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寒三人坐着的馬車很快停在了一家農舍的院門前,百里川率先下了馬車,兩名黑衣人快速現身,進了車廂,一左一右架着燕驚寒快速飛身而下,楚楚抿了抿脣,也緊跟在了後面。
透過院門,看着院子裡站成兩排的黑衣人,楚楚秀眉快速微蹙了一下,百里川處處設防,她想靠自己一個人逃出去似乎比登天還難。
楚楚轉頭看了看燕驚寒,燕驚寒中了藥,即使他原來有天大的本事,此時他也只是一隻困獸,除非她能幫他找到解藥。
解藥?
楚楚眼中快速劃過一道精光,她記得那一日她躲在慕容笑塵院子裡,院子裡明明有毒氣,但她沒有屏息也沒有受到一點影響,莫非她的這個身體可以百毒不侵?若是百毒不侵的話,那就說明她身體的血液裡有一種可以抵抗毒物的抗體,這種抗體能不能解燕驚寒中的藥?
想到這,楚楚決定找個機會試上一試,即使失敗了,對她來說也頂多損失一點血,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公主,想吃點補血的東西應該並不難吧?
燕驚寒看着院子裡渾身散發着肅殺之氣的黑衣人,眸光沉了又沉,他知道這些人並不是普通的暗衛,他們是上過戰場的死士!
百里川用手輕輕撣了撣身上一塵不染的月牙白錦袍,如畫的容顏上依然是浮着溫潤的笑。
看着百里川的舉動,又看了看院子嶄新的紅地毯,楚楚覺得百里川這個人絕對是潔癖很重的人,愛乾淨是好事,不過太愛乾淨的話,恐怕就不見得一定是好事了,楚楚頓時計上心頭!
“走。”百里川輕輕掃了燕驚寒和楚楚一眼,擡腳邁進了院門。
兩名黑衣人扶着燕驚寒緊跟在後面,楚楚落在最後。
當楚楚進了院子,院門瞬間便被合上,百里川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燕驚寒,“驚寒,你的一個故人來了,他想見你。”
在百里川說話的同時,楚楚就見他的右手掌心快速升起一團紫氣,緊接着,他把這團紫氣快速打向燕驚寒的臉,當紫氣散去的時候,楚楚就見燕驚寒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容貌。
如此高超的易容術!楚楚在心中驚歎了一聲,更是覺得這百里川真是太可怕了,她必須儘快想好逃跑的計劃。
燕驚寒站着沒動,他知道百里川在用幻術幫他恢復容貌,此時此刻,他是什麼樣的容貌,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儘快離開百里川的掌控。
此處離南嶽邊關只有兩天的路程,再加上眼前這些訓練有素的死士,燕驚寒已經猜到百里川口中的“故人”是誰了,隨即冷冷地開口:“手下敗將而已,想見本王,出來就是!”
雖然渾身無力,說話的聲音也帶着虛弱,但依然掩蓋不了燕驚寒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好看的鳳眸更是帶着讓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手下敗將?”隨着一道輕笑聲,一名身着絳紫色錦袍的年輕男子負手緩步邁出了正屋的門檻,他的身後緊跟着兩名黑衣人。
“寒王爺,本宮承認五年前本宮確實是你的手下敗將,但如今,風水輪流轉,你已經變成了本宮的俘虜,這做俘虜的感覺如何?”年輕男子慢慢地來到燕驚寒的跟前,上上下下把燕驚寒打量了一番,笑着開口,眉眼間盡顯得意。
“容太子高興得也太早了一點吧?”燕驚寒冷哼了一聲,“雖然本王現在落在你們的手上,但誰輸誰贏這可說不準!容太子也說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天又轉回到了本王這一邊,到時候容太子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楚楚見燕驚寒稱呼面前之人爲容太子,猜想他應該就是南嶽太子蕭容。
楚楚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一路走來,她還是對四國的一些大人物知道一些的,這蕭容是南嶽太子,如今二十有五,是南嶽家喻戶曉的人物,長相俊美,驍勇善戰。
此時,聽着蕭容和燕驚寒的對話,楚楚不禁壞壞地想,這蕭容這麼出名恐怕是因爲五年前他敗給燕驚寒,南嶽的百姓把他恨得牙癢癢,一傳十,十傳百,這樣才讓他變得家喻戶曉的。
燕驚寒的手下敗將而已,還說什麼“驍勇善戰”,真是侮辱了“驍勇善戰”這個詞!看着蕭容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楚楚在心中就把蕭容腹誹了幾遍。此時,楚楚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其實就是蕭容同父異母的妹妹。
“想不到寒王爺也是喜歡逞口舌之快的人。”此時此刻,蕭容自然不會把燕驚寒的話聽進耳中,在他看來,燕驚寒落入他的手中,就再無翻身之地,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只是逞逞口舌之能罷了。
“是不是逞口舌之快,容太子以後就知道了,除非容太子現在就一劍殺了我。”燕驚寒說話的同時慢慢轉頭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百里川,他知道百里川既然如此大費周章地把他擄來,肯定是不想要他的命,他一定是另有打算,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寒王爺,本宮現在殺你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但你放心好了,本宮不會殺你的,因爲本宮最喜歡看着本宮的敵人生不如死的模樣!”蕭容雖然笑着,但看向燕驚寒的眸光卻帶着無比的陰狠和毒辣!
“哦?本王倒很想知道容太子讓本王如何地生不如死?”燕驚寒慢慢收回了看向百里川的目光,看着蕭容幽幽地開口。
“在你們東楚,寒王爺深受將士們的愛戴,百姓們更是把你當成天神一樣的人物,若突然有一天,他們知道他們心中的天神王爺叛國投敵做了本宮父皇的東*快婿,有了孩子,你說,你那小翎兒還會要你嗎?燕鳴軒還會留你嗎?東楚的那些老百姓又以何種的眼神看你?被深愛的妻子所棄,被百姓們所恥,這會不會生不如死?”
聽了蕭容的這一番話,楚楚咬了咬牙,這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損招?可真夠毒的!
燕驚寒頓時從蕭容的話中抓住了一個重點,孩子?!他的意思說他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燕驚寒瞬間看向百里川,他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百里川最清楚,而他卻放任蕭容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那就說明他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已經不是問題了。
想到這,燕驚寒猛然想到了百里川給他吃的那粒藥,難道那粒藥可以把他的身體治癒?
百里川心中對蕭容如此得意忘形很是不悅,此時見燕驚寒已經猜到了,沒等燕驚寒開口,便道:“驚寒,我在幾年前就研製出了治療你身體損傷的藥,之前,我已經給你吃了一粒,只要連續吃七日,你便可以痊癒,那也就是說七日後你可以做父親了。”
一聽,燕驚寒的劍眉快速皺了一下,百里川的話若是真的話,七日之後他就可以讓翎兒擁有做母親的權利,但百里川肯定在七日後再次對他下藥,讓他做成名副其實的蕭霸天的“東*快婿”,那他該怎麼辦?
“百里川,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所說的話,你若是早就研製出了這種藥,那你自己的孩子呢?”燕驚寒看着百里川冷冷地開口,他倒是希望百里川這話是真的,至於七日後的危機,他在這七日內再想辦法。
“驚寒,既然你問了出來,爲師也不瞞你,爲師之所以到如今沒有自己的孩子,那是因爲到目前爲止爲師還沒有找到一個可以做爲師孩子母親的女人。”百里川說着停頓了一下,又接着道:“不過,驚寒,若是你那小翎兒敢找來的話,爲師倒不介意讓她來做我孩子的母親。”
“你找死!”燕驚寒好看的鳳眸中頓時覆上了嗜血的光芒,冰冷的眸光恨不能把百里川給千刀萬剮!
“看來寒王爺真的很愛那小翎兒,本宮也聽說小翎兒貌比天仙,而且足智多謀,本宮也正想見上一見。”蕭容笑着開口,能讓燕驚寒如此在意的女人,他真的很感興趣。
楚楚的眸光不時地在百里川和蕭容的身上穿梭着,她知道這兩人已經準備好了大網,就等着藍翎來自投羅網了,藍翎若是真的來了,恐怕不妙呀。
“驚寒,爲師還是那句話,你若是乖乖聽爲師的話的話,爲師保證不動她一根頭髮,否則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
百里川說完,便拂袖而去,快步進了正屋。
“寒王爺,五年前,你肯定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今日吧?本宮這五年的鬱氣今日總算是出了。”蕭容說完還不忘呵呵笑了幾聲,好不得意。
“容太子,笑到最後那纔是真正的笑,你現在笑得太多了,以後恐怕哭得時候就多了。”楚楚實在看不慣蕭容那副得意的模樣,沒等燕驚寒出聲,便忍不住開口道。
燕驚寒看了看楚楚,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蕭容自然是早就看到了楚楚,他也知道楚楚是被他父皇放在空玄派里長大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在他的眼中,他的這個妹妹僅僅是他的一顆棋子而已,他對她可沒什麼兄妹之情,他只需要用她公主的身份來達到找燕驚寒報仇的目的就行了。
不想,她竟然敢如此說他,真是豈有此理!
“冰玥,幾年不見,你連本宮都不認識了?竟然敢跟本宮這麼說話?看來本宮要給你請一個教習嬤嬤好好教教你宮中的規矩!”蕭容看着楚楚沉聲道,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他皇家的公主,竟然敢幫着外人這麼說他,他看她的皮是作癢了!
楚楚的身體本尊姓蕭名冰玥,是蕭霸天的第十五個女兒,蕭冰玥的舅父在蕭冰玥出聲後不久偷偷入了空玄派,十年後成了空玄派的掌門,蕭冰玥的母妃在臨死前求蕭霸天讓蕭冰玥去空玄派學藝,蕭霸天答應了,便在蕭冰玥的母妃死後不久把蕭冰玥送到了空玄派。
蕭霸天兒女衆多,而且蕭冰玥原來在皇宮裡的時候就不得他的喜愛,時間久了,他就把蕭冰玥給忘了,直到蕭容提出了一個對東楚的作戰計劃,蕭霸天才把蕭冰玥想了起來。
本來兒女就多,再加上幾年未見,蕭霸天更對蕭冰玥沒什麼感情,爽快地答應了蕭容,把蕭冰玥當成了他們這一次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蕭容沒有想到,他選中的這顆棋子一點都不聽話,不但敢逃跑,還敢當面如此說他,他必須把她馴服了才行!
冰月?楚楚默唸了一聲,但轉眼便拋到的腦後,她纔不做什麼蕭冰月,他找燕驚寒報仇,那是他們的恩怨,她管不着,但想把她當成棋子,門都沒有!
“容太子想請教習嬤嬤就去請吧,我累了,我想進去休息了。”楚楚說完不等蕭容開口,便徑直往前走去,他就是把容嬤嬤請來,她都能讓她乖乖滾回去!
被一個他從來不放在眼裡的丫頭如此地不放在眼裡,蕭容心中一陣惱火,恨恨地瞪着楚楚離去了背影,想着如何才能讓這丫頭乖乖聽他的話。
從蕭容對楚楚的稱呼上,燕驚寒已經知道了楚楚的身份,但她既然是蕭霸天的女兒,她爲何要幫自己?她去京城要慕容笑塵的玉佩做什麼?燕驚寒百思不得其解。
燕驚寒想了片刻,聽着頭頂上轟隆隆的雷聲,不再理會蕭容,慢慢地往前走去,燕驚寒身邊的兩名黑衣人趕忙扶住燕驚寒的胳膊。
蕭容看着已經落到他的手中燕驚寒依然剛毅的背影,眼睛眯了眯,他遲早有一天讓他跪着來求他!
……
“牛大哥,牛大嫂,你們去歇息吧,我們等一下就歇息。”藍翎送牛三和丁氏出了房間,見二人進了他們的房間,這才折返回來,快速合上了房門。
“兄臺,你這是一天三變呀,之前是誰說的不會和他娘子以外的人同住一室,怎麼這麼快又改變主意了?”易容男子看着藍翎笑着開口。
聞言,藍翎詭異一笑,沒有立即出聲,而是快速一揮手,在房間裡設了陣法。
“乾坤陣。”易容男子看着藍翎的動作,眸中含着笑,輕輕吐出了三個字,但還不忘解釋了一番,“這乾坤陣的精妙之處就在於它可以阻隔一切聲響,在這陣裡,即使響聲如雷,外面的人也聽不到一絲一毫,據說北寧的第一世家玉家最是擅長此陣。”
“知道得如此清楚,還說自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麼,不想繼續裝了?”藍翎慢慢地往易容男子的跟前走去,這人如此可疑,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誰,他若是百里川的人,她今晚就送他回他姥姥家!
“小翎兒想我繼續裝下去?”易容男子笑着開口。
一聽,藍翎頓時神色一凜,“你早就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乖乖地聽好了,第一,不準如此稱呼,否則的話,我割了你的舌頭!第二,乖乖地把你臉上的人皮面具取下來,否則的話,我可不敢保證在你的臉上作出什麼樣的畫來!”
“小翎兒,我好像以前沒有得罪你吧?你至於對我這麼狠嗎?還在我的臉上作畫,虧你能想得出來。”易容男子的聲音充滿了哀怨,完全把藍翎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錯,我只是聽說小翎兒武藝了得,想討教討教而已。”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說完,藍翎快速出手,掌心的銀絲若閃電般快速飛向了易容男子,易容男子趕忙躲閃。
瞬間,二人就在房間裡交起手來,從藍翎出道以來,她在武藝上只輸過給百里川,拿下易容男子根本不在話下,十招之後,易容男子便被藍翎一腳踩在了地上。
“寒王妃,請把你的腳拿開,本皇子認輸還不行嗎?”易容男子說着把臉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美非凡的臉。
“看來,我這一趟可真是賺到了。”藍翎把腳拿開,坐到了一旁的一條長凳上,瞅着地上之人幽幽地開口。
“敢把本皇子踩在腳下的你還是第一個。”蕭錚從地上魚躍而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坐到了藍翎對面的*沿上。
“廢話少說!說,你一個南嶽三皇子偷偷摸摸地跑到東楚來做什麼?”藍翎看着蕭錚完全是一副審問的架勢,勝者爲王敗者寇,他既然不是她的對手就必須老老實實地給她交代清楚!
蕭錚是蕭霸天的第三個皇子,現年二十有一,據說是蕭霸天的那羣兒子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但也是最默默無聞的一個,藍翎知道,越是這樣的人,越纔是藏得最深的一個,她絕不相信他喬裝改扮只是爲了遊山玩水,他一定是別有所圖!
“我是來找人的。”蕭錚一改之前的隨意,看着藍翎正色道。
“找誰?”
“你。”蕭錚看着藍翎只吐出了一個字。
“找我做什麼?”藍翎眯了眯眼睛。
“跟你談一筆買賣。”
“什麼買賣?”藍翎緊接着問道,直覺這蕭錚會告訴她一個重要的消息。
“我幫你救出寒王爺,你們保我登上皇位。”蕭錚開門見山直接開出了條件。
“你知道我夫君現在在哪裡?你見過他了?”藍翎急忙問道,蕭錚既然用了一個“救”字,就說明他肯定知道很多驚寒的消息。
“我並沒有去見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去往邊關的路上。”
聞言,藍翎快速壓了壓心中的迫切,開口道:“三皇子,你既然都有本事幫我救出夫君,你還需要我們保你登上皇位?以你的能力,恐怕不需要我們多此一舉吧?”
“寒王妃,百里川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雖然現在坐在龍椅上的依然是父皇,但說句不好聽的,他也就是一個傀儡皇帝,南嶽的朝廷早已在百里川的掌控之下,這一次欲對東楚發兵,也是他的主意,我若是繼承皇位,我首先就必須把他除去,但此人的勢力已經遍佈整個南嶽,憑我一人之力,很難把他連根拔起,所以我想跟你們合作。”
“我若猜到沒錯的話,寒王妃就是無憂宮的宮主,無憂宮勢力遍佈天下,是每一國的君王都想拉攏的對象,眼下有這麼好的合作機會,我自然不會放過。”
“你倒是坦誠。”藍翎淡淡地說了一句,便站了起來,走到窗前,聽着窗外嘩嘩啦啦的雨聲。
“怎麼?寒王妃覺得這筆買賣不划算?”蕭錚站了起來,來到了藍翎的身後。
“這並不是劃不划算的問題,爲了救出夫君,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問題是,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藍翎直言不諱,轉身看向蕭錚。
聽藍翎這麼說他,蕭錚並未惱,“寒王妃,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看着就是,只要你同意,我立馬讓我的人動手,一定能幫你把寒王爺救出來。”
“好,只要你能幫我救出夫君,我幫你剷除百里川在南嶽的一切勢力!”
“我就知道寒王妃是一個果敢的女子,頂多七日,我一定讓寒王爺出現在你的面前,這幾日,你就在東楚邊關的軍營等我的消息。”
“好。”藍翎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你等明日雨停了再走。”蕭錚把人皮面具重新戴在了臉上,說完,便快速出了房間,出去後還不忘合上了房門。
聽着房門“咯吱”一聲被合上的聲音,藍翎心中卻有一道聲音在響起,這蕭錚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