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雅的腦袋被藍翎突如起來的一番話炸得轟轟作響,無疑就是一聲驚雷砸在了腦袋上,不過,這一次,上官清雅僅用了片刻也就反應了過來,伸手指着藍翎,剛想破口大罵,但一想到她屁股上剛養好的傷,上官清雅硬是把將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只用一雙滿含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藍翎。
“上官清雅,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我這人最討厭有人用手指着我,以前吧,遇到這種人,我一般都會把她的手直接跺下來……”藍翎看着上官清雅幽幽地開口,但還沒有說完,就見上官清雅猛地一下縮回了手,藍翎微微一笑,沒再理會上官清雅,拉着燕驚寒進了偏廳。
燕驚寒今日臉上又戴上了他那張嚇人的面具,好看的鳳眸隱在面具後面,上官清雅並沒有看到燕驚寒眸中濃濃的殺機。
對於敢拿着手指着愛妻的女人,燕驚寒向來主張先斷其手,再斷其頸,但念在這上官清雅還有些用處,他就暫且留她一命!
廳裡的四人見燕驚寒和藍翎來了,也都站了起來,徐側妃看着燕驚寒臉上嚇人的面具,着實被嚇了一跳,她雖然沒有見過二人,但她已經聽慕容丹青提前過,此時又見藍翎說出如此的一般話來,心中已經肯定了二人的身份。
“姑姑,哥。”藍翎笑着叫了兩聲,拉着燕驚寒快步來到了安平和慕容笑塵的跟前。
“翎兒,驚寒,你們怎麼來了?”安平上前一步,拉着藍翎的手,笑着明知故問了一句。
“今日聽說二妹來看望姑姑,想着我和夫君也有好些天沒有來看望姑姑了,便來了,來了府裡聽說姑姑來了哥這裡,就不請自來,哥,你沒意見吧?”藍翎說着看向了慕容笑塵。
“姑姑。”燕驚寒給安平行了一禮,安平笑着點了點頭。
“自然沒有。”慕容笑塵笑着說了一句。
此時此刻,慕容笑塵看着翎兒,心中涌出了諸多感嘆,他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翎兒,他的心竟然能如此的平靜,三年的執着,三個月的瘋狂,他似乎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把所有的一切塵封了起來,放到他心底最深的一個角落裡。
慕容笑塵從不認爲他已經不愛翎兒了,只是他不想再去想這一份永遠都不可能的愛戀,他願意放下,願意把她當他的親妹妹一樣看待,願意真心地祝願她和燕驚寒白頭偕老恩愛一生。
翎兒說的對,人活着不僅僅是風花雪月,更多的是責任,他作爲慕容王府的世子,作爲他孃的兒子,作爲楚楚的男人,作爲他和楚楚孩子的父親,他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此時,他還不知道他對楚楚是喜歡多一點還是責任多一點,但他知道只要她回來,他一定會做一好丈夫,好父親!
慕容笑塵快速壓了壓心底突然冒出來的諸多感嘆,看向燕驚寒,慢慢伸出了手,“驚寒。”自從翎兒大婚的那一日,這也是慕容笑塵第一次用一種平和的心態看燕驚寒,此時此刻,在他眼中,燕驚寒已經不再是他的情敵,他是翎兒的夫君,他的妹夫,更是他可以相交的男人!
拋去個人感情,慕容笑塵一直都知道燕驚寒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也是他欣賞的男人,以前,爲了得到翎兒,他做了很多小人的行徑,他希望現在向他道歉還不晚。
燕驚寒當然也知道慕容笑塵伸出的手代表着什麼,以前,他確實很厭惡他,甚至恨不能對他除之而後快,但經歷了一次離別,經歷了一次刻骨的思念,燕驚寒突然發現他對慕容笑塵的厭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減少了,此時看着慕容笑塵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燕驚寒僅僅遲疑了片刻,便伸出手握上了慕容笑塵的手,“笑塵!”
相視一笑泯恩仇!
看着眼前的情形,藍翎抿嘴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姑姑,見姑姑也是一臉的欣慰,隨後,藍翎這纔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慕容丹青和徐側妃。
慕容丹青沒有想到慕容笑塵竟然和藍翎燕驚寒的關係如此之好,藍翎叫他哥而不是表哥,而燕驚寒竟然也願意跟他像兄弟一樣握手,看到這裡,慕容丹青心中的不甘更是肆意地瘋長,憑什麼他一出生就比他金貴?憑什麼他能輕而易舉地就能和戰王府寒王府拉近關係?而他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慕容丹青雖然極力壓制着心中如巨浪般翻滾的情緒,但藍翎燕驚寒慕容笑塵從他不穩的氣息上都已經看出了幾分,藍翎勾了勾嘴角,慕容笑塵只用眼角的餘光輕輕掃了慕容丹青一眼,隨後鬆開燕驚寒的手,對燕驚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坐吧。”
“好。”見安平已經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燕驚寒一撩衣襬在左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寒王爺,翎兒妹妹。”慕容丹青壓了壓心中的不甘,對燕驚寒拱了拱手,徐側妃也只是象徵性地福了福身。
燕驚寒點了點頭,他這一次來一是陪着愛妻看戲,二是想問問慕容笑塵楚楚去了哪裡,對於慕容丹青和慕容笑塵之間的爭鬥,他不予置評,更不會明顯幫着誰,不幫誰。
上官清雅依然站在偏廳門口,因爲藍翎剛剛的那一番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當然知道她父王把府中的事情都交給了藍翎做主,似乎也包括她的婚事,上官清雅真的害怕藍翎把她和慕容丹青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她不敢走,但若是不走的話,她留下來能阻止得了嗎?上官清雅一時猶豫不決,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藍翎看了上官清雅一眼,微微一笑,坐到了燕驚寒的身旁。
對於上官清雅是走是留,慕容笑塵自然是毫不在意,坐到了自己的孃親的身邊,看着慕容丹青和徐側妃道:“徐側妃,二弟,你們也坐吧,正好翎兒來了,母妃也在這,就把二弟和上官小姐的婚事定下來吧,二弟年紀也不小了,還是不要老讓父王操心的好,你們去煩擾父王,父王還是要來詢問母妃,徐側妃就不需要多此一舉了,再說,上官小姐對二弟癡心一片,身份配二弟更是不差,這門親事,以我看是再合適不過了,翎兒,你說呢?”慕容笑塵說着看向了坐在對面的藍翎。
慕容笑塵早就從星辰的回稟中知道藍翎和燕驚寒來了,雖然之前他不能確定他們藏在他院子裡的具體位置,但他知道以翎兒的性情,八成會來看戲,而此時,翎兒主動現身,不管翎兒是不是真的想讓上官清雅嫁給慕容丹青,但表面上,慕容笑塵知道翎兒一定會讓這門親事板上釘釘!
慕容笑塵的這一番話讓徐側妃和慕容丹青兩人都是一口氣堵在了心裡,慕容錦德雖然貴爲王爺,但懼內確實是真的,除了朝中的事情安平不插手外,府裡的大小事情都是安平說了算,慕容錦德向來也只有附和的份,所以,慕容笑塵的言外之意也就是,慕容丹青的婚事是由他母妃做主,慕容丹青和徐側妃即使鬧到他父王那裡去也只是白費功夫,他父王最後還是要聽他母妃的。
徐側妃和慕容丹青都沒有出聲,二人都知道慕容笑塵說的是事實,這件事即使鬧到王爺那裡,結果依然一樣!慕容丹青當然不甘心,但徐側妃卻快速地冷靜了下來,拍了拍慕容丹青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以後再想解決之策,慕容丹青會意,也只能暫且如此。
藍翎自然明白慕容笑塵話語中的意思,心中笑了笑,道:“哥說的沒錯,我也覺得我二妹和二公子挺合適的,姑姑,您選一個黃道吉日就帶二公子去戰王府提親吧,我今日回去就跟爹爹說一聲,爹爹定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藍翎說着看向自己的姑姑。
“好,等一下我回房好好翻翻黃曆,一定選一個黃道吉日帶着丹青上門提親!”看着徐側妃敢怒又不敢言黑沉的的一張臉,安平心中一陣舒爽,這女人還真以爲她崇尚家和萬事興不能收拾她?以前只是塵兒不在府中,她不想跟她計較罷了,如今,塵兒回來了,他們還不知道安生的話,她就讓他們直接滾出府去!
上官清雅見藍翎三言兩語就把她和慕容丹青的婚事定了下來,心中的怒氣蹭蹭蹭地往上直竄,快步奔到了藍翎的跟前,惱羞成怒,“你憑什麼說父王不會有意見?你怎麼知道父王不會有意見?”
上官清雅覺得她也是她父王的女兒,他父王不可能不念及一點父女之情硬把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藍翎完全就是胡言亂語!
藍翎微微一笑,瞅了瞅上官清雅,“你若不信,你可以先回府去問問爹爹。”
“好,我現在就回去問父王!”說完,上官清雅猛地一轉身向廳外奔了出去。
見上官清雅走了,徐側妃站了起來,向着安平幾人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王妃,我也回去了。”慕容丹青緊跟着站了起來,不待安平出聲,便和他孃親一道快步往廳外走去。
安平笑了笑,沒有出聲,心中卻說着,趕緊回去商量對策吧,希望你們真能商量出一條好的對策來!
待徐側妃和慕容丹青出了偏廳,安平也站了起來,看着藍翎道:“我也回房了,翎兒,驚寒,你們兩個中午就在府裡用膳,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
“好。”
藍翎,燕驚寒,慕容笑塵都站了起來,把安平送出了偏廳,燕驚寒和慕容笑塵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藍翎則是對着院門口叫了一聲,“凌霜!”
“小姐!”隱在院外的凌霜快速現身,來到自家小姐跟前。
“你現在就回去跟爹爹說,無論上官清雅如何求,都不要見她,我要讓一個人自己站出來說實話!”
藍翎讓上官清雅嫁給慕容丹青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官清雅的親爹是誰,藍翎已經有了一個懷疑的對象,藍翎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那個人,讓他說實話。
“是!”凌霜領命快速飛身離開。
隨後,藍翎回到燕驚寒身旁坐了下來,接過星辰送上來的茶水,看着慕容笑塵,開門見山地問道:“哥,楚楚呢?她去了哪裡?”
一聽,慕容笑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了一下,這十天以來的思戀再一次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似乎瞬間就把他淹沒其中。
這十天以來,只要一閉上眼睛,慕容笑塵就會想到他和楚楚朝夕相處的畫面,點點滴滴,早已刻入了他的腦中,是那樣的清晰,似乎就在眼前。
慕容笑塵不知道爲何楚楚沒有回來,是她不想回來,還是她爺爺不讓她回來,她會一輩子都不回來嗎?她忍心讓他等她一輩子?她忍心他們的孩子一輩子都見不到他這個親爹?
想到這些,慕容笑塵心中頓時又涌出了一絲苦澀,看着杯中的茶水遲遲沒有出聲。
看着慕容笑塵如此的神色,藍翎和燕驚寒頓時意識到了什麼,燕驚寒一把把面具從臉上摘了下來,好看的劍眉已經深深皺起,藍翎更是急切地問道:“哥,你說話呀,楚楚到底怎麼了?”
慕容笑塵慢慢擡眼看向藍翎和燕驚寒,“楚楚走了,回到她以前的地方去了。”
慕容笑塵的話讓藍翎和燕驚寒很是疑惑,二人對看了一眼,藍翎又問,“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楚楚不就是蕭霸天的女兒嗎?她被蕭霸天抓去了南嶽皇宮?”
燕驚寒和楚楚相處過幾日,雖然覺得楚楚的言行有些怪異,但對於楚楚是南嶽公主的身份是無疑的,此時聽慕容笑塵這麼一說,燕驚寒頓時感到事有蹊蹺,也緊跟着問道:“什麼叫‘回到她以前的地方’,你說清楚一點。”
慕容笑塵把茶杯放到了手旁的茶几上,這才緩緩地開口:“楚楚不是蕭霸天的女兒,她說她是來自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地方,是她爺爺用一個儀器把她送來的,十天之前,她又被她爺爺接走了。”慕容笑塵把楚楚如何離開的也跟藍翎和燕驚寒簡單地說了一遍。
現代已經有儀器可以讓人穿越時空了?!藍翎在心中驚呼了一聲。
從慕容笑塵的話中,藍翎已經可以肯定楚楚和她一樣來自現代,照慕容笑塵剛剛的說法,楚楚回現代是無疑了,而且還是身穿,至於楚楚從現代來這裡,到底是身穿還是魂穿,藍翎並不能肯定,畢竟以百里川的老殲巨猾他不可能連真公主還是假公主都分不清,說不定是楚楚擔心慕容笑塵接受不了魂穿這件事而故意瞞着慕容笑塵,這才讓慕容笑塵認爲楚楚不是蕭霸天的女兒。
燕驚寒早就聽藍翎說過她那個“二十一世紀”,聽了慕容笑塵的話,燕驚寒第一直覺便是翎兒會不會突然有一天也會像楚楚一樣回去了,不,他不同意!
心中急劇的擔心讓燕驚寒顧不上慕容笑塵就在跟前,一把便抓住了藍翎的手,“翎兒,我不讓你回去,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燕驚寒的話頓時讓慕容笑塵意識到了什麼,眉頭快速地皺了皺,看着藍翎試探性地問道:“翎兒,你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你不是舅父舅母……”慕容笑塵沒再問下去,翎兒跟他舅母長得如此相像,怎麼會不是他們的女兒呢?但翎兒若是他們的女兒,那她怎麼會來自“二十一世紀”?慕容笑塵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藍翎捏了捏燕驚寒的手,笑着道:“夫君,放心好了,我不會回去的,我要永遠留在你的身邊。”說着,藍翎又看向了慕容笑塵,“哥,我和楚楚確實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我是爹爹和孃的女兒並不假,至於是什麼原因,等楚楚回來,讓楚楚告訴你。”
藍翎的話讓燕驚寒放心了不少,握着藍翎的手沒再出聲。
“翎兒,你說楚楚她會回來?”聽藍翎這麼一說,慕容笑塵急切地開口問道,對於藍翎告不告訴他原因,慕容笑塵並不是特別在意,他最在意的是楚楚是不是真的還會回來。
“我覺得楚楚應該會回來,她既然都把現代的事情告訴你了,就可見她對你感情,再說楚楚回去也只是一個意外並不是她的本意,更何況你們已經有了孩子,即使爲了孩子,我想楚楚也會回到你的身邊。”
“那這麼多天過去了,楚楚怎麼還沒有回來?”慕容笑塵自然是相信藍翎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接着問了一句。
“這個我可說不準,說不定楚楚爺爺的儀器並不是那麼好使。”藍翎猜測道,如果楚楚來這裡是魂穿,回去是身穿,那就說明楚楚爺爺的儀器有些不靠譜,楚楚一時回不來也是情有可原。
藍翎的話讓慕容笑塵放心了不少,只要楚楚不是不樂意回來就行,等楚楚的爺爺把那什麼儀器弄好了,楚楚應該就能回來了。
隨後,慕容笑塵問了藍翎和燕驚寒這段時間百里川的情況,藍翎簡單的說了一下,三人就百里川此時的藏身處和接下來的意圖討論了一番。
……
百里川一直深知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十日以來,他就藏身在上官城的皇宮之中,任上官城上官雲瑞等人把京城內外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把他找出來。
皇宮裡有的是珍貴藥材,有的是滋補極品,想拿到這些東西,對百里川來說是輕而易舉,而且他住的地方是皇宮裡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宮,這裡以前住的是一名失*的妃子,藍翎和燕驚寒想破腦袋恐怕也想不出他會把這名妃子殺了,再易容成她的模樣,男扮女裝住在這種地方,他們一直以爲他喜歡享受,殊不知,在生命面前,享受算得了什麼?爲了養精蓄銳,冷宮他都能坦然住之!
經過十日的修養,他身上的傷已經痊癒,連同手腕和腳踝上的傷痕都消失不見,百里川知道他報仇的日子已經到了!
百里川站在窗邊,透過窗戶,看着長滿荒草的院子,再擡眼看着越來越黑沉的天空,百里川勾了勾嘴角,要下大雨了,他向來最喜歡在下雨的時候做一些“快樂”的事情,電閃雷鳴間,這會讓他感到更加的刺激!
果然,片刻後,一道閃電突然劃過了天空,一聲驚雷響起,豆大的雨點快速地散落了下來,緊接着瓢潑大雨嘩啦啦地從天空中傾瀉而下!
風大,雨大,雨點被風吹得穿過走廊飄進了房間,灑落到了百里川的身上,百里川並沒有讓開,也沒有合上窗戶,而是慢慢地伸出一隻手接住從窗戶飄落進來的雨水,彙集在掌心,一點一滴,慢慢聚滿了掌心,隨後百里川猛地攥起了手,片刻後,再慢慢張開手,掌心的雨水已經變成了一條帶着利刃的冰棱!
看着掌心冒着寒氣的冰棱,百里川又勾了勾嘴角,上官璞玉,小翎兒,希望你們能承受得住我接下來所做的一切!
隨後,百里川再猛地攥起來了手,再張開,冰棱已經變成了一道白氣從掌心快速散發開來,待白氣散盡,百里川從窗戶飛身而出,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雨中。
……
上官璞玉站在走廊上,伸出一隻手接着廊檐不停滴落下來的雨水,再讓雨水慢慢地滑落掌心。
上官璞玉看着眼前一眼無法穿透的密密麻麻的雨簾,眸光悠遠,眉宇間隱着抹不去的憂愁,短短的十天,她似乎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