樣找的,她原本就是孃的替身,她自己也做着可以取代娘地位的美夢,可是,娘回來之後,郡王爺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明顯的轉變,不再獨寵於她,曾經的美夢突然破碎,而老太太也是明顯偏向孃的,絕口不提扶她做平妻之事,所以嚴氏纔對老太太起了齷齪之心,找人利用翠萍加害老太太。”
顧葉安沉吟了片刻,容吟霜又道:
“可是,嚴氏跟老太太有仇怨,卻是與溫諾有什麼仇怨呢?她爲何要利用趙倩,害了溫諾呢?”
“……”顧葉安蹙眉嘆了口氣,說道:“只怕是梅遠貴與溫諾有仇怨,想教訓教訓她吧。”
容吟霜不解:“溫諾可是梅遠貴千方百計想娶回去的人,他又爲何對溫諾有仇怨呢?”
“你想想溫諾的脾氣,她的態度換做任何人都會受不了,更別說是心胸狹窄的梅遠貴了。不過他此時還畏懼溫諾的身份,所以,不好明着出手,於是就想利用趙倩來教訓一下溫諾,讓她受驚,今後收斂脾氣。只有這麼想,似乎事情纔是合理的。”
容吟霜還有有些不明白:“那這麼看的話,嚴掌櫃和梅遠貴之間,到底是誰幫了誰?那幫助人的那一方,又能從中獲得什麼呢?”
顧葉安搖頭,表示不解:“誰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交易呢。我與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今後對嚴氏多加防範,她與梅遠貴若是真如我們所猜測的那樣聯手在一起,那麼他們今後肯定還會有所作爲,到時候再看好了,狐狸尾巴總有露出來的一天。”
容吟霜點點頭,夫妻二人這才歇了猜心,看看日頭,估摸着可以去接人之初接大兒和幺兒了,顧葉安還有事做,他是聽了子然居士的話,知道容吟霜去了溫郡王府救人,這才趕回來問一問情況的,現在情況問明瞭,他外頭還有事情要處理,容吟霜便讓他去忙,自己則坐上了老王的馬車,去了人之初。
路上又遇見了一場大規模的發喪隊伍,老王照例將車停靠在路邊,容吟霜沒有下車,而是掀開車簾看了看,只見這回的發喪隊伍,可比上回玉兒的發喪隊要聲勢浩大的多,應該是什麼富貴人家辦事。
正要簾子放下,可是卻忽然看見八人擡的棺木上方直挺挺的坐着一個豔紅的身影,那身影竟然是容吟霜那晚在荒野客棧看到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