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朝廷發來新的告令。
禹州太守,改換爲樊家的二少爺,也就是樊心惠的庶弟。
柯庸被罷官,按罪流放邊疆,蓬城百姓人人叫好。
隨着這道告令而來的,還有一封皇上的聖旨。
皇上聽聞柯庸與樊心惠在公堂對峙,認爲柯庸配不上樊心惠,於是賜他二人和離。
故而,柯庸的罪行,沒有牽連到樊心惠半點。
煙雨朦朧的天氣。
白稚兒和豐扶策站在渡口,他們準備乘船回京。
樊心惠身着樸素的簡衣,送他們到了這裡。
“謝謝公主殿下。”樊心惠道:“您明明知道,孩子確實不是柯庸的,卻還是爲我保密。”
白稚兒笑眯眯的:“其實我也並非盲目相信你,而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在蓬城的這些日子,我看到你確實爲百姓們做了不少事,你跟心愛的人懷有孩子,我不能說你是對的,但我不會讓這件事,在公堂上被無良的人扯出來,當成中傷你的理由。”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爲什麼要秘密派人送信給柯庸,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呢?”
樊心惠有一瞬間的驚訝:“公主殿下居然猜出來了?”
白稚兒噗嗤一笑:“不難猜,這件事如此私密,總不可能是高金偷偷說的,只能是你了。”
樊心惠垂下眼睫:“樊氏慚愧,公主殿下慧眼獨具。其實告訴柯庸,也是因爲我不想再隱瞞了,揹負着秘密,很辛苦。”
她說着,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遠處撐着傘,沒有靠近的高金。
白稚兒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樊夫人,你的能力出衆,再加上朝廷不追究,你完全可以留在蓬城繼續爲百姓們謀福祉,爲什麼決定和高金遠走高飛?”
樊心惠笑了笑,目光有些淡泊寧遠。
“我想爲自己而活,人生的前三十年,都是爲了樊家,爲了肩膀上的責任,爲此,我甚至犧牲了我的婚姻。但現如今,我覺得我是時候離開了,我想和阿金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地過日子。”
她擡起頭微笑:“方纔也說了,有秘密的人,不快樂。”
白稚兒輕輕點頭,頗爲感慨:“是啊,雖然可惜,但是,我祝福你。”
樊心惠跟白稚兒會心一笑:“公主殿下也放心,我二弟是個可靠且有責任感的人,他一定會帶着禹州發展的更好。”
“好啊,”白稚兒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有朝一日你來京城,我一定請你吃飯。”
倆人約定好,豐扶策牽住白稚兒的手:“時辰到了,我們走吧。”
白稚兒與他登船,帶着修羅使們,撐着傘緩緩順江流,離開了這個煙雨朦朧的蓬城。
離得遠了,還能看見樊心惠的身影。
她一直站在渡口,朝他們揮手告別,高金不知何時上前,一直在她身邊,爲她撐傘。
白稚兒微微走神。
“在想什麼?”豐扶策攬緊她的肩。
白稚兒回過神:“我忽然很佩服樊心惠,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但是爲她愛的人生孩子,而且她頂着那麼大壓力……”
她話都沒說完,豐扶策就將她按在懷裡。
“別想那些,你一輩子只能有一個丈夫,跟她不一樣,不要和她學壞了。”
白稚兒聽到這裡,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由衷佩服她這樣的人。對了,扶策哥哥,那等回京,我就把我們兩個的事,告訴給我爹爹孃親吧。”
豐扶策一怔。
他幾度追問,白稚兒卻都閉口不回,只臉頰紅紅,笑語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