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 稍微彎下一點,向前傾一點,洗一下眼睛。 ”
狄耀司依舊像是一個乖孩子一樣,洗眼睛,只是他低着頭,頭髮上的泡沫太多,又全都滑下來,臉上的泡沫更多了。
“算了,你還是站好吧,我幫你洗,你這樣洗下去,泡沫全都弄到眼睛裡去了。”
狄耀司閉着眼睛,直起身子,等着何曉曉給他洗,從未有過的聽話,緊閉着眼睛的樣子也非常的無害善良。
何曉曉拿毛巾,浸水,在擰乾,擦他的眼睛。
“你扎馬尾一定很好看。”狄耀司突然冒出這句話,“可是我沒有看到。”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失望。
何曉曉的身子再次僵硬了,他到底是知道她去找恆遠了,還是不知道?
聽他的話,一點也聽不出來。
“怎麼了?”狄耀司感覺何曉曉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問道。
“沒事,我洗一下毛巾。”
何曉曉恢復手上的動作,不管他知道還是不知道,反正現在他沒有說,那麼她就當作他不知道好了。
“這是你第一次給人洗頭髮嗎?”狄耀司問。
“不是。”何曉曉回答的非常乾脆。
“哦。”狄耀司沒有在往下問,不過臉上的表情明顯的非常複雜,像是隱忍着不悅,又像是失望。
像是一個小孩拿着一塊奶糖對着小夥伴沾沾自喜,然後小夥伴隨手拿出了一塊巧克力吃了起來,小孩看着自己手中的奶糖。
現在狄耀司臉上的表情就是那樣。
“以前我給弟弟深深洗過。”何曉曉停頓了一下,“嗯,還給圖圖洗過澡,他身上都是毛,應該算是洗頭髮吧。”
“你那我跟狗比?”
“……”
他怎麼不聽前一句話,她還說過給弟弟深深洗過呢,怎麼是那他跟狗比了呢?
他就不能往好處一點想一想,她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或者說她在對他解釋。
“不許那我跟別人比。”
“……”
這麼一會,狗又上升成了別人,這人的思維方式還真是奇怪啊。
“聽到沒有?!”沒有得到何曉曉的回答,狄耀司逼問。
“是你自己拿自己跟狗比的,我沒有。”何曉曉小聲嘟囔,他這是惡人先告狀。
“你說什麼?在說一遍。”
“沒說什麼。”
“你剛纔說什麼,在說一遍。”狄耀司較真,不放過何曉曉。
“我說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何曉曉把知道了重複了三遍。
“繁衍,剛纔說的明明不是這句。”
“那你知道剛纔說的是什麼還問我。”“我知道了,就不能問了嗎?”
“……”
何曉曉無語,他都知道了,還問一遍幹什麼,這不明擺着逼她敷衍他嗎?既然她不願意說,他一直追問,她當然會隨便說一句話來敷衍他啊。
“在想什麼?”
很久沒有聽到何曉曉說道,狄耀司問道。
“沒想什麼。”
她只是在專心地給他洗眼睛而已。
“不許想別的男人。”狄耀司霸道開口,有一股孩子氣,“想誰都不行,我現在在你面前,你只能想我。”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我面前的時候,我就可以想別人了?”何曉曉挑眉,鑽狄耀司話裡的空子。
“不許,不許,我不再你面前的時候你也必須只能想我。”
“那怎麼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總是想着一個人,除去那個人誰都不想呢?”她雖然不是一個深情之人,對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會放在心上,但是她也更不是一個寡情之人,不可能只想着一個人,她要想弟弟深深,會想西爵,回想去世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會想唯一的朋友真真……
“怎麼不可能?”
“難道你能只想着一個人?”
“我能。”狄耀司斬釘截鐵地說,“曉曉,我只想着你,誰都不想,見到你的時候見不到你的時候,我都只想你。”
“……”
她還沒反映過來,狄耀司把她的身子壓在洗手檯邊,又吻了起來。
只要她站在他的面前,他根本就不可能想起別人。
他只要認定了一個人,就會是一輩子。
他只有一顆心,只能給一個人,只能給一次,心給出去,那個人若是不要,他也收不回來了,只能讓那顆心在空氣中慢慢的腐爛,或者她可以選擇把他的心高高的拋棄,仍在地上,摔成碎片。
在他把心放到她身上的時候,就給了她隨時隨地,用任何方式傷害他的權利。
“……唔唔……不要……”
何曉曉掙扎,狄耀司卻吻得更緊了,好把她抱到了洗手檯上。
“我想你。”他低喃,吻她的脖子。
“你放開我,你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條件了嗎?”何曉曉推搡狄耀司,根本就推不開。
“你的條件裡沒說不可以這樣,曉曉,我想你,想吻你,瘋狂地想要吻你。”狄耀司輕咬她的鎖骨,“想矇住你的眼睛,讓你只能看到我一個人;想捂住你的耳朵,讓你只能聽到我一個人;想瘋狂地佔有你,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狄耀司,你瘋了!”
“是!我瘋了,我因爲你瘋狂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嫉妒,去在意,在我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爲你瘋狂了,你知道嗎?”
“……嗚嗚……條件……你不可以……我是西爵的……”
“你怎麼可能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身體……我剛剛流產……你放開我……”他幾乎不留給她說話的空隙,似乎一點都不想聽到她說話。
“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狄耀司低吼着,深吻着,動作卻並不是非常粗魯。
“啊,救命……嗯……不……西……”她要說的話被狄耀司吞進口中。
“不要叫他的名字,不要叫,不要叫……”低沉的聲音,像是在低吼,又像是在祈求。
“我不想弄壞你,我一點都不想。”
“……”
“很疼,真的很疼很疼。”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身子緊繃着。
何曉曉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身子都是軟綿綿的,呼吸上氣不接下氣,連說話都沒有力氣,難道她又要被狄耀司在這裡強迫了嗎?
吻着她的身突然軟了下來,在她身上肆意遊走的灼熱的大手也停了下來,狄耀司把頭埋在何曉曉的脖頸地,發出好像是困獸一樣的嗚咽聲,身子都在顫抖。
何曉曉衣衫凌亂,上身的衣服都被狄耀司撕扯壞了,脫落到了胸口下面,露出裡面黑色的胸衣,飽滿柔軟的凸起。
她的後背抵在身後冰冷的鏡子上,雙手還保持這推拒的姿勢,放在狄耀司的肩膀上。
她仰起頭,無聲地哭泣,晶瑩的水珠從她的眼角流出,劃過眼角小小的紅褐色的小痣。
書上說,眼角旁邊的痣叫做滴淚痣,滴淚痣是惡魔的詛咒,臉上有這樣的痣的人會爲愛人淚盡而死。以前,她認爲溫競航是她的愛人,狄耀司是詛咒了他們的惡魔。
可是現在呢?
半年來,她所有的淚都是因爲狄耀司,這個她曾經恨之入骨的惡魔,現在她愛卻又不敢愛的男人,此時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
她能感覺到他脖頸處灼燒的感覺,每一滴都灼燒着她的皮膚,刺痛着她的心。
狄耀司的身子微微地顫抖着,發出困獸一般的聲音,臉緊緊地埋在何曉曉發間。
抓着他的肩膀的雙手緩緩地變成了擁抱的姿勢,何曉曉低下頭,在狄耀司的發上印上一吻,他的愛,她看到了。
可是能怎麼辦?
連上帝都不能向她保證,愛就可以在一起。
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相愛太難,仇恨又太痛。
她現在的身份還是西爵的女朋友……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
哪一條路纔是出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狄耀司終於擡起頭來,轉身就要走,何曉曉本能地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狄耀司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沒有擡起頭來。
“你頭上還有很多泡沫,沒有洗乾淨。”她放開狄耀司的手,飛快地解釋。
狄耀司轉身又走,她以爲他是生氣了,要回房間,沒想到狄耀司竟然坐到原來的那個凳子上,安靜地等着她給她繼續洗頭髮。
洗完之後,她有給他吹乾,中間狄耀司一句話都沒說,非常的安靜。
“洗好了,你先進去吧。”她對狄耀司說。
狄耀司沒有動,眼睛盯着她。
“我身上全都溼了,我洗一下在出去。”何曉曉解釋完,狄耀司才起身,進了屋子。
何曉曉這次沒有磨磨蹭蹭,洗的很快,十幾分鍾就洗完了,她在浴室裡把頭髮吹乾,卻在鏡子前站了快二十分鐘纔出去。
出去之後,她發現自己多慮了,狄耀司已經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睡着了。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向門口。
“你去哪裡?”牀上看着像是睡着的人說話了。
“我關門,關門。”何曉曉裝模做樣地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又關上,才走回牀邊,她心裡竟然會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