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男女都一樣

張廣福被自己的老子打的差點斷了腿,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跑了一圈也沒找到解決的法子。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老婆又跑回孃家躲禍去了。

他既着急又上火加上睡了一晚上的冷炕,硬生生的病倒了。兩位老人心疼兒子,做大嫂的也不能在旁邊幹看着。這才跑過來給小叔子做飯,這當中免不了心裡頭有些不情願。

此時見到張翠蓮,劉桂芬心裡頭可算有了發泄的地方。一邊做着飯熬着湯藥一邊吐槽這兩天家裡頭髮生的事情。

“孩子,不是大娘說你。就算是再跟你爸媽生氣,就算那頭老謝家再有能耐。你也不能跟這個家斷了聯繫是不是?你媽再不好,畢竟是十月懷胎把你生出來的。你爸再沒有能耐,你回來這些年打你罵你缺你吃喝了麼?你說要真是那些個喪良心的,不早把你賣給要飯的了,你還能有大學上?”

張翠蓮看着這個一直覺得三觀挺正的大娘,心裡頭頗不是滋味。她此時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臉,乍一聽好像是勸着自己。可細細聽她說的話,還不是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

當年自己受欺負的時候,她是怎麼說自己的妯娌的?字字珠璣,言猶在耳。如今因爲邵華回孃家,自己要不得不去照顧生病的小叔子了。開始對張翠蓮抱怨起來,感情這一大家子出了事兒都賴她自己唄?

“大娘,你說的話可真有意思。要飯的還能有錢娶媳婦兒呢?你沒聽我媽說麼,想娶我那得先掏八千塊錢的彩禮呢。”張翠蓮咧嘴諷刺:“哪個要飯的能掏八千塊錢那?我哥才花多少錢啊!”

劉桂芬聽出來張翠蓮這是諷刺自己的兒子還不如一個叫花子呢。眼睛一瞪:“嘿,你這孩子聽不出來好賴話是不是?”

張翠蓮翻了個白眼,拎着東西進了裡屋。張廣福早就聽見了外面女兒說話的動靜,只是覺得心酸得很。她回家沒有先進屋反倒是去廚房看了一眼,難道填飽肚子能比看望親爹更重要?

張翠蓮聽見明顯加重呻吟聲,嘴角裂出一個不屑的冷笑。進了屋看見張廣福躺着,願意爲他有三分病痛七分裝模作樣。可現在看見他明顯衰老十歲憔悴不堪的臉,她心裡頭又開始不落忍起來。

“爸,你怎麼樣了?要不先去醫院看看吧!”張翠蓮走上前,伸出手在張廣福額頭上摸了摸。

張廣福的呻吟聲更大了,只是自嘲般的說道:“去啥去,早死早享福。哎呦,嗯!嗯!”

剛纔在廚房張翠蓮已經知道了,老爺子只不過是把張廣福揍了一頓而已。他本身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心焦得很不吃不喝的鬧人。邵華走那天他就去診所開了一副中藥,把家裡頭弄得烏煙瘴氣的都是味兒。

老人看見了心裡頭難受,他大哥大嫂可就遭了罪。總不能幹看着兄弟不吃不喝躺炕上病着不管吧。幸虧娶了個懂事兒的兒媳婦,懷着孕還能給老兩口做頓熱乎飯。劉桂芬就在這邊又是洗洗涮涮,除了做飯就是熬湯藥的伺候祖宗。

“不去醫院那就是沒病!死是最容易的事兒,一了百了不用愁了。現在家裡頭亂成這樣,作爲咱們家的頂樑柱你就這麼倒了啊?”張翠蓮轉了話鋒,脫口而出就是指責。

張廣福心裡頭受不住,竟然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那咋整啊,你爹沒有能耐啊。你弟弟還在蹲監獄呢,你媽還跑了。我能幹啥啊?嗚嗚嗚嗚嗚!”

張翠蓮不耐煩的皺着眉:“行了,別哭了。我媽那邊是小事兒,愛回家就回家唄。就好像現在回家躲禍,我姥姥不用呲達她似的。就我姥姥還能讓我媽在孃家住幾天啊?她哪次回孃家超過三天了?用得着你接麼,早讓我姥給攆回來了。”

說到這裡張廣福不哭了,咬牙切齒的罵道:“就是,這個缺心眼要死的玩意。好像人家多願意搭理她似的,親媽都不得意她,還特麼好意思回家!”

其實不是張廣福離不開邵華,而是因爲在這四十多年中。此時此刻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問題,自己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拉着一個人跟自己共同面對。

就好像有些家裡頭生了一個兒子不夠,總想着多生幾個兒子來防老。多了幾個兒子又能有什麼用?有多少人家,兒子之間互相攀比。贍養老人的時候相互推脫,分遺產的時候搶破了頭。

就算是兄弟情義深又怎麼樣?當老人彌留之際,繼續救治還是放棄治療永遠都是子女最艱難的選擇。如果有親兄弟但是人家不在場,做主的人就會擔心另外一個會不會埋怨自己的決定。

此時只有共同面對纔會減少心裡的負罪感。哥哥說:“拔了吧?”, 弟弟回答:“嗯”事情圓滿結束,因爲當時你是同意這個決定的。大家誰也別說誰,犯不着用道德來綁架自己。

張翠蓮在當年公公去世這件事兒上,就見識到了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因爲沒有錢再給公公治病,安榮放棄了繼續治療的機會。當時顧致城在場,雖然多有不願但還是順從了*想法。可顧致秋沒在場,她趕回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嚥氣兒了。瞭解原因之後,顧致秋沒有抱怨母親而是痛罵親哥哥的不孝。

所以以後家裡但凡出現婆媳矛盾,顧致秋髮現自己的哥哥護着張翠蓮的時候。一定會說:“你能把錢給丈母孃蓋房子,就捨不得給咱爸看病!我看你要幫着你媳婦兒,也把咱媽給氣死!”

每次提起這個,顧致城都特別的傷心。久而久之,安榮也忘了當年做決定放棄治療的是自己。每次心不順的時候,就痛罵顧致城是個不孝子。

此時此刻張廣福就是抱着這個心態,想要跟邵華共同面對兒子鋃鐺入獄的現實。因爲當初兒子開設賭局,他們兩口子是雙手贊成並且參與其中的。

邵華現在回孃家了,搞得好像是他這個親生父親親手把孩子送進了火坑似的。本來就沒有什麼上進心的人,怎麼可能擔負起這樣大的一個罪名。

張翠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頭到底給小軍安了一個什麼罪名啊?耍錢的那麼多人,人家交了罰款蹲了兩天都能放出來。怎麼他就不行呢?”

張廣福這才從炕上坐起身來,裹着被子耷拉着臉:“人家說他是聚衆賭博,是做局的人。舉報的人說他挑頭開局做賭場,從中間抽成了。要是定下來了就沒用的,罰款倒是其次關鍵還得蹲三年大牢呢。”

張翠蓮不用他再解釋也明白這裡頭的寓意了,感情張翠軍還有這個頭腦。不僅有推牌九、打麻將還起頭擲骰子抽成了。

“他歲數不大,人家還能相信這個?”張翠蓮可不信,嚴格計算的話張翠軍還未滿十八歲呢。

張翠軍的生日是大年三十兒,說是跟顧致秋一樣都是18歲。可顧致秋是1972年夏天生的,張翠軍那都是1973年的事兒了。

一個未成年人犯錯誤,受到的處罰不會這麼重纔對。而且張翠軍那個性子,被警察一嚇唬肯定啥都說出來了。

張廣福見女兒眼睛裡像是啐着東西似的看着自己。心虛的嘟囔:“警察把我跟你媽都喊過去了,說肯定是我們倆乾的推給了孩子。我跟你媽在那就吵吵起來了,後來你媽就回孃家了。”

他眼見張翠蓮不信,梗着脖子委屈:“那本來就不是我起的頭啊!我就算是願意耍錢,都是去別人家也沒在家裡玩過啊。再說了,你媽要不是貪圖掙那點飯錢。小軍也起不來啊!”

張翠蓮氣結,只覺得兩肋下面隱隱有些疼。本以爲他們兩口子只是重男輕女,對張翠軍是真心的寵愛所以才慣得不像樣。

感情遇到了生死利益的時候,她們還是能把自己的“心肝”給撇下的。

這要是換做別的人,肯定會投案自首說是自己的乾的。將張翠軍給保釋出來,憑藉着這一份“大愛”也能讓張翠軍重新做人。

沒想到兩口子居然相互推脫,一個嚇得逃回了孃家一個嚇癱在炕上。可憐張翠軍還在裡面日夜盼着,最寵愛的父母早點將自己給救出去呢。

張翠蓮眼見指望不上父母,扭身去了隔壁院裡。拉着大伯仔仔細細的問了一遍,商量着到底怎麼將張翠軍給救出來。

張家的老爺子老太太這時候纔對張翠蓮另眼相看,原來老二家裡頭真正管用當家的居然是這個一直讓他們看不上的孫女兒。

“現在就是得有人相信,張翠軍不是聚衆賭博更不至於到開賭場的地步,是不?”一起被抓的人都是老油條了,張翠軍也沒膽大到承認自己從中抽頭。他也沒有收門票,最多就是賣兩碗麪條。

“你看看,能不能找找人咱們花點錢也行啊。趁着過年之前,把小軍先撈出來再說!”老爺子終於發話了,兒子兒媳不得力。這個孫女兒到底是個文化人,她出面辦事兒起碼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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