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心裡感嘆。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爽快人。跟張翠蓮接觸之後才發現。什麼才叫嘎嘣脆。一拍即合決定的事兒。那就放開手去做。哪怕中間細節出現了矛盾。那也不是事兒權衡利弊誰對就聽誰的。
原本丁可還打算過了年開春之後南下看看。沒想到張翠蓮卻讓她現在就去。很多人想法就是這樣。覺得過了年出門最合適不過。
張翠蓮卻說:“各地氣候不一樣。都是冬天上春天的貨。而且年底了供應量也比較大。去那邊開開眼見識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再說現在交通方便。買了臥鋪一路睡到站也不算辛苦。”
丁可手裡有錢但沒有宋薇那麼闊氣。比較平常人家出門買張臥鋪還是捨得的。張翠蓮絲毫不擔心這個。只是覺得離過年還有兩個多月沒必要窩在家裡頭等開了春再出門。
這邊的服裝廠也沒停。張翠蓮隔三差五的也會去看一看。因爲有丁可週旋。q市好多家店都有她們家的貨。張翠蓮在省城溜達的時候。也看見了兩家店鋪掛着她親手設計出來的衣服。
這家服裝廠張翠蓮沒有股份的。只是一個賺工資的設計師的身份。將來丁可去了廣州。以後到處跑貨找版慢慢的也就不需要自己了。
每個月少了一筆鉅額收入。張翠蓮必須想一想別的事情了。
寫稿子是一個長遠的工作。說穩定也穩定但是不幹活就沒了飯吃。與人入夥做生意。對於她來說還有些不實際。等畢了業結婚之後。她跟着顧致城去了駐地。光是帶孩子這一項。就能拖她好幾年。
她心裡頭最希望的是讓顧致城復員。她抓着機會兩口子拼個十幾年肯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可幾次試探顧致城。他都沒有下文可見他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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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顧致城身邊的人張翠蓮能夠信任的沒幾個。謝軍不用說。骨子裡就帶着倔強。能開一個修車廠已經算是進步了。再往前走與他而言實在是天方夜譚。
張翠林倒不錯。可要是把他勾出來後面張廣福一家那就撇不掉了。顧致秋年紀還小。大學同學沒一個能用得上的。張翠蓮揉了揉額頭。即將畢業她竟然發現這個學生時代她跟同學們相處的生疏極了。
一年級的時候她要打工掙錢。後來就是寫稿子畫設計圖。課餘時間都用在了掙錢上面。同學們出去玩什麼的從來不參加。現在想要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一起創業什麼的。也有點太晚了。
想了想去。竟然除了付鑫別無他選。可付鑫跟她到底是相過親的。顧致城那邊也不知道會怎麼想。
這次砂場的事兒讓張翠蓮感觸很大。生怕顧致城不高興惹得兩個人生了間隙。這兩次張翠蓮給顧致城打電話。她不提顧致城也不問。張翠蓮也只能寫一封信。將來龍去脈告訴他。如果顧致城很介意的話。大不了她就從砂場退出來。拿着錢在駐地開一家小賣店。當下守住愛情更重要。
沒等顧致城回信。付鑫就來找張翠蓮。說起了他在深圳的所見所聞。“我到了深圳火車站。果真像你說的到處都是兜售股票的。但我覺得像騙子似的。好多人那股熱情讓人害怕。我就找了個旅店住下來。跟他們家的老闆嘮嗑這才知道怎麼回事兒。”付鑫處理完了貨款的事情。跑過來跟張翠蓮商量炒股的事兒。很多事情他心裡頭發虛。想要找個人好好地說道說道。
“ 買股票也不是說買就買的。你得在特區證券營業部門前拍號。說是一天就發200個號。領到號的纔可以到場內報價配對成交。買賣價格寫在黑板上。”所以大傢伙買的實際上是一個號。掙了大家掙賠了大家賠。
旅店老闆也有熟人在搞這個。一個領頭的負責買大家出錢集資。付鑫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貿然跟風那就蹲在那裡天天看着。
不敢說看出來什麼門道。但他看見了太多人因爲這個既有一夜暴富的也有妻離子散的。今天你是富翁。明天你就有可能變成乞丐。對他來說這就是一種變相的賭博。不過手段新奇一些罷了。
付鑫是個傳統的人。在他眼裡要掙錢就要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你出了多少力你就掙多少錢。這種玩腦瓜算計的活兒他接受不了。
雖說接受不了吧。但還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我雖然不賭博但我也懂點裡頭的門道。這些人天天輸成了這樣背後的莊家肯定賺的盆滿鉢滿。”
付鑫給張翠蓮算了一筆賬:“你知道麼。有一個股票我剛去的時候賣90塊錢一股。我心思那也太貴了。但是有個老頭跟我說當初他剛買的時候那股票才13塊錢。他13塊錢買的。最後賣的時候是40塊錢。一股就掙了27塊錢。他當時買了200股。尋思着大不了把他的棺材木頭賠進去。沒成想老爺子一下子就掙了五千多。現在家裡頭的錢被老太太攥着。再也不讓他出來賭。可看着那上頭寫着90塊錢他心裡頭就難受的不行不行的。”
張翠蓮點點頭冷靜的說道:“這算是他有福氣。沒有賠錢。現在那邊都快瘋了吧。賠錢的比掙錢的多。”
付鑫嘆口氣:“大多數人都是持觀望態度。想着什麼時候還能漲回來。我也想看看。但是沒想到家裡出了事兒。”
說完他又道:“我聽說深圳那邊要開一個交易所。上海也要開一個。我想着回家這段日子我好好的琢磨琢磨。等過了年跟我爸說我去看貨再去看一看。”
張翠蓮對這些不懂。但是她對某些東西還是有記憶的。前世顧致秋的公公就是一個非常擅長炒股的人。她記得婆婆說過。老爺子是上海來東北的知青。當年上海交易所剛開盤的時候。老爺子就回去了。那邊的家族也算是有遠見。也是那個時候發的家。
只是後來因爲孩子都在東北的緣故。老爺子才放棄了那邊回來了。不過安榮說起這個事情來。面露些許的不信。只說肯定是因爲分贓不均或者別的事情纔回來的。不然幾十年了也沒見他們在跟上海那邊的親戚有什麼來往。
但是老爺子攢下了家底那是真的。張翠蓮猜測深圳跟上海開盤之後肯定不一樣。只是她不懂裡面的彎彎繞繞。現在還不好跟付鑫說。
“砂場的事兒剛開個頭。開了春就有挺多的活要接。你就這麼跑出去了。家裡的錢不賺了。我讓你去是想讓你看看。萬一遇到哪個大老闆咱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就算是沒有。我也只當你用公費出門學習了。”
付鑫臉一紅有些臊得慌。好像自己是個沒正行的似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遇事還不如張翠蓮穩當。
可當時他真的以爲去南方撈金。最好三年五載的掙個幾十萬回來。蓋個二層小樓。買個小轎車。當個小老闆也算是給爹媽長臉。自己也是風光無限了。
去了那邊發現遠遠不是那麼回事兒。大老闆更是有大老闆奢華的日子。見過了高樓大廈。自己腦子裡惦記的二層小樓就不夠檔次了。
張翠蓮這邊一句“公費學習”還真是重重的打了他一個耳光。
付鑫訕訕的低着頭假裝自然地喝了一口茶水。過了大半天才開口笑道:“你說得對。砂場纔是咱們的根本。要不然。等着明年秋天我再去上海也不遲。”
張翠蓮想了想便將丁可的事情說給他聽。付鑫瞠目結舌的聽完。忍不住感嘆:“想不到她一個女人這麼厲害。想要一個人去南方搞批發。”
“哪能呢。”爐子上的水壺咕嚕咕嚕的響。張翠蓮起身將水壺拿下來將茶壺倒滿。
笑着對付鑫道:“姐夫已經把工作給辭掉了。兩口子一起下海經商去。”
付鑫一愣:“啊。不能吧。丁可她男人不是機關裡上班的麼。”
張翠蓮點點頭:“對啊。老丁家現在估計都炸窩了。你要知道丁蓉蓉他們家所有的男丁都是當兵的。她幾個姑父不是機關上班的就事業單位的領導。 丁可一個人在外頭賣服裝已經讓家裡的人不痛快了。這回兩口子下海那事兒就大了。”
據說丁家老太太一度埋怨上了丁蓉蓉她媽。覺得就是老宋家那些不着調的“賣國賊”把自己的孩子帶壞了。出去一個丁蓉蓉不算。如今還把一個好好地副處級姑爺給拐帶跑了。
付鑫啞口無言。沒想到現在選擇做生意的人這麼多。他在廣東走了一圈。發現改革開放的城市跟自己所處的這個工業城市有多麼大的差距。
他心裡頭那顆不安分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想要做點什麼可又不知道做什麼事好。
張翠蓮看出來他的恍惚。笑着說道:“咱們只要知道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就行了。別的還不着急。”
只要努力去打拼。什麼行業都可以賺錢。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助有心思的人改變觀念。讓有主見的人更有遠見。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