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的臉皮漲得跟紫茄子似的。嘴巴抽動了兩下不知道說什麼好。蘇雅秀眼看要爆發一場戰鬥。站出來打哈哈道:“哎呀。菜都荒了還說那個幹啥。顧營長才娶了媳婦。來年可得使力氣種菜了呢。保不齊。明年還得顧着大兒子呢。”
說完拉着張翠蓮往回走:“鍋裡的水都要燒乾了吧。你趕緊去下面條。你看小雪兒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明天再嘮。你趕緊回家吧。”
張翠蓮心裡憋着一股火。皮笑肉不笑衝着衆人點點頭進了屋。
大門還沒關上。張翠蓮就聽見丁美壓抑不住火氣的狂叫:“老於婆子。你啥意思你。跟我耍心眼子。你當我看不出來啊。”
老於婆子的聲音更高:“誰跟你耍心眼子了。你做了事兒還怕人說啊。你喊啥啊。你衝我喊啥啊。”
丁美長得跟個小地缸似的。壯的跟小牛犢子似的打架那是不怕的。她先前覺得自己是個新來的。不能得罪周鵬這幫戰友的家屬。說出去不好聽。讓人家笑話。而且來的頭一陣子。周鵬拎着她耳朵強調了要團結。她謹記在心。對這些總是看不起她的老孃們才一忍再忍。
春天的時候就因爲她看顧營長家屬沒來。想着他們家的菜地也不種。就跟顧營長打了個招呼。把屬於人家的三號房子正對着的前後菜地給犁上了。這傢伙可好。4門的於婆子不幹了。說她們兩口子也沒孩子。吃不了那麼多的菜。還說顧營長家屬來了。她種了也白種。
她在農村看多了這樣的老太婆。天天想着佔別人家的便宜。欺負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女人。肯定是想佔便宜。回頭一打聽果然聽說了。這塊地原來沒主人的時候她霸佔着。
本來東院人多地少。有人想過來種都被她罵回去了。說什麼東院西院分的清楚。你要種你就得搬過來。可是那房子顧營長早就申請下來了。空蕩蕩的也不管。東院的人想搬過來也不趕趟了。只能對罵了幾句就走了。
現在自己剛來就捅了馬蜂窩。給於婆子打了個措手不及。兩個人平日裡見面。於婆子就愛答不理的。平時還聽說她喜歡背後嚼舌根子。說自己嫁過來好長時間肚子都沒動靜是個不下蛋的瘟雞。
她也知道這種話不好當真。只要不是親耳聽見就不能上門算賬。誰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拿她當槍使。畢竟於婆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今天沒想到。她居然當自己是個好欺負的。先是挑撥離間在自己面前說顧營長家屬的不是。自己傻還跟張翠蓮發了脾氣。着了她的道兒。
幸虧她反應快。看見張翠蓮臉色不對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今天要不好好的搓搓她的銳氣。把她的面子落一落以後這個家屬院可就沒有她丁美的地位了。
“罵你咋地。罵的就是你個老虔婆。你以爲你很聰明呢。就你聰明就你奸別人都是傻子。不知道誰是傻子。誰是大傻子。”丁美罵的來勁。於婆子吃了心。
只要有人當着自己的面說傻子兩個字。她就自動歸到嘲笑她生了個傻子的事實上。當下兩眼通紅。像個老母雞一樣騰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伸手朝着丁美就揮手打了一耳光。一門的李玉華二門的範金鳳都是反應慢的。還沒想明白呢。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李玉華瘦瘦小小的沒有力氣。本來就是個不愛摻和的人。看見兩個人打了起來。第一個反應就是跑回家。所以等範金鳳拉扯不開二人想要喊李玉華的時候。發現李玉華早跑的沒影了。
女人打架聲音高。嗓門大。扯頭髮。打了累了撕扯着歇一歇。還能再來一場。而且這個時間大傢伙都吃完了飯。聽見有人吵架早就有人從東院跑過來了。
張翠蓮氣鼓鼓的回家。還真就是進了廚房下面條。就着那雞湯切了點木耳。又下了麪條。最後放了一點小鹹菜。一人一碗端到了飯桌上。
雖然大家都喝得不少。可也知道有紀律跟規定。肯定是不敢喝的酩酊大醉的。這會兒空了肚子吃上一碗雞湯麪覺得沒有更舒服的了。
紛紛對張翠蓮表示感謝。也讚賞她會持家給老顧漲了臉。說着說着就開始笑話周鵬。還告誡他以後要當家管好媳婦兒。
龔連勝更得瑟的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樹得砍。媳婦兒得管。不是兄弟們笑話你。你說你上次請客丟不丟人。你們家那個看着比老顧媳婦兒歲數差不多。辦事兒沒有這麼辦的。”
說完又招呼衆人附和他:“咱們幾個住在一個院子。多多少少都在一起吃過飯。你們來我們家吃過飯。我媳婦兒她敢給我臉色麼。她敢摔摔打打的麼。”
張翠蓮笑着撤了幾盤子沒怎麼動筷的菜。又添了一碟子酸黃瓜好讓大家配着麪條吃。
聽見衆人笑話周鵬。靈機一動笑着說道:“你們可這能挑老實人欺負。人家可是指導員。人家別的不說。思想覺悟性那肯定比我們高。別說是團員了。那就是入.黨也沒有問題啊。”
張翠蓮一捧。周鵬倒不好意思了:“我們家那個就是太會過日子。摳門了一點。旁的一點說的沒有。是個好相與的好媳婦兒。”
於昌林在這裡頭年紀最大。看着張翠蓮這不動聲色的給周鵬解了圍心裡暗暗點頭。心說顧致城真是好命。娶了一個又好看又懂事還有文化的媳婦兒。
想到這裡脫口而出道:“沒想到弟妹還有這麼好的手藝。這才來幾天啊家裡家外置辦的這麼齊全。”
張翠蓮捂嘴咯咯一笑:“那還真是託了你家嫂子的福了。我剛來正是兩眼抓瞎啥也不知道呢。那天嫂子來家坐跟我細細的說了不少的事兒。哪裡買東西哪裡打飯。還要幫我種秋白菜呢。”說着一臉害羞。皺着眉不好意思:“我還真是比不上幾個嫂子會過日子。只知道花錢買菜也不會幹農活啊。”
顧致城心裡明鏡似的。垂下眼瞼忍住笑。這小話兒遞的真是漂亮。把自己家從那點矛盾中摘了出來。看着周鵬跟於昌林不自在的表情。暗諷他們大老爺們當不了家做不了主。
衆人一時沉默這才聽見外頭的吵架聲。張翠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驚呼一聲就跑了出去。
覺得剛纔丟了臉。周鵬想着這吵架的怎麼都不可能是自己的老婆。便得意的教訓起衆人來:“我說你們還好意思說我。打臉了吧。外頭打起來了。這回啊肯定不能是我們家小。。。”
話未說完就聽見張翠蓮跑了進來。急衝衝的說道:“周指導員。你媳婦兒跟丁大姐打起來了。你們快去看看吧。撓的可狠了。”
幾個老爺們一聽這話頓時站起身來。要說她們可都是家屬。鬧起來讓領導知道了。大家都沒有面子。而且鄰里鄰居的住着。大家也都不小了怎麼還能打起來呢。
於昌林的兒子剛丟了人。周鵬也因爲老婆的小氣沒了臉。現在兩個人的老婆又掐起來了。再也呆不下去一前一後衝了出去。
張翠蓮跟在衆人身後。站在自己家大門口看的時候。發現兩個男人已經把丁美跟於婆子拉開了。周鵬拖着倒着走頻頻罵人的丁美拉回了家。於昌林則是推搡着媳婦兒進了院子。龔連勝招呼着衆人都散了。
這頓飯算是吃完了。大家都回了自己的院子。誰也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方式結束了顧家的宴請。
因爲丁美跟於婆子中間隔着一個院子。兩個人站在院子裡就能看見對方。丁美戰鬥力爆發之後受不住。氣勢洶洶的站在院子裡潑婦罵街似的髒話一聲高過一聲。
於婆子也不示弱。什麼話難聽都往外說。張翠蓮沒想到於婆子嘴皮子比她姥姥都狠。要是自己被這麼罵早就躲起來哭了。
“別看了。快進屋吧。”顧致城不想讓戰友丟人。兩口子站在門口倉庫之間的棚子下面一動不動。
於昌林把於婆子拽進了屋。鄰居們誰也沒有走出來。可是丁美還在不依不饒在那罵人。張翠蓮好奇的伸過頭看她一跳一跳噴着口水兇巴巴的樣子。
周鵬在一旁呵斥道:“行了。人家都進屋了。那就別鬧了。不知道磕磣啊。”
丁美扭過頭嗷的一嗓子哭起來:“你還嫌丟人。你老婆被人欺負。你不說替我出頭就知道說我。你就是個廢物。廢物。”
周鵬擡眼看見別人都沒有出來。更看見張翠蓮的紅裙子閃在牆角就知道人家是不好意思出來。再想着旁人家都在看自己的笑話。背後說自己管不住媳婦兒臉色一變。大掌蒲扇一般扇了過去。直打的丁美嗚嗚大哭。
也不管別的。拖着她就進了屋。緊接着是聽見丁美尖叫求饒幾聲。那邊就沒了動靜。
張翠蓮捂着胸口嚇得夠嗆。一臉不可信任的回頭看顧致城:“他。他。怎麼能打老婆呢。”
顧致城左右看了看領着張翠蓮快步進了屋。一邊幫着她撿碗筷一邊低聲道:“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他又被哥幾個諷刺了兩句。自尊心受不住。崩了唄。”
說完擡起頭帶笑不笑的盯着張翠蓮:“最關鍵的還是你加的那把火。燒的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