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了片刻,上官雲逸便斂起了臉上的調笑之色,言歸正傳道:“暮雪,你先坐下,我有話問你。”
掌心的溫熱慢慢地散去,林暮雪心中有着一絲小小的失落,輕輕點了點頭,“好。”隨後,坐到了上官雲逸身邊的一把椅子上。
“暮雪,你今日讓人送來的那老婦人的畫像我已經看了,雖然從畫像上看,她與靜緣師太一點都不像,但我敢肯定她就是靜緣師太!暮雪,你老實告訴我,她今日上午找你做什麼去了?我要聽實話。”上午的時候,上官雲逸就得到了天雨傳回來的消息,一直等着林暮雪自己來告訴他。
林暮雪以前只知道靜緣師太是靜慈庵的住持,沒有見過,並不是特別瞭解,也不明白上官雲逸話中的意思,但聽着上官雲逸清清淡淡的話語中帶着一如既往的睿智和薄涼,林暮雪的心還是不由地有些微涼。
雲逸天生就是爲了權謀而生的,骨子裡的東西怎麼能輕易改變?她真是太天真了。
林暮雪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從懷裡掏出老婦人給她的布偶,遞到了上官雲逸的面前,“雲逸,你看看這個,這個布偶就是她給我的。”
看着林暮雪手上的布偶,上官雲逸神色頓時一凜,快速接過,“她讓你把我的血抹在它的眼睛上?”
上官雲逸原本在林暮雪的心中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人能及,對於他能知道血咒這種邪術,林暮雪並沒有感到多少驚訝,點頭道:“嗯,她是這麼說的。”
“你答應了?”上官雲逸細細看了看手中的布偶,又問。
林暮雪抿了抿脣,看着上官雲逸並沒有出聲。
看着林暮雪的神色,上官雲逸頓時猜測道:“她要挾你了,對不對?”
林暮雪知道瞞不過,只能道:“她逼着我吃了一顆毒藥,說如果三日之內不把這件事辦成的話,我就會毒發身亡。”
一聽,上官雲逸的薄脣已經緊緊抿起,把布偶扔到桌子上,拿起林暮雪的手,探上她的脈搏。
看着上官雲逸的舉動,林暮雪心中不由地一暖,“雲逸,你別擔心,我已經請徐太醫幫我看了,他給了我一顆解藥,說可以延緩毒性發作,徐太醫還說他會盡快幫我研製出解藥出來。”
探了片刻,上官雲逸撤回了手,這才道:“我也會幫你想辦法,你不要擔心。”
“我知道。”林暮雪抿嘴一笑,慢慢把身子倚進了上官雲逸的懷裡,“雲逸,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慢慢收攏手臂,把林暮雪輕輕攬在懷裡,上官雲逸想了片刻,開口道:“暮雪,這個布偶就放在我這,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計較。”
“好。”林暮雪沒有意見,突然想到上午秦玉嬈找她的事情,急忙擡頭看着上官雲逸道:“雲逸,上午秦玉嬈在路上攔住了我,她說只要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她就成全我和你。”
上官雲逸笑了笑,“暮雪,我猜你並沒有答應她,但她的這個條件還是讓你心動了,對嗎?”
被上官雲逸一句話就戳中了心思,林暮雪有些羞愧,瞅了上官雲逸一眼,咬了咬脣,慢慢垂下了眸,“雲逸,對不起……”
“爲何要說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麼。你若一點都不心動,那我還會覺得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呢。”
聽上官雲逸這麼一說,林暮雪更是把臉藏到了上官雲逸的懷裡,“雲逸,她傷你在前,又想用跟我做交易的方法抹去,這完全就是一種無恥的行跡!我竟然還心動,雲逸,我真是太沒用了!”
上官雲逸笑了笑,“她非常清楚這件事若是讓父皇知道了,不要說她就是整個鎮遠侯府都在劫難逃。她也知道你不一定會答應她,但她還是要試一試,試了要比不試至少會有一分的機會。”
“你說得對。雲逸,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着急,現在該着急的是他們,我們先靜觀其變再說。”
“好,那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林暮雪說着從上官雲逸的懷裡退了出來,坐直了身。
“嗯,路上小心點,天雨會帶人在暗中護着你。”
見上官雲逸並沒有留下自己,林暮雪不由地又有些失落,輕輕點了點頭,站起來快速出了房間。
待林暮雪走後,上官雲逸拿起桌子上的布偶看了片刻,對外叫了一聲,“天鷹!”
“爺!”天鷹快速進了房間。
“你現在就去慕容王府把慕容世子請過來,就說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是!”天鷹應了一聲快速去辦。
上官雲逸坐在桌旁,看着布偶暗自沉思。
兩炷香的時間後,房間外傳來了天鷹的腳步聲,上官雲逸沒待天鷹開口,便道:“天鷹,請表哥進來。”
“是!”天鷹快速把房門推開,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世子爺請!”
慕容笑塵點了點頭,快步進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上官雲逸放在桌子上的布偶,隨即快走了兩步,拿起來,仔細看去。
看了片刻,慕容笑塵看向上官雲逸道:“這是哪裡來的?”
“表哥,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說完,上官雲逸又對門外道:“天鷹,去備茶。”
“是!”
慕容笑塵一撩一擺在上官雲逸的對面坐了下來,看着上官雲逸,等着他開口。
“表哥,這個布偶是老尼姑給林暮雪的。”上官雲逸只說了一句,餘下的便不用說了,慕容笑塵肯定已經明白了。
老尼姑!慕容笑塵的黑眸中快速劃過一道暗芒!
“爲何把這件事告訴我?你不是跟瑞太子不和嗎?老尼姑這麼做也是幫了你,你何樂而不爲呢?”慕容笑塵把布偶放到了桌子上,睨着上官雲逸笑着道。
上官雲逸笑了笑,“我承認,我以前確實跟太子皇兄不和,明裡暗裡也交手過無數次,但我從來沒有想用這種邪門歪道。更何況此一時彼一時,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聽了上官雲逸的話,慕容笑塵不禁笑了,“怎麼?受了一次傷,就看破紅塵了?你沒這麼弱吧?”
“表哥真會取笑人。看破紅塵倒不至於,只是感到累了,不想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很多東西,現在想想,其實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重要。”
慕容笑塵知道上官雲逸是認真的,斂起了臉上的笑意,“你說的也對,但人活着,有時候並不能隨心所欲。有些東西,不是想要的時候就去爭,不想要的時候就棄之如蔽縷。”
上官雲逸擡眸,“弟弟愚鈍,請表哥明示。”
慕容笑塵笑了一下,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責任。”
“責任?”上官雲逸蹙眉。
“對,就是責任。你作爲北寧皇子,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是你的責任;你作爲皇上舅舅的兒子,克敬孝道是你的責任;等你成了婚又有爲人夫爲人父的責任。這些東西豈是想不要就能捨棄的?”
片刻後,上官雲逸才幽幽地說了一句,“父皇又不只我一個兒子。”
“皇上舅舅當然不只你一個兒子。但你是你,他們是他們,叫上官雲逸的也只有你一個人。其實……”你比上官雲瑞更適合做一國之君。但慕容笑塵想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其實什麼?”
“沒什麼。”
見慕容笑塵不願說,上官雲逸也沒有再問。
這時,天鷹端着兩杯茶進了房間,擺到二人的面前,快速退了出去。
慕容笑塵端起茶杯,捏着杯蓋拂了拂茶水,淺抿了一口。
上官雲逸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一時間,二人都沒有再開口。
過了片刻,上官雲逸放下茶杯,看着慕容笑塵道:“表哥,我今晚請你來,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何事?”慕容笑塵擡眸,也放下了茶杯。
“老尼姑給林暮雪吃了一顆毒藥。這種毒,據老尼姑所講,是她自己研製出來的,無人能解。林暮雪也讓徐太醫看了,徐太醫確實沒有見過。我不敢肯定徐太醫能不能在林暮雪毒發之前找到解藥,所以想請你幫我。”
“我的醫術根本不及徐太醫,我如何幫你這個幫?”慕容笑塵笑着問。
“表哥何必明知故問?翎兒妹妹是鬼谷子的傳人,而表哥在翎兒妹妹的心中堪比親哥哥,只要表哥開口,林暮雪身上中的毒肯定能解。”
慕容笑塵撇了撇嘴巴,“若說親哥哥,我在翎兒的心中只能排第二。”
上官雲逸皺了皺眉,上官雲瑞排第一?
慕容笑塵瞅了上官雲逸一眼,又道:“你猜得沒錯,你那太子皇兄纔是翎兒心中無人可比的親哥哥。翎兒把她唯一一瓶解百毒的丹藥給了你的太子皇兄,一顆都沒有給我。翎兒真是偏心!”
“……”上官雲逸扶了扶額頭,他跟上官雲瑞還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