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曉被狄耀司抱上車，一路飛馳，狄耀司的車開的飛快，何曉曉開始還緊緊地抓着安全帶，後來因爲太累了，在車上睡着了，隨着，狄耀司的車也跟着減速。
何曉曉醒來的時候，毫無疑問地在狄耀司在英國的別墅裡。
陽光照進房間裡，她睜不開眼睛，用手去擋，半睜着眼睛，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落寞憂傷。
何曉曉做起來，牀邊的人聽到聲音，轉身，把煙掐滅，扔到菸灰缸裡，走到牀邊。
“醒了？”他淡淡開口，嗓音沙啞，應該是因爲抽了太多煙的原因。
“嗯。”
何曉曉點頭。
“現在幾點了？”她問。
“晚上7點30分。”
因爲西爵，何曉曉三天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在狄耀司這裡一睡下鬆懈下來，就睡了幾乎整整一天。
“啊！”何曉曉突然從牀上跳起來，“到了可以探望西爵的時間了，我要走了。”
狄耀司按住她的肩膀，“你給我閉嘴，不許在說他的名字。”他的黑色眸子裡向外竄着火苗，那眼神好像只要他再提西爵這兩個字一下，就馬上掐死她似得。
“可是……”
“沒有可是！沒有你，他也死不了。”
“……”何曉曉沉默，“對不起。”
“對不起？爲什麼說對不起？”狄耀司挑眉，脣角泅開諷刺的邪肆的笑容，好像他是完全屬於黑暗的。
“爲所有事情。”
“你以爲我需要你的對不起，稀罕你的對不起？”狄耀司挑脣，眼裡表面是怒火，眼底是哀傷。
他最不想聽她對他說的話，他今天全部都說了。
不用，謝謝，對不起。
兩人誰都不說話，對峙着，像是兩隻倔強的小獸，大眼瞪小眼。
何曉曉發現，狄耀司滿眼的血絲，黑眼圈濃重的可以和國寶媲美，鬍子也長長了很多，還有頭髮，低頭的時候額前的碎髮機會會擋住眼睛。
他的襯衣皺巴巴的，好像是在洗衣機裡攪了半天一樣，身上的煙味很濃。
很狼狽的樣子，她只有在那次槍傷之後，她回去的時候看到這樣狼狽的狄耀司，平時他都是一絲不苟的，無論是衣服還是自己。
何曉曉的心疼了起來，眼神也軟了下來。
“你一直在這裡陪着我嗎？”她問，放軟聲音，這樣的狄耀司讓他心疼，是她不好，這幾天忽略他了，他是那麼害怕被忽略，沒有安全感的人。
狄耀司沒有說話，大手摸着她的臉，細細的端詳。
“不要看了，我自己也還不習慣。”何曉曉扭頭，不想讓狄耀司看自己現在的這張臉，她總是覺得這長臉根本就不是她的。
狄耀司放下手，坐到何曉曉身邊，頭歪着枕在她的肩膀上。
“你吃東西了嗎？”她問。
“嗯。”
“嗯是什麼意思，是吃了還是沒吃？”她不相信狄耀司吃東西了，就他那脾氣，以爲自己身體多好呢，動不動就不肯吃飯，就虐待自己。
“沒有。”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狄耀司擡起頭，盯着何曉曉，彷彿不明白她爲什麼態度前後轉變如此之大，剛纔還口口聲聲地嚷着要回醫院照顧西爵，現在卻要給他做飯。
狄耀司迷茫又迷惑地盯着何曉曉看，想在她的眼中找出答案，第一次，他發現，他甚至不肯開口問清楚。
何曉曉起身，就要下牀，被狄耀司飛快地拉住。
“我去給你做飯。”她解釋。
狄耀司並沒有放開她，啞聲說道，“不用了，我不餓，不想吃東西。”他現在沒有胃口吃東西，只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卻不敢問。
“你以爲你是鐵打的嗎？動不動就不餓，不想吃東西，你是不是想你的胃也跟……也不想要了？”
“快說，你想吃什麼？”
“我累了，想抱着你睡覺。”
“你不是說一直陪着我嗎，我睡的時候你沒睡嗎？”
“……”
他開始是睡了，但是被何曉曉的夢話驚醒了，她的夢話裡全部都是西爵，他聽不下去了，就跑到了窗戶邊吸菸。
“你睡吧，我去做飯，做好之後叫你。”
何曉曉把狄耀司推到在牀上，給他脫掉鞋子，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你要偷偷溜走？”狄耀司問。
“……”何曉曉的心一酸，一定是她總是偷偷的跑掉，他害怕了，所以就算她說去做飯，他也不肯相信，“我去做飯，保證不會偷偷流走，我做好了飯，還會跟你一起吃。”
何曉曉進了廚房，才把菜從冰箱裡拿出來，就發現狄耀司已經站在廚房門口了。
“我真的不會偷偷溜走，我保證。”她舉起手，做發誓的樣子。
“嗯。”
狄耀司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單手支頭看着何曉曉。
何曉曉無奈，知道自己說在多，狄耀司都不會回去的，她還是快點做法要緊。
她繫上圍裙，一切都跟在S市的海邊別墅一樣，可是她心裡知道，已經不一樣了，至少……她答應了西爵要試着愛他。
她覺得這句話算是對狄耀司感覺的背叛。
她不是一個好女人，她總是三心二意，不能一心一意地愛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來愛，她也許應該放手。
西爵需要她，她欠他的。
何曉曉熟練地洗菜，切菜，準備食材，正好冰箱裡有魚，他打算做香腸豆腐鯽魚湯，很久沒有做這魚湯了，她很懷念。
不管她裝的在若其實是，還是有一股巨大的悲傷從她的骨子裡凝結，散發出來，她擡起手，擦擦快要溢出眼睛的眼淚。
狄耀司隱隱地感覺到了某種不尋常的氣息，離開的氣息，這頓晚餐好像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告別。
“不許做了！”
狄耀司站起來，把廚房裡的何曉曉拉出來，動作甚至是粗暴的。
“你不要鬧了，你就不能讓我把這一頓飯做完嗎？”
“不能！你做完之後，是不是就要離開，就要跟我分手？告訴你，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他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狂躁地大喊，面對何曉曉，他從來都是不知道怎麼辦的，她總是有辦法讓他變得無力又無助，像是個渺小的孩子。
“別鬧了，我還要做飯呢，你不是最喜歡我做的香腸豆腐鯽魚湯嗎？”
狄耀司沉默了片刻，眸光幽暗，“我陪你做。”
“你不會的，而且你不適合進廚房。”他是應該在商場上指點江山，呼風喚雨的男人，廚房不是他應該來的地方。
“我可以學，我會習慣廚房。”
“習慣又怎麼樣？你不會喜歡。”她不認爲狄耀司會喜歡想個家庭婦男一樣，整天出入廚房。
“只要有你，我就會喜歡。”
“你不用一直讓自己適應我，改變自己，一個人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子的，爲了我改變自己，你佈局的累嗎？”
“不累。”
“我會覺得很累，我不希望別人一直在爲了我改變，我會有很大的負擔。”
“你說我是你的負擔？”
狄耀司身子僵硬，眸光黝黑，好像比外面的黑夜還要濃黑，裡面是散不去的大霧。
“……”“我愛你，我爲你改變，從來不會覺得累，我很開心很幸福。”
“若是有一天你不愛我了呢，而我又習慣了你呢？”
“你會有那麼一天，我愛你，跟時間的長短沒有關係。”狄耀司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我希望你馬上就可以習慣我，依賴我。”
“不，我不會讓自己習慣。”其實，她早已經習慣，甚至愛上。
“你已經開始慢慢的習慣，你知道我喜歡吃你做得香腸豆腐鯽魚湯。”狄耀司的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西爵也喜歡。”
“……”
嘴角那一抹極淡的笑容還沒有綻開，就冰凍在脣畔。
“我開始慢慢習慣了，我會斬斷。”使勁一拉，何曉曉就撞進了他的懷裡，甚至把他的胸口都撞疼了。
“你不許在說話，不許在說話，我不想聽。”
他嗓音低啞，本來是命令的句式，此時從他口中說出，卻更像是乞求。
“我也不能沒有你。”
何曉曉的心被揪疼，眸子裡霧氣上涌，氤氳在眼中散開，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狄耀司會用這樣的口氣說話。
“求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我不習慣，我不習慣這樣的狄耀司，我認識的狄耀司不可一世，睥睨一切，霸道狂傲，甚至是殘忍無情，不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每個人都會改變。”
“對，每個人都會改變，所以我變了，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狄耀司不再說話，只是依舊緊緊地抱着何曉曉，長久的沉默，狄耀司再次開口，這次他好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才問出口。
“曉曉，你愛我嗎？”聲音顫抖。
何曉曉怔住，沒想到狄耀司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她沉默着，扭頭看相別處，她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情況說出她愛他嗎？可是她還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她愛他。
“告訴我，你愛不愛我？”狄耀司繼續逼問，把何曉曉扭過去的頭，強行扳過來，對着他的臉。
“我想我該走了。”
何曉曉掙扎，她不能在在這裡待下去，否則她會繳械投降的。
“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狄耀司哪裡肯放過她，緊抓着她的手腕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