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推杯換盞。因爲是週末又是晚上下班的時間。大家難得能夠聚在一起放鬆的喝酒。加上環境實在是太舒適都有點微醺起來。
張翠蓮做了十六個菜。每樣分量不多勝在花樣不少。而且涼菜適合下酒。隨便他們吃到什麼時候也不怕。她將飯菜端到了臥室裡。支起炕桌拿出飲料與蘇雅秀母女二人也吃了起來。
聽見隔壁肆意大聲的笑聲。於婆子娘們三個坐在屋裡吃的十分不是滋味。兒子於大個一邊往嘴巴里巴拉土豆片。一邊眼氣的嘟囔:“我爸出去吃好吃的去了。我門在家吃土豆片子。”
於婆子用筷子敲了敲菜盆。一邊吧唧嘴一邊罵道:“有吃的就不錯了。你沒那個本事請你。”
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叫兒子去隔壁。去之前還手把手的教他:“你就:我媽讓我過來囑咐我爸。可別喝多了。你放心你去了。人家肯定問你吃沒吃飯。你就說沒吃呢。那邊就留你了。”
於大個子高興的站了起來。長腿一身就往外跑。於婆子站在屋門口喊他:“回來。從牆跨過去。這多近啊。”
蘇雅秀剛好拎着閨女蹲在櫻桃樹下尿尿。聽見於婆子教孩子跳牆去鄰居家不由得撇撇嘴。心裡嘀咕道:怪不得她閨女於曉瑩心眼孬。還真是這個媽不像樣。
正想着只看見黑影一閃。於大個子從牆上翻了下來。看見蘇雅秀抱着女兒站起來。連個招呼都不打扭過臉就進了屋。
“爸。爸。”走到門口喊了兩聲。傻小子就直接衝進了臥室。張翠蓮坐在炕上吃飯。一擡眼就看見一個身高一米八黑乎乎的半大小子衝了進來。
“你誰啊。”於大個子一副外人侵入的表情。好像十分不待見眼前這個女主人。張翠蓮心裡說道;這人是傻子吧。來我們家問我是誰。
“大個來啦。你爸在這屋呢。”隔壁傳來顧致城的聲音。於大個子扭頭就鑽進了客廳。
張翠蓮一臉呆滯半天才反應過來。皺着眉語氣有些不憤然的問蘇雅秀:“這人是誰啊。”
蘇雅秀將臥室的門關上。抱着女兒上了炕。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於婆子的兒子。大名我也不知道叫啥。大家都管他叫大個子。今年才十五長得大吧。”說完她用手指指了指腦袋:“這裡有點問題。”
張翠蓮恍然大悟:“啊。我說呢。要不然怎麼這樣。一進我們家就問我是誰。他是個傻子麼。看着不像太傻啊。”跟一般的腦癱或者是自閉症都不一樣。挺活潑的一個孩子。
“你要說傻吧也不傻。跟正常人一樣一樣的。就是做起事兒來吧有點缺心眼。彪呼呼傻呵呵的。”蘇雅秀撇着嘴朝着隔壁瞟了一眼:“可能是媽太精了吧。”
張翠蓮噗嗤一笑:“你嘴可真損。”
蘇雅秀一本正經的低着頭小聲道:“姐。我跟你說心裡話呢。這個院子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於婆子。東院不能得罪的就是高姐。你信我的話。咱們這個大院啊水深着呢。”
張翠蓮不以爲意。用勺子舀一塊雞蛋羹餵給蘇雅秀的女兒:“來。小雪兒。姨給雞蛋羹吃。”
這是她給孩子特意蒸的。小傢伙長得粉嫩可愛又不作人。軟綿綿細細的聲音糯糯的說了一句:“謝謝阿姨。”
張翠蓮見到孩子的教養就知道蘇雅秀這個當媽的真有正事兒。即便是她也跟長舌婦似的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也不覺得怎麼樣。有的人就是天生有眼緣。感覺對口了怎麼說話都舒服。
隔壁正如於婆子預料的。顧致城給於大個子找了碗筷讓他坐下來吃飯。
幾個男人喝酒聊天。酒喝的多菜到沒吃幾口。於大個子像個餓死鬼一樣。吐嚕吐嚕的往嘴裡扒拉肉。口水飛濺。吧唧的聲音關着門都傳進了張翠蓮的耳朵裡。
於昌林臉都紅了。忍不住踹了一腳大個子:“你小點聲。你是豬啊你。吃完了。趕緊滾蛋。”
於大個子毫不在意。仍然低着頭往嘴裡吧嗒。顧致城等人也知道這個孩子有點小缺陷。大家也都不在意。只是沒想到於大個子吃飽喝足了之後。挺着肚子打了個巨響的飽嗝。
氣的於昌林拍桌子發脾氣。高聲攆他走。於大個子也不害怕他爸。站起身來嬉皮笑臉手舞足蹈的嘚瑟。看見於昌林黑着臉站起身來。這才往外跑。可沒走出幾步。他又跑了回來。
站在門口傻傻的不動彈。於昌林坐在椅子上瞪眼睛:“又回來幹啥。”
顧致城等人也好奇的看着這個孩子。猜不出來他要耍什麼花樣。沒想到於大個子轉身撅起屁股衝着衆人“當”的一聲放了個又臭又響的屁。然後尖聲怪叫的哈哈而去。絲毫不管他爹的臉。
於昌林衆目睽睽之下。頹然的癱在椅子上。衆人就想笑都不好意思笑。只能忍着笑勸他想開一些。
“哎。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啊。”於昌林說着說着居然紅了眼睛。也許是喝多了也許是情到深處。當着幾個戰友的面。將心裡的難過跟委屈說了出來。
家裡有一個傻乎乎的兒子。將來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他們兩口子活着還好。如果人沒了剩下個缺心眼一個人可怎麼辦。
而旁邊屋裡頭於婆子看見兒子吃飽喝足的跑回來。高興的問道:“兒子。吃飽了。都吃啥啦。”
於大個子掰着手指一道菜一道菜的說。他只是缺根筋而已如今還在上初中數數是沒問題的。於婆子聽見兒子報的菜名。面帶羨慕眼氣的半天。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裝犢子。”
說完在屋裡找出來平時幹活的套袖。拎着水桶往外走。看見出來乘涼的鄰居也不少。扯着嘴怪笑的跟大傢伙打招呼啊:“你們吃完啦。”
丁美因爲種菜的時候與她起了齷齪。想着自己新來的小媳婦兒也不能得罪人。便衝上前笑眯眯的說道:“嗯。我們都吃完了。家裡男人都去老顧家吃飯。隨便整兩口也快。”
於婆子眼珠子轉了轉。喊着這個叫着那個在自己門口坐了下來。開口就問丁美道:“我兒子說蘇雅秀也去了。咋請她沒請你呢。”
衆人沉默。知道於婆子這是要挑撥離間了。不由得心裡暗暗鄙視她。一天不生事兒心裡就難受。
丁美咯咯一笑:“可能是人家男人疼她。領她去的唄。這出去請客吃飯都是老爺們的事兒。老孃們跟着摻和啥呀!咱也不會喝酒也不會說話的。在家吃還不一樣麼。”
“不一樣。”於大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自己家的菜地裡。掰着一個苞米走了過來:“家裡吃的沒有人家好。他們家吃的可好了。”
丁美不以爲意:“哎呀都那玩意。能吃出來花兒啊。老爺們都是下酒菜。辣椒白菜豆角茄子的還不容易。”
於大個子不懂的人情世故。想着自己剛纔吃的又看丁美反駁自己。那表情好像在說:我不信。你騙人。頓時氣呼呼的指着丁美道:“反正比你家好吃。比你家菜多。他們家都是肉。你們家都是菜。摳門。你最摳門。”說完還扒着眼角做了個鬼臉。轉身跑遠了。
丁美亮色一陣青一陣白。只覺得眼前的鄰居都在笑話自己。忍了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哎呀。還是人家有錢啊。這是要滿漢全席的整。哼。咱們可沒有蘇雅秀那個面子還去吃飯。”
於婆子剛想開口。就聽見隔壁傳來小孩子的笑聲。張翠蓮推開大門。抱着小雪兒走了出來。蘇雅秀跟在身後逗着女兒:“阿姨好看還是媽媽好看。”
小雪兒奶聲奶氣的回道:“阿姨好看。”
哄得張翠蓮仰頭哈哈笑。對着小雪兒的臉上吧唧的親了一口。
“吃晚飯啦。”於婆子高聲一喊。二人這才發現還有旁人在場。都是這個院的鄰居。她們兩個人走到了跟前笑道:“沒呢。他們男的喝起就來沒頭沒晌的。”
丁美冷着臉瞪着蘇雅秀:“他們老爺們吃飯。你抱個孩子幹啥去啊。”
蘇雅秀被丁美冷不丁的疑問說愣了。心裡嘀咕着自己也沒有得罪她啊。這是朝着自己發什麼火啊。
張翠蓮連忙上前解釋道:“她過來幫我做飯啊。”
丁美撇嘴質問張翠蓮:“嫂子。你要想人幫你你咋不跟我說呢。咱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把我當外人啊。別的不說。你們家的菜地我還幫着你們種了呢。”
張翠蓮心裡這個氣啊。不讓你來幫忙還有錯了。蘇雅秀連忙插話道:“這不是昨天麼。翠蓮兒去服務社買東西碰見我了。說今天請客。我就自告奮勇的過來幫忙了。本來她還想說麻煩你呢。我這一攪合她就沒叫你。”
看見張翠蓮臉色不悅。於婆子心裡暗道一聲太好了。挑撥離間成功。丁美這個大傻叉一下子得罪了兩家媳婦兒。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跟自己嘚瑟。從她手上佔便宜。呸。你也配。
說着擡起頭乾笑着問丁美:“你啥時候幫人家種菜地了。顧營長拔你們家一根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