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私房美人(上) 第9頁

「那個人是誰?」她指甲摳進掌心,狼狠的、重重的,在那里留下兩彎月牙痕跡。「禮親王府的嫡女張鈺荷。」

「她和李彬是什麼關系?」

「如果不是這場病,她早己經是晉遠侯府的世子妃。」這話從簡煜豐口中出來,帶上兩分嘲諷,而听進謹容耳里,更是青天霹靂。

原來,全是假的,親切良善是假的,喜歡她是假的,真心相待是假,連出動整村人送嫁的婚禮也是假的,所有人全看走眼了,李彬……不,不是李彬,他連名字都是假的,他們認識的那個男人根本不存

她被騙得團團轉,卻還在慶幸自己能得一個男人衷心疼愛……她居然為一個漫天大謊出賣了自己。

她站不住腳了,眼前的景物仿佛在旋轉,一個踉蹌,她急急扶住牆,雖不甘願卻不得不走回那張諷刺的喜床上。

她抬眉,茫然的雙眼對上簡煜豐,哀慟滿布臉龐,這一刻謹容徹底明白,這個決定誤了自己一生。

頹然垂下頭,她嘲諷問︰「許莘身上的苦膽粉是你下的?」是他給許莘一個接近她的借口?

「我沒做過這等事。」他習慣用磊落光明的手段,不暗地使賤招。「不是你,是誰?I「這件事,你應該去問許莘。」

「你們為了救她一命,還真是處心積慮。」這話,她還是把他給張羅進去,她恨許莘,也沒打算繞過簡煜豐。

「人的一生,就是有非得去做的事。」

她冷笑,帶著惡意問︰「試問張鈺荷是未來的晉遠侯世子妃,又是你的什麼人?妹妹?姊姊?親人?抑或是……你無法割舍的女人?」他不回答,卻緊緊盯住她的臉。

他雖不言,她卻相信自己猜對了,她被兩個深愛張鈺荷的男人挾持而來,只為延續她的性命。

她應該怎麼做?哭?懷是笑?

為著另一個女人,他們可以允下她無數合理的、不合理的條件,可以妥協再妥協,讓步再讓步,也可以理所當然的……毀壞她的名節?

算了,名節毀便毀了,至少她還留有一身清白,她是醫者,為人治病是本分,但她有自己的驕傲,這神手段別想讓她妥協。

她取下頭上的風冠,揚聲說道︰「這是我听過最荒的求醫方法,對不起,即便我曾經立誓要傾盡全力救治天下病人,但很抱歉,這位張姑娘我不救。」他看一眼窗外的幢幢人影,低聲道︰「恐怕這件事,由不得你。」謹容失笑,醫術在她身上,她不救,難不成他們還能奈她何?

然而下一瞬,她明白了,他們的確是有辦法的……

電光石火間,她再度被點穴,無法動彈的謹容眼睜睜看見簡煜豐從懷里取出一個小錦盒,再從錦盒里頭挑出一只小蟲了,他抓起她垂下的手,將蟲子放到她的手腕間。

那是只全身黑亮的嬌蟲,背上有七條金綠色的線,頭尖處有兩顆尖銳的牙齒,它被放到謹容手臂上,就像有人導引它往前行似的。

它很快就尋到適合點,尖銳的牙齒咬下,一陣椎心疼痛間,那蟲子己經順勢鑽進她的血脈中,傷口並不大,但它在血管中向前鑽動的時候,那痛,痛得她睚眥欲裂。

終于,它找到滿意的地方,蟄伏,吸血……

所有謎底在此刻解開!

謹容終于理解為什麼簡煜豐肯開出那樣誘人的條件,讓她心甘情願救人,為什麼許莘要用假身分許以正妻之位騙她出嫁。

只不過是救人呀,為什麼使出如此下作手段?因為一他們要的不是她的醫術,而是她的血。

蟄伏在她血管里的蟲子名為七線盅,習性喜陰,長聚在天羽蕨生長處,因背上有七條金綠色的線而成名,此蟲有毒卻能入藥,讓它飽吸體質極陰的女子鮮血便能治療毒癥,尤其是毒性極強的焚心散。

只是,七線盅在吸人血同時,會將身上的毒徘出,那毒將會經由血脈流往周身各處,若是要將焚心散的毒徹底解除,簡煜豐必須每隔十日自她身上取一次血,並且持續半年以上。

十八次取血,七線盅留在她身上的毒將會慢慢累積,她的指節會疼痛變形,她的手腳會慢慢變成黑褐色,然後裂開滲血,當毒滲進骨頭中,便是風吹過也會讓她痛得想要自殘,當毒滲進五腑六髒,她將會吐血,便血,月復脹,心悸……

總之,沒有一刻能夠安穩活著。

總之,沒有一刻能夠安穩活著。

當七線盅吸飽了體質極陰的女子鮮血後,便可以用來入藥,是極好的解毒聖品,尤其是醫治無藥可解的焚心散,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張鈺荷中的毒便是焚心散。

焚心散顧名思義,中毒者每到月圓時分,心髒處便會如同被烈火烹煮般疼痛,且持續一至兩個時辰。

這疼不是一天兩天之事,它會每個月痛,並連續痛上三五年,將病人折磨得瘦骨嶙峋,慢慢地死去。

看見心愛的女子月月承受這神痛苦,他們的確會想盡辦法為她治毒。

只是簡煜豐太霸道,身為醫者,不該如此罔顧人命。

鮑平嗎?用她的時時刻刻,日夜疼痛,換張鈺荷一月一次的發病。

鮑平嗎?張鈺荷有他們的在乎,難道她就沒有在乎的人?憑什麼他們可以決定用她的命來換取另一名女子存活?

謹容不哭,不喊,不叫,但她無法阻止自己的恨如蔓草叢生。

簡煜豐看著她的縴柔手腕,露在大紅嫁裳外的一串裴翠珠纏絲赤金花鐲在喜燭照映中,透出瑩然春水似的光澤,刺得人雙目生痛,他蹙起濃眉,眼底一陣寒冽。

他點了她的穴道,卻沒點她的啞穴,那是因為他明白這神疼痛便是男人也難以忍受,嘶喊出來可以減緩疼痛,但她居然不哭嘁尖叫,只是靜靜地任由額間的汗水像春雨似的爭先恐後冒出頭。一絲一縷的疼痛鑽進骨頭,謹容痛到極致,淚水從眼角滑下,但她依然緊咬牙關不哭出聲,仿佛不發出半點聲響,她便能守住最後的尊嚴。

片刻,她的衣衫盡濕,如瀑秀發濕淋淋地貼在脖頸上,像是一條條黑色的小蛇在身上蜿蜓爬行,她的嘴唇是青白的,臉色有淡淡的黑氣,眼神因疼痛而茫然失焦,她縮在床上,像只垂死小獸無助地望著人類的殘酷。

終于七線盅吸足鮮血,而她視線所停駐的細瘦手管倏地腫起,那串裴翠珠纏絲赤金花鐲被繃得陷入肌膚,白皙手管染上一層淡淡的黑色,突然,那條蟲子咬破血管鑽出,

血瞬間噴射出來,簡煜豐倒落地抓起蟲子放進錦盒中的同時,從懷間取出金針,針起針落替她止血,他握住她的手鐲,施內力將其繃斷,但腕間己經烙上一圈血痕,在肌膚相觸間,簡煜豐覺得寒徹骨髓,而她卻像是被燙到似的,全身突然一震,她己經痛到沒有力氣痛罵他,只能恨恨瞪他,任由五髒六腑被千蟲萬蟲啃噬似的疼痛著,他替她解穴,打開門,讓候在外頭的婢女進來服侍。

門打開那刻,他听見她幽幽問道︰「救一人,害一人,你師傅是這般教你的?」

他無半句回答,甩袖走出門外。

門扇關上那刻,她雙手抱在胸前,彎下腰,嘴唇頗抖著張開,胸月復間翻江倒海,下一刻,一口鮮血緊接著一口從她口中不斷吐出。

第三章一失足成千古恨(2)

謹容昏睡了三天三夜,她全身發熱連半口水都吞不下去,于是迅速消瘦,瘦削的臉頰宛如重癥病人的灰白慘淡。

醒來時,夜己深沉,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床尾燃著一盆炭火,傳來微微的劈啪聲,她己經換上干淨衣服,卻還是被汗水濕透,散發黏在臉上,額頭全是細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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