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扶策就那樣踩在沼澤之上,拉着福牛的一隻角,把它從深陷的泥地裡拔了出來。
福牛剛上了岸,就筋疲力盡地前蹄屈膝,倒在了地上。
它鼻孔喘着粗氣,黑色的目瞳一直望着豐扶策。
白稚兒落下來,發現福牛的後腿被刮出了三道鋒利的傷口,正在流血。
她伸手撫摸,福牛卻“哞”的一聲短促叫喊,似乎不願意白稚兒觸碰它。
“你到底在抗拒什麼呢?我又不會傷害你。”白稚兒說罷。
她手掌中,流淌出溫和的法力,將福牛徐徐包圍。
然而,這種能治癒任何生物的能力,卻讓福牛感到痛苦地翻滾起來。
白稚兒急忙收了法力。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訝。
按理說,不會這樣的。福牛受了傷,她爲它療愈,可爲何它身體裡的氣息混亂衝撞,根本不願接受她的神法?
豐扶策上前一步,擰眉冷眸看了半晌。
“這頭牛懷有身孕了。”
他說完,白稚兒大驚。
她連忙伸手去用法力窺探。
果不其然,福牛喘息不止的腹部內,正有一個跳動的光團。
看清楚光團的顏色,白稚兒愣了愣:“它懷了一頭妖牛的孩子。”
怪不得福牛不願意回到天庭,原來它開了智,竟也生出幾分情感來,或許是在彩雲山,又或許是在別的地方,認識了它所愛的同類。
如果把它帶回去,福牛肚子裡的小牛犢就活不成了。
九重天不會接受任何一個混亂的血脈。
就像魔族不能位列仙班一樣。
見白稚兒陷入沉吟爲難,豐扶策主動伸手,用魔氣治癒了福牛身上的傷。
相比神法,福牛並不排斥魔氣。
它被治癒以後,終於能站起來了,朝豐扶策主動靠近,用頭輕輕地拱了拱他的手掌,表達感謝。
白稚兒心頭一軟,忍不住想要撫摸它的犄角。
然而,福牛卻警惕地後退一步。
它大概很害怕白稚兒將它抓回天庭。
“你別害怕,我只是想摸摸你,不是爲了帶你走。”白稚兒安撫它說。
福牛警惕地看着白稚兒一會,豐扶策卻笑:“我替她向你保證,她不是不講理的神仙。”
如此,福牛才肯靠近半寸。
白稚兒摸着它的犄角,感受着它將孩子孕育的極其強壯。
她溫和地誇獎它:“你真是個厲害的母親。不過,你的丈夫去哪兒了?”
福牛“哞哞”兩聲。
白稚兒才聽明白,原來那隻妖牛已經死了。
它們來到彩雲山,想避開九重天的追剿,可沒想到來的第一天,妖牛就受到了彩雲山上毒蛇的攻擊。
在跟毒蛇大戰過後,兩敗俱傷,皆死去。
只剩下福牛懷着小牛犢,生活在此處。
白稚兒見它不願意離開,只好收回了手。
“你確定不隨我回九重天嗎?不回去,可就做不了神獸了。”
福牛十分通人性,堅定地搖頭。
白稚兒知道,它要護着肚子裡的孩子。
故而,她尊重它的選擇。
“那好,回去後,我會讓天兵天將不再追剿你,你可以放心地生活了,不用到處躲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