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海挺尷尬的,他心裡頭已經對這件事做出了評價。這個錢花在孫子身上不算浪費,但是家裡人已經過來了少不得要多幾句。
想到這裡顧德海將花鏡丟在合同上,臉上帶着微慍假模假式的瞪眼:“買這破玩意兒幹什麼?你媽沒文化啥也不懂,你也啥也不懂啊 ?”
旁邊的高麗曼連連點頭:“就是啊,人家那破山啥都沒有根本就沒有人買。俺們那嘎達都知道,啥也沒有你買它幹哈啊!”
馮老太太氣哼哼的說道:“就是想錢想瘋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咋嘚瑟好了。你們還能種地咋地?”說完眼珠子轉了轉立即對兒子說道:“她們兩個敗家老孃們也不懂,不如給建軍兩口子幹得了。要不然啊,這山頭也白瞎了。”
張翠蓮都驚了,完全想不到還有這樣不要臉的想法。而且還明目張膽的要,理直氣壯的要。
顧德海一愣他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眼睛瞟了一眼臥室見到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皺着眉嘆氣:“這事兒還不做準呢,明天我去找找人問一問。看看這錢能不能要回來。”
送出去的錢怎麼可能要回來,那坡山白給都不要的玩意。好容易找到了兩個二傻子,賣山地的人不得樂死啊?
高麗曼心裡頭嘀咕,看見建軍兩口子窩窩囊囊的也不吭聲。想着如今搬到了城郊,各項開銷都很大。兩口子沒有工作,種地就是春天夏天忙活幾天而已。如果要是種點果樹,就像是張翠蓮說的好幾年結果那也不怕。可以在果樹底下種地瓜,等到秋天了一樣能賣上價。
安榮那個滿身都是壞心眼子的玩意,就是怕她們借錢才包的山頭。反正她們又不能去種果樹,倒不如給自己家算了。
想到這裡高麗曼笑呵呵的說道:“翠蓮你也真是的,你一個學師範的哪能懂這個呀。包了山也沒啥用,你僱人種樹一年得多少錢呢!不如讓你二哥二嫂來種果樹吧,倒時候給你們點錢。”
顧致秋聞言心下大急,如果他們有錢不會自己幹啊?這要是要去了多半又是霸佔過去,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呢?
她着急的看向張翠蓮,後者淡淡一笑:“這個啊?你們也想種果樹?”
說着她看向建軍兩口子,顧建軍兩口子眼神閃爍着臉上帶着慌亂。一看就是沒注意不知道怎麼接話,張翠蓮笑眯眯的問道:“你們要是想要種果樹也可以啊,我多少錢包的山頭就多少錢讓給你們。哥兄弟的我也不能騙你們,這合同上都寫着呢。”
高麗曼笑容一滯盯着張翠蓮忍不住的上下打量,腹議道這兩年只要有點事兒就被這個臭娘們給頂回去。安榮倒是會找媳婦兒,真是婆婆什麼德行兒媳婦就是什麼德行。
張翠蓮笑呵呵的說道:“包山地其實不貴,就是樹苗貴一些。幼苗兩毛五一棵,成苗是一塊二一棵。這一片山頭怎麼也得一萬棵果樹吧,再算上施肥還有前前後後的補苗。頭三年都是往裡投錢,這其中的費用可不小呢。”
顧建軍皺着眉頭訕訕的說道:“我們哪有這筆錢啊,這也太貴了。”
張翠蓮應聲道:“對呀,所以並不是山頭不好是太費錢。不過後面的日子就好過了,這一年上萬斤的果子呢。”
旁邊顧德本冷哼哼的嘟囔道:“那有啥用,往哪賣啊?還得整個車可哪兒賣蘋果?”
旁邊一直喝茶水沒說話的馮長彪忽然開口道:“哪個好辦,那還得好幾年呢。實在不行,我們家小子幫你們賣!”
馮老太太見這話題越來越遠,所有人都被張翠蓮給繞的不知道哪去了。趕緊將話題撤回來:“說那些個都沒有用,那個誰,你就說吧。你到底給不給!”
張翠蓮忍着氣皺眉問道:“給啥啊?奶這個話,我咋聽不懂了呢?”
馮老太太開始掰着手指跟張翠蓮說話:“你那個操蛋婆婆把家裡錢都整走了,買這個破山頭你不知道啊?這錢就是你爸答應給你大爺買房子的錢,現在錢沒了山頭不應該你給大爺麼?”
張翠蓮知道這是要撕逼了,婆婆礙於身份不能這麼做。可自己是孫子媳婦兒,壓根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而且顧致城遠在天邊,想怎麼地他們也沒辦法。
遂站起身來臉上帶着鄙夷與冷笑:“你們是窮瘋了吧?想要借錢也得找個適當的理由啊。誰家的錢都想做主啊,有能耐自己掙錢去啊。”
這是顧德海家裡人頭一次這麼硬氣的反駁,而且把話說得極爲難聽。顧德本第一個就聽不下去了,剛要開口就聽見高麗曼尖聲道:“咋地呀,**崽子給你臉了是不?”
張翠蓮冷哼:“我也心思呢,上一次爲了一點破錢大娘把我媽打的面目全非。你們這一家子不能來借錢了呢?結果呢,還扯着二皮臉來要?憑什麼給你們啊?”
馮老太太罵道:“草你奶奶的腿的,你跟誰這麼說話呢?這個家不是你當,你爸願意把錢給誰就給誰你管不着!”
張翠蓮冷笑:“這個家我是當不了,但是這個山頭如今已經是我兒子的。我不可能把屬於我兒子的東西,給你們在!”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馮老太太指着張翠蓮對顧德海吼道:“這是看上你們家的錢了,在這等你呢。你就是個大傻逼,讓你媳婦糊弄完了再讓你兒媳婦糊弄。”
顧德海青紫着一張臉,開口訓斥張翠蓮:“大人說話,你一個晚輩別瞎摻和!”
張翠蓮冷笑:“爸,這可不是我願意摻和的事兒。既然這話說了,索性都攤開了說。我媽確實把錢帶走了,這個錢你們想要我會勸我媽給你。實在不行,讓我媽回孃家借。先說鐲子的事兒,那是老太太家傳得的鐲子。那是人家的嫁妝,而且已經給了妹妹做嫁妝。咱們家已經窮到要賣姑娘嫁妝的地步了麼?”
張翠蓮一說顧德海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老臉通紅不敢去看女兒。馮老太太瞥了一眼顧致秋,開口罵道:“小屁丫子要什麼嫁妝?他媽了逼的嫁不出去啦?讓哪找野漢子,他麼管家要錢!”
顧致秋從來沒聽見過別人這麼罵自己,當下就不幹了氣的渾身發抖開口就回嘴。指着馮老太太質問道:“你說誰呢?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顧德海打掉顧致秋的手,呵斥道:“怎麼跟你奶說話呢!”
顧致秋是被這兩口子慣着長大的,壓根就不害怕她爸。本來就心生委屈,這時候見到她爸還在護着她奶。怒氣衝衝火冒三丈,立馬就撒潑起來。
推開顧德海尖叫道:“我還沒說你呢?你是我親爸麼?別人這麼說我這麼罵我,你什麼都不做連說都不說一聲?你配做我爸麼?你好意思教育我麼?”
顧致秋的嘴上功夫,在上一世張翠蓮就見識過。她越激動嘴巴越利索,越生氣腦瓜子越清醒。根本就讓別人插不上嘴,噼裡啪啦的不帶髒字的開始罵起人來。
“家和萬事興,你們不想想爲什麼老顧家越過越窮麼?第一要母慈子孝,可奶奶慈祥麼?挑唆着兒子媳婦吵架,教唆着兄弟不睦。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個家不和睦首先就是長輩心擺不正。根上就是爛的,還指望着開什麼花結什麼果?”
顧致秋噼裡啪啦說了起來,首當其衝就開始教訓馮老太太。把老太太說的差點背過去,滿是老年斑的手指着顧致秋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顧致秋又說起顧德本來:“你是老大,你是受過苦遭過罪?那是我爸的錯麼?那是歷史問題,是你的個人問題。難道每一個抗美援朝回來的老戰士,都跟你一樣委屈麼?是,你爲這個國家付出了很多。可這又不是我爸欠你的,你們當家做主你們橫行霸道,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準則。但我請問,憑什麼拿着你們的生活準則來要求別人?還有我大娘,我都不稀罕說你。整天拿你是婦救會主任的老黃曆說事兒,教訓起我媽來頭頭是道。不知道自己找自己的原因啊?烏鴉不知道自己黑不黑麼?什麼叫做‘婦救會’,和平時期的婦救會跟婦聯有什麼區別?新社會了,講究女人是半邊天在這個社會上與男人是平等的嗎?講究女人要獨立,要自主,擁有選舉權,薪資平等,接受教育等等一切權利麼。怎麼到你這裡,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獨立呢?”
說完了開始攻擊顧德海:“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個男人?你就是這樣以身作則的麼?今天你女兒,你兒媳婦都在你面前。你就是這樣來教育我們,來樹立榜樣的麼?我都不指望你們倆伉儷情深,起碼得相互尊敬吧。你居然連問都不問就拿走了別人的東西,那是你給我的嫁妝麼那是你賺來的錢嗎?你的錢都不給了你的兄弟姐妹,我跟我哥難道不是靠我媽做生意養大的嗎?我嫂子結婚的錢,不是我媽辛辛苦苦在攢下來的嗎?你覺得我媽連累你進步,你怎麼不說你媽連累你進步呢?”
顧致秋說完之後異常平靜,指着顧德海的臉冷笑:“你這個種人根本不配做一個丈夫,我媽早就應該跟你離婚。你以後就守着這個破房子,跟你的兄弟姐妹過去吧。看看你沒有錢了,這些人還會不會搭理你。”
說完拉着張翠蓮道:“嫂子,以後我跟我媽就暫時住在你家。等我畢業找到工作就把我媽接到我身邊去,從此以後我跟我媽還有我哥都跟着薄情寡義沒腦子的男人一刀兩斷!”
說着拉着目瞪口呆完全石化掉的張翠蓮走到主臥門口,敲着門朗聲道:“媽,你開門。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