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盡避我身上的紅裳也是爺特地要人精裁的,件件是上品,但再好的布料顏色就那麼一色,還是顯得單調,穿久了,就是煩膩。」她抱怨。
「您雖然只能穿紅衣,但款式花樣別出心裁,只要是您穿過的式樣,眾人避色後必成流行。」春風姑姑告訴她。
事實上,紅色在唯有娘娘可穿的情況下,已成為王朝最尊貴之色,他人可是對她羨慕不已,想穿還不能夠呢!
「是嗎?我也覺得衣服款式好,但如果能換個顏色就更好了。」謝紅花仍是長嘆。無奈她這輩子只能與紅為伍,其他顏色是與她絕緣了,奢望不起的。
其實她也挺同情娘娘的,人人羨慕娘娘,卻不知她的煩苦,女人都喜歡嘗試各種顏色華服,偏她不行,一穿他色必有橫禍發生。
「娘娘,奴婢知道皇上一直在找化解您身上詛咒的辦法,或許不久的將來,這惡運能夠解除的。」春風姑姑只能如此安慰她。
她拔出小花嘴里正咬著的某塊布匹,臉上的笑容帶著苦澀。
「但願如此,不過,我想不容易。」因為她清楚知道,那男人當年對她的怨恨有多深重,這份詛咒她是很難擺月兌的。
「有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咒與皇上有關吧?既是他引來的,他就應該有辦法解去才是。」春風姑姑自然說出。
她詫然。「你怎麼知道我身上的厄運與他有關?」這事應該沒人知道才是。
「奴婢該死,妄自揣測,請娘娘恕罪!」春風姑姑這才意識失去一口,趕忙惶恐的跪下。兩位主子為前世今生的愛侶,此事只有她與李公公發現,但這事是主子們的秘密,兩位主子沒透露,若她自行猜到說出,還能活命嗎?
她一時糊涂才月兌口說出不該說的話,這下,她不敢料想後果會如何了?
一陣訝異後,謝紅花輕笑了,放下懷里的小花,讓它自己亂跑去。「你不用緊張,快起來吧。」她親自去扶人。
「娘娘?」春風姑姑不敢起來。
謝紅花硬將她拉起。「是啊,我與爺確實是兩世夫妻,他因我吃了不少苦,我也因他受了不少罪,我們是相欠債,比的是誰欠得比較多,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好,這樣我有什麼話就不用藏在心上,也有人可以說說了。」她是真心高興有個人可以說心事。
「您不怪奴婢探您隱私?」
「我自從回到爺身邊後,就數你與我最親,時時幫我,我當你是親人,又怎會怪你探知事實。況且,我與爺不時出現怪異的對話,就算你無意探究,也會知曉的啊。」
「娘娘……」春風姑姑听了眼眶泛紅。這位主子果真善良。
她握住她的手,溫聲保證,「爺那你也不用擔心,即便他知曉你已知我與他的過去,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因為他知道我需要你,而你知道這些事後,反而更能盡心幫我。」
「會的,奴婢曉得你們愛得有多深,會盡力守護兩位主子的。」春風姑姑立即激動的說。
謝紅花感激的點頭。「謝謝你了。」
春風姑姑抹抹淚。「不,該是奴婢多謝娘娘的恩典才對。」
「恩典什麼?是我老給你找麻煩,連累你在爺的面前一再交代不過去——欸?說起爺,他沐個浴還真久,不會背著我又搞怪了吧?」她這才想起,那讓人信不過的男人離開視線有一會了,這可不行!
「娘娘若不放心,咱們可以到御池找太上皇去。」春風姑姑擦干眼淚後,又掩笑說。
主子遇著娘娘是一點辦法也施不開,兩人誰也放心不了誰,誰也離不開誰,時刻粘在一起剛好,也剛好天下太平!
皇宮御池由巨石圍繞,從地底引溫泉冒出,盛夏剛過,秋風剛剛吹起,此時泡溫泉別有滋味。
南宮策浸于溫泉中,四周霧氣氤氳,水氣渺渺,極度享受。
「皇上,要奴才為您按肩嗎?」李三重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
闔著目,南宮策輕點了頭,他立即上前,熟練的為主子拿捏肩頭。
他手巧,皇上放松之余,俊顏也變得和善。
「李三重……」
「是,奴才在。」
「這子季要來了。」南宮策雙眸輕闔,淡淡的開口。
李三重身子一跳。「皇上……」
他嘴角嘴笑。「害怕嗎?」
「怕……」轉眼一年就到了,他……他不能再續命嗎?
「想續命?」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南宮策笑問。
「想!」
他笑容擴大。「你李三重是朕與水兒的救命恩人,這點,水兒可是日夜提醒著朕。」
李三重听著拚命的點頭,內心大喊,是啊、是啊,所以別殺奴才吧!
「可是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其他事就算了,但朕與水兒間的秘密,你一一落入眼底了吧?」他直接點出。
李三重大驚。「奴、奴才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听見!」為求保命,他忙否認。
南宮策冷笑,雙目依舊闔著,反正不用瞧也知這奴才有多驚慌。「不知道是好事,可知道了也無妨,你這張嘴——」
「奴才這張嘴最牢靠了,從沒背叛過您與皇後娘娘!」他趕緊示忠。
「嗯……這點朕同意,您這奴才倒是忠誠……」南宮策思緒驀然飄遠,想起了一個人——尚涌。
尚涌是他前世的忠僕護衛,克盡職守的伴他一世,那人是他前世唯一信任的人,而今世,他還能再找到這樣的人嗎?
他不禁睜眼瞧向貼身太監那張不安的臉龐。他在無間久待,孤僻成癖,對旁人的信任更低,可眼前的這奴才,做了不少回教他感懷的事,最重要的,知道了他與水兒的秘密後,不僅不見害怕,反而知他視水兒如命,對水兒也一並效忠起來,讓他想動手都難得猶豫了。
見主子望著自己深思的模樣,李三重忍不住心生恐懼,身子抖得厲害。
南宮策見了,嗤笑。「你這奴才真沒用,得了,這肩還按是不按?」
李三重眼楮倏然睜大,一時不敢相信自己能夠苟活下來,竟是驚喜得忘了動。
「李三重!」語氣多了不耐。
他這才大氣一抽,定了神,急忙再捏上主子的肩,可一滴熱淚悄悄自他眼角滾落了。
「多謝皇上肯信任奴才。」他哽咽的說。如今他是真切確定自己不會再受到死亡威脅了,主子是真正當他是自己人了。
南宮策表情淡然。「你這奴才命好,運更好,朕是想動你,但水兒來了,她一來,誰能動你?」他故意說,眼底隱隱閃著笑意。
李三重抹去眼角的濕濡,立刻笑說︰「這娘娘念您,找來了是嗎?」
「哼,若是念朕倒好,她偏是來顧犯人的,這是盯囚!」南宮策精銳的眉眼罩著不滿。「你去攔著她一會,朕另外有事要辦,等見了個人後,才讓她吮。」他吩咐。李三重有些訝異,原來主子還另外安排了個人要見。「是,奴才這就去支開娘娘。」不敢多問主子要見的是誰,他應聲後趕忙出去攔人了,到了門口迎面與一女子錯身,他倏然心驚。
主子要見的人是她?
這日,朱家大宅門庭若市,皇上指婚安儀公主予朱志慶,朱家賀客盈門,連皇上與皇後都親臨主婚。
可這對新人除新郎勉強偶有笑容外,安儀公主根本是怒容滿面,據說她是被人強迫押上花轎的,這一路上咒罵連連,就連花轎進到朱家後,仍大發脾氣,指著朱志慶的鼻子大罵他是鬼,她死也不嫁丑八怪。
眾人心想,在朱志慶毀容前,安儀公主對他可是多有愛意,難道,公主她愛的就只是朱志慶未變形前的那張俊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