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听了訝然。皇上明顯是听了那小柱子後女子的話才改變主意的,尤其是那即將被拖下去砍頭的家伙,撿回一條命,更是對那抹紅裳感激得痛哭流涕了。
「誰還有事要奏?」沒能順心砍人,南宮策心情顯然不佳,板著臉問。
眾人瞧了瞧露在小柱子後的紅裙還在,宛若吃下定心丸,不再心驚肉跳的怕面對喜怒無常的皇上時會掉腦袋。
「啟奏皇上,繼怪蟲出沒後,京城也出現異象,近郊不少野獸像發了瘋似的沖出巢穴傷人,甚至陸續有不少人家池里養的魚蟹,像是受到驚嚇,自己跳爬出水面暴斃,烏鴉更是大批集結在天空,不時發出異樣的叫聲,這幾件事都透著古怪,如今民間紛紛謠傳……」
「謠傳什麼?」
這人原本是不敢講下去的,但眼楮往小柱子覷去,那紅裙還飄著,這才敢繼續道︰「謠傳天有異變,人有大難。」說完,還是忍不住心懼的偷瞧皇上的臉色,卻見他沒發怒,而是漸漸攏聚起濃眉來,似乎,認真在思考這件事了。
眾人相互傳遞不安的眼神,好奇皇上會如何處置這件事,是一樣視為無稽,還是逐漸相信天有惡兆呢?
就見他嘴角緩慢浮出一抹笑來——
眾人眼楮睜大。怎麼笑了?而那笑意……不詳啊!
「這怪事一籮筐,還真是前所未聞,有趣,有趣極了!」
眾人心驚。他這不是要大開殺戒了吧?
「你們說說,這莫非是老天有心滅朝滅朕吧?不過,若是天要毀滅朕,朕也阻止不了,但倘若是有人刻意要朕亡,那就……」
眾人寒毛直豎,嚇得趕緊伏地大喊,「天佑吾皇,臣等忠心,這些事為無稽謬論,臣等會立即制止,並將散發流言的人抓起來嚴懲不貸!」
「若真是如此,你們這些人都該進大牢了,因為這些謠言不都由你們這里傳出去的嗎?」他陰聲嗤笑。
「啊!」眾臣伏在地上的四肢都發軟了。「謠言止于智者,臣等皆是飽讀詩書之人,怎可能——」
「讀書人也有驢腦袋的,上回農務廳的官員因為怪蟲事件,督辦不力,丟官的丟官,丟腦袋的丟腦袋,如今又來是非……」
「皇上,臣等只是據實以報,據實以報啊!」
他越笑越陰森。「是據實亂報吧?你們這些家伙,耳不聰,目不明,連嘴巴也不牢靠,五官只剩鼻子呼氣用,實在可惜,既然器官多余無用,不如……」
這時李三又上前了,他不耐煩的先瞪了眼柱子後的人,才讓貼身太監附耳說話。
「得了,張英發留下,其他人全滾!」他突然火氣不小的轟人。
這轟得好啊。眾人逃命似的集體往外沖,怕跑慢了,眼耳嘴可要不保了。
大伙直至逃到宮門外,才敢大大喘氣,紛紛感激起那小柱子後的女人。要不是她,他們全部完蛋!
之前眾人還在月復誹罵人,道那女子上朝敗壞朝綱,這時,卻紛紛感謝起她的臨朝,她顯然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有她在才能扳正朝綱啊!
如今,眾人反而盼她能夠天天盯朝,時時施恩吶!
而金鑾殿上被留下的張英發,正惴惴不安,不知單獨被留下,是禍還是福?
他近來幾件事情辦得頗令皇上滿意,皇上已經將他從地方官調為中央官。
「你去查探這些事件的真偽如何,若是假的,就找出挑事者嚴懲,倘若真有其事……」
張英發立時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原來是要他去查明真相。「若此事當真,那臣又該如何做?」他心神安定後問。
「那就派大批人密切注意天候變化,也注意地理、地質、海流的異變,說不定真有事要發生。」南宮策一臉的肅穆。
他不禁心驚。「原來皇上也相信惡兆之說?」
南宮策冷笑。「信,怎麼不信!這天災與人禍一樣,都有征兆可循,人又怎能鐵齒。」
「可您方才不是還怒斥眾人無稽亂言嗎?」張英發訝然于他的善變。
「哼,這種事能容他們四處傳嗎?人心惶惶的結果,天未降災,百姓就先大亂了,這人要自取滅亡就是從謠言開始,謠言可以殺人,更可以滅朝!」
他這才明白皇上洞察先機的心思。若人心動亂,百姓偷搶拐騙,殺人放火,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倘若就連看顧天下的朝臣都先亂了陣腳,那百姓信念無可依存,豈不更加的恐慌?!他是故意嚴懲這些朝臣,這才能制止流言再擴散,他深謀遠慮,是一位真正具帝王心機之人!
「你听好,若真有異變,立刻要人囤積糧食,備妥暖裘,以備不時之需!」南宮策再發話交代。
「謹遵皇命。」張英發立即應聲。
他對皇上更加佩服了。這人果真為治世奇才,若天下真有難,所有應變已在他掌控中。
「你可以去辦事了。」南宮策揮手。
張英發餃命消失後,謝紅花這才緩步走出小柱子後。
一見她,他臉立即發臭。「這就是你跟著我的目的,管我的閑事?」他不悅的哼聲道。
她不見絲毫的愧色,走向他,笑得眼楮水亮。「說過不許反悔的。」
南宮策咬牙。自己工于心計,怎麼就敵不過這女人的美色!
「你這心機哪學來的,也懂得設計我?」
謝紅花得意抿笑。「我這心機沒人教,是經過前世今生經驗累積而來的思量,自學的,要讓您別恣意胡來的最好法子,就是寸步不離的緊盯!」
他惡氣更盛。原本樂得這女人來纏,怎知是專程找麻煩來的。
「爺,您平時雖唯恐天下不亂,但遇正事時是不會任性胡來的,就像對方才之事的處置,您就思慮過人,人家對您可是崇拜得五體投地呢!」她笑眯了眼說。
本以為他頑性發作,又故意找大臣們麻煩,要不是听了他與張大人的對話,知道他另有籌謀,她可要誤會他了。
他睨向她,神色沒那麼難看了。「知道就好,以後別沒事出來攪局。」
她上前勾住他的手臂,頭親昵輕靠在他肩上。「爺,我不是攪局,而是希望您少作點惡,少圖一時的開懷而讓他人受罪。」
見他表情又變得陰霾,她媚眼朝他輕掃去。
「爺,您換個角度想想,人家時刻陪著您,這不好嗎?還是,您不想我時常這樣——」她居然奴顏媚主起來,主動獻上自己的櫻桃小嘴了。
這下子,某人身上的陰沉之氣立刻消散于無形。
唉,旁人的對他沒用,唯這女人,不陷也難。握住她的縴腰,舉高,吻得更加恣意深入。
第二十六章欽點逆臣(1)
「李三重!」
‘啟奏太上皇,娘娘她、她在來朝的路上摔了一跤!’
「什麼?!」
‘娘娘摔傷了頭,現正血流不止……’
「這些錦織真美,就可惜……唉!」謝紅花抱著回「娘家」小住幾日的小花,模著它的短毛,雙眸盯著面前一匹匹各色精美的錦織,不禁嘆息。
小花近來都跟著「夫婿」朱三公子住,但一個月里,她總會召回它陪伴自己幾日。
「這些都是娘娘要賞給在長沙的嫂子們做冬衣用的,您可千萬別不舍得了。」
明知她不是這個意思,春風姑姑卻故意揶揄道。
「我哪是舍不得了!」她急說。
春風姑姑立刻抿笑。「請娘娘恕罪,奴婢開玩笑的,知曉您送給嫂子們的東西怎會不舍,這是見了這些織布色彩美麗,感嘆自己不能也拿來做幾件衣裳穿。」不再鬧她了,道出她真正的心情。
謝紅花這才又露出無限惋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