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蓮自己不想知道這件事兒,可架不住公公發脾氣硬是告訴自己:“你你給你媽打電話,就告訴她我把小秋的鐲子賣了。”
言辭鑿鑿十分有理的態度讓張翠蓮大吃一驚,不明白公公的底氣在哪兒。既然他說了也明白的讓自己告訴婆婆,張翠蓮轉身就給小姨家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婆婆聽完氣的半天沒說話,約有三分鐘才說了一句:“知道了。”張翠蓮聽見電話那邊嘟嘟嘟的聲音,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好在婆婆平時注重保養,並沒有心臟病高血壓之類的一激動就容易倒下的病。
張翠蓮枯坐了兩天也沒想到好辦法,等到了婆婆小姑子回家的消息。
是顧致秋打電話給張翠蓮的,讓她抽空回家一趟。張翠蓮一分鐘都沒敢耽誤,出門打了車就去了婆婆家。剛一進屋就看見安榮神色不悅,等到她坐了下來耳邊響起有氣無力的聲音:“上次你說的那個,你打聽清楚了麼?”
張翠蓮好像耳邊響起了一個焦雷似的,不知道怎麼的心口開始突突起來。陪笑着說道:“媽,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去老姨家想想辦法麼,怎麼老姨那邊的生意不好做吧。”
沒等安榮說話,顧致秋就氣鼓鼓的抱怨:“老姨一聽說我媽跟我爸幹仗了,嚇得跟個啥似的。就怕我媽這個歲數了跟我爸離婚,話裡話外的想讓我媽回來呢。”
張翠蓮不可思議的看着安榮,果然瞧見她臉上帶着疲憊的神色。眼窩底下一圈的青黑,可見這些日子也沒怎麼睡好覺。
“聽見你說我爸把鐲子給賣了,老姨就攆我媽回來呢。哼!說什麼待我比親閨女都親,說什麼姐妹倆小時候最親性。現在看來都是假的,真噁心!”張翠蓮不是個孩子,壓根就不相信這些話。而且安榮顯然對女兒說的話很生氣,出口罵了幾句顧致秋還不服氣。
兒媳婦在這個時候一般只會做三種事兒,第一個就是和稀泥不摻和第二個就是符合顧致秋說幾句人情薄涼的話第三個就是說幾句好聽的話讓安榮挽回一點面子。
“小秋啊,你就是年輕不明白。老姨壓根就不是那個意思,你是沒聽出來。”張翠蓮開口笑着對憤然的顧致秋說道:“你還別不服氣,這個啊跟年紀見識沒關係。因爲老姨不僅僅是咱媽的妹妹也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不是。你這是關己則亂,老姨是旁觀者清!”
顧致秋露出迷茫的表情,安榮深以爲然的指着張翠蓮道:“你聽聽,聽聽你嫂子的話!”
張翠蓮笑着說道:“不管因爲什麼原因,咱媽咱爸鬧分歧肯定是家長裡短。這麼多年了老姨還不知道咱們家這本經到底爲啥難念麼?不說別的,就說他們兩個連孫子都有的人可能離婚麼?從做父母的情分上將,就是爲了你也不可能離婚。你知道爲啥不?”
顧致秋搖搖頭,臉上有着不服氣的倔強:“我現在是大人了,沒有那麼多脆弱好不好!”
張翠蓮撇嘴一笑與安榮對視一眼,臉上帶着戲謔:“就因爲你大了,總得結婚吧?難道讓婆家刨根揭底的問到底爲啥一把年紀了離婚?磕磣不磕磣啊?”
安榮點點頭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爲了終於想明白了呢還是鬆了一口氣。
“這第二個麼就是站在妻子的角度上來說。眼瞅就要過年了,咱媽領着你跑到老姨家生氣。老姨能留咱媽過年麼?留咱媽過年以後就沒辦法跟咱爸處了,這不是在挑事兒麼。你想想我跟你哥吵架,我跑回孃家過年去。你心裡能舒服麼?難道不覺得這當老人的不懂事兒麼?勸和不勸離,對吧!”
顧致秋瞭然的點點頭:“啊!那你的意思是說,老姨沒有攆咱媽的意思?”
張翠蓮餘光瞥見安榮的表情凝重起來,心裡明白感情這老太太也有糊塗的時候。表面上不在意心裡頭也爲了這個置氣呢,還真是有點孩子氣。
“當然了!你以爲老姨擔心什麼?擔心咱們以後一輩子住在她們家不走了?”張翠蓮笑問顧致秋,後者難得糊塗的點頭:“難道不是嗎?就怕咱們帶着我住在她家,白吃白喝白住!”
“你沒有大哥麼?你沒有嫂子麼?咱們就算是不樂意回家呆着跟咱們生氣了,那不也是住在我們家了麼。接婆婆回家住,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麼?”張翠蓮又好氣又好笑,直說顧致秋是傻了。
安榮在一旁恍然大悟一般,笑着罵顧致秋:“聽見你嫂子說的話了沒有?你一天啊就知道瞎渣渣,多跟你嫂子學一學。”
這下子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挺起腰桿嘴角浮起一絲輕蔑:“就是,我有兒子有閨女我怕啥呀?他們就算是都搬進來了,我還可以去兒子家住。哼,以爲我兒子跟那羣廢物點心似的?啥也幹不了?”
顧致秋立馬轉了個風向,靠在張翠蓮肩頭甜甜的說道:“就是,我還有我嫂子呢!”
張翠蓮憐愛的揉了揉顧致秋的頭髮,轉過身一臉正色的問安榮:“媽,你剛纔問我山頭跟果樹的事兒。你是啥意思呢?”
安榮眼睛裡閃着光,嘴角泛起一絲不屑:“你爸啊心裡頭有個刺,就覺得自己得幫襯着這些哥兄弟一些。我呢也不管,愛怎麼樣怎麼樣。可是現在他心裡頭越來越沒數了,居然還敢把我的鐲子給賣了。說不定以後家裡的存摺上的錢,我可就看不住了。”
與其把錢投在自己孃家侄子外甥那邊,惹來日後無窮無盡的麻煩。倒不如以康康的名義買幾個山頭再買點果樹,就算是顧德海不高興但也會認了。
張翠蓮驚訝於安榮的聰慧,轉頭細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夫妻相處之道,自己還是得多多學習啊。
“我跟付鑫去看過了,那邊挨着的四個山頭都沒有主兒。山上也可以種果樹,只不過這個果樹想要結果還是不那麼容易的。看你想要種樹苗還是想要結果子,不過果樹下面可以種地瓜窩瓜可以往外賣。”
安榮知道張翠蓮的習慣,不整明白了可定不會跟自己說。現在跟自己說這些,一定是疏通了上下關係找了人談好了價格。
“我要是不買,你是不是就想買點了?”安榮笑着問道,口氣卻沒有剛纔好了。
張翠蓮看在心裡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這婆媳永遠都不是母女。自己拿她當老闆上司對待,果然是沒有錯的。
遂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笑道:“那倒是沒有,我手裡頭的錢也不多了。總得留着備用吧,康康年紀還小呢。你們年紀一年比一年大,家裡頭總得準備一些錢以往萬一啊。”說完扭過頭戲謔的笑看顧致秋:“她哥還說要給她籌備一份嫁妝呢,光是家用電器可不行呢。”
顧致秋眼睛一亮,反正家裡只有親媽跟嫂子。忍下心底的羞意,好奇地拉着張翠蓮:“你們準備送給我什麼呀?”
張翠蓮捂着嘴只笑不說,把顧致秋逗得抓耳撓腮的急的不行。揉搓的張翠蓮受不住,這才告饒道:“這個我也說不準,最終還得看你大哥的意思。也是想說看你的意思,你要是什麼都不需要就給錢。”
顧致秋眼睛瞪的老亮:“在包了電視冰箱洗衣機電風扇的基礎上,還準備給我一個大紅包?”
張翠蓮笑着點頭:“你大哥是這個意思,不過嘛倒時候還是要尊重一下你的意願。”
顧致秋高舉小手:“我想要個小汽車,可以跟你一樣開車到處溜達!”
“胡說八道!”安榮勃然大怒:“姑娘家家的一開口就要東西,你的矜持呢你的教養呢你的自尊呢?”
顧致秋一張小臉臊得通紅,嘟囔了一句:“是我嫂子自己說的!”到底受不住她媽的眼神,耍着小性子跑回了房間裡。
張翠蓮見狀訕訕的說道:“我是她嫂子,沒什麼的。小秋在外人面前不會這麼做,我跟她哥是她最親近的人。”
安榮罵完了也有些後悔,不過還是不願意表現出來。那天自己跟顧德海吵架,什麼都讓這個媳婦兒看見了。雖然住在她那裡好幾天人家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不過她心裡頭還是挺膈應的。
今天抓住找個機會要不能重新立一立威,以後還能在媳婦兒面前挺起腰桿了麼。
想到這裡她沉聲道:“就算是這麼回事兒,你也不能說啊。她才幾歲,又沒有個對象。你們兩口子私底下說的還沒譜的事兒,就往外胡咧咧。她不懂事兒,你也不懂事兒啊?以後不行再說了!”
張翠蓮這是第一次被安榮教訓,只覺得臉上熱辣辣滾燙滾燙的。從前安榮是最喜歡聽見自己說這些的,尤其是聽自己說怎麼聽顧致城安排送給顧致秋東西。
怎麼今天自己說了反倒是捱了一頓罵呢?也正因爲這頓罵,她心裡訕訕的不願意再開口。
不妨安榮拿了一個存摺放在她面前:“這裡頭有五萬塊錢,你看着買吧。但是有一點必須寫康康的名字,要不然你爸炸了誰也擋不住!”
張翠蓮心裡頗不以爲然,但還是認真謹慎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